2 片刻的放松(1 / 1)
考场中静悄悄的,三月会考如期而至。
施思拿着橡皮擦使劲地擦,眉头皱成一团,看着周围安安静静、全神贯注答题的人,心里一阵烦躁。她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索性手里的动作,坐直了,开始深呼吸。
马明伟答得很认真,嘴角微微翘着,他自我感觉不错,这些题目他都复习过。
周霍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相,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笔,只感觉这些题目都认识他,他却不认得这些题目。
走出考场,李青瑶脚步比较轻快,这次的考试感觉不错,应该能有个好名次。
施思面无情地从后面跑过来拍她一下。
李青瑶看着她的一脸苦相,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给姐笑一个。”
施思翻一个白眼:“我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对面周霍、马明伟和吴以远过来。
周霍调侃施思:“别整天哭丧着个脸,我比你还差,也不见撞墙。是吧,马明伟?”
马明伟眼睛看着一边,鼻孔朝天哼哼了下。
上次跟施思开火到现在,这小子现在还别扭着,感情青春期还没过呢!
吴以远看着马明伟的别扭样,一脸坏笑。
施思忍不住说:“吴以远,你欠揍么?想笑就笑出来,别偷偷摸摸的。”
“没,没笑,真,真的没,没笑。”吴以远说得一脸惶恐、一脸真诚。
施思忍不住笑成了朵花,“妈的能不结巴么?”
大家都笑起来。
“考完了,下午放假,我们出去放松下吧!”周霍建议道。
“好啊好啊!”施思第一个响应。
“我要回趟家,两个月没回去了。”李青瑶说。
“不行,你必须参加,你每次都开溜。”施思一把抓住她。
周霍也说:“我也两个月没回去了,回去还要顾及父母的期望,压力更大,还是放松放松下吧。”
朱奕拉着薛晴,蹦蹦跳跳跑过来,“李青瑶,你不许回去,我们去玩。”
朱奕有点胖胖的,脸上肉嘟嘟的,戴着个大大的近视眼,一脸的憨态可掬。
薛晴也跟着起哄:“走,走,走啦,过年来了就没玩过了,玩好了才有力气学习。”
一群人拉拉扯扯出了校门。
李青瑶还在懵懵懂懂,“去哪啊?”
吴以远说:“跟、跟着周霍走。”
周霍是他们这群人的群头,也是县城附近的一个小镇上的。父母开了一家餐馆,家境颇为优越,主意多、点子正,胆子还贼大,性格开朗,但又有点多愁善感,经常伤春悲秋,做出一副忧伤样,典型的装逼文艺青年。
跟着他混有肉吃,因为经常没饭吃了大伙就到他家餐馆里搓一顿,周爸周妈非常热情,每次都把餐馆里的好菜拿出来,只一样,不给提供酒,坚决不给。
有一次周霍带着一帮哥们,撒泼赖皮要喝酒,他爸硬是没给,周霍搞得颇没面子,差点跟他爸翻脸,被好哥们给拉住了,也终于见识了他爸的固执。
现在高三学习忙了,大伙都好久没去过了。
“啊,母亲河,我来了!”周霍站在江边,张开双臂、闭着双眼、大声喊着。
施思大笑:“周霍你个癞子,能不装么?”
(注:癞子是施思发明的三(七)班骂人口头禅,俗称满头坑坑洼洼秃顶不长头发的人)
朱奕白了一眼:“他不装怎么过得,施思,你总要给人家点机会。”
“好好,我给他机会。”施思笑得合不拢嘴。
周霍摇摇头,痛心疾首道:“能有点情怀吗?这条河哺育了我们县城的人民,还要世世代代哺育下去”
“够了啊,够了啊,适可而止,适可而止。”施思捂着耳朵。
“母亲啊母亲,你的怀抱是如此温暖,你的……”马明伟接着抒发。
“你的味道如此香甜,嘿嘿嘿……”吴以远接过去,一脸坏笑,难得的没有结巴。
“哪来的味道?”薛晴笑着问。
“你,你说呢?”吴以远嘿嘿笑。
马明伟一脸怒道:“吴以远,你个憨□□,怎么这么肮脏龌蹉?”
“我哪、哪龌蹉了,是你自、自己龌蹉。”吴以远抬头挺胸、义正词严。
薛晴这才反应过来,臊得满脸通红,瞪着眼睛看着吴以远,女生们笑作一团,三个男生继续掐架……
薛晴跺跺脚,上前揪住吴以远的耳朵,“还说不说?还说不说?”
吴以远捂着耳朵哇哇大叫,“不、不敢啦,不敢、敢啦,大、大姐……”
男生们跟着起哄,“揪他,揪他,哈哈哈哈……”
女生们笑得前仰后合,止都止不住……
“哎,考得怎么样?”马明伟问吴以远。
吴以远揉揉鼻子,“就那样呗。”
“我这次不行。哎!”马明伟叹气道。
周霍一拳打过来:“你个憨□□,哪次都说考得不好,结果哪次都甩我们一大截。”
“就是,欠抽,周霍,揍他!”施思嫉恶如仇,新仇旧恨一起发作。
吴以远干这事最在行,况且刚挨过打,怎么肯放过这个机会?麻溜地跑过来双手抱住陈明远,周霍围着肚子一顿扁,嘴里还喊“女生们,上啊,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大家一哄而上,李青瑶笑弯了腰。
远远看到跑过来两个人,是张士博和刘杰。
张士博冲上去拉开周霍,“别打啦,别打啦!”
薛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着道:“博士(张士博外号),别刷存在感了好么,我们打着玩呢!”
张士博听了,尴尬的收了手,两只手不知道放哪里,一会交叉握着,一会叉腰。
大家看他那局促样又忍俊不禁笑起来。
他越发不自在起来。
旁边的刘杰看他这样,腼腆的笑了笑,偷偷朝施思瞄了一眼。
施思看博士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别笑了,我们去扔石子吧,博士,刘杰,一起去吧!”
博士有点受宠若惊,刘杰喜形于色。
一群人浩浩荡荡沿着江堤下去了。
“咚、咚。”马明伟的石子只跳了两次。
“切……”,大家一阵倒彩,马明伟气得一边站。
刘杰跃跃欲试,“咚、咚。”也只两次。
刘杰飞快看了施思一眼,见施思浑然不在意,不由松了一口气。
施思说:“让你们见识一下女生的身手!”“咚、咚、咚。”三下,
“好!”刘杰第一个鼓掌。
施思一脸得意,一副“看我不把你们打趴下”的神情。
周霍不服气,“这也叫好?看我的。”
“咚、咚、咚、咚。”果然,四下,周霍咧开嘴瞅着施思笑。
朱奕大叫:“大哥果然是大哥!我也要试。”
结果只听“咚”的一声,没了。
朱奕一脸郁闷:“石头不行,我再选块。”
李青瑶递给她几块大小适中的石头。
朱奕扔过去,还是“咚”。
大家闷笑。
朱奕气得两腮鼓鼓的,把剩下的石头扔给李青瑶,坐在一边,嘴巴翘得老高。
李青瑶扔了一下,也是“咚”。
自嘲地笑了笑:“我是完全没技术的,呵呵!”
朱奕噗嗤一声笑了,总算有个和她一样垫底的。
李青瑶挨着朱奕坐下来,看着他们一起玩笑。施思和薛晴手舞足蹈,马明伟跳来跳去,周霍指点江山,刘杰和博士卖力的扔石子……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快乐总是很短暂。
考完第二天,各科老师以出奇的效率改完了试卷,也不知道熬夜批卷到几点。一如往常按先后排名,不仅有班级排名,还有年纪排名,老柴还别出心裁以自己二十几年的从教经验在每个成绩档位上预测高考学校级别。
三(七)班是三个重点班之一,虽然在三个重点班里垫底,但好歹排得上重点,所以年纪名次还比较靠前。
第二天早自习每个进班的同学都被叫到教室前面的排行榜前,查看自己的分数名次以及能上的学校。
李青瑶看完得到老师一个赞许的眼神,班级第九,年级第四十五名,学校是省城排名第一的大学,不知为什么,看到老柴的眼神,李青瑶有点不安,感觉怪怪的。
马明伟也得到一个赞许的眼神,班级第十三,年级七十二名,学校是省城排名第二的大学,马明伟嘴角都扬起来了。
一旁的周霍慢悠悠地说:“要笑就笑,别憋出内伤来了。知道你聪明,不是肯搞搞出来的。”
马明伟咳咳两声,“我哪里肯搞了,我就是聪明了,怎么啦?”
周霍一脸鄙夷,他得了一个警告眼神,学校是一个末流二本学校,回到座位上悄悄对马明伟说:“我觉得老柴的眼神能杀人。”
施思直接哭倒在桌上。
很意外地,老柴也没敢给她任何严厉眼神,反倒让周霍读出了眼神中的安抚。
周霍忍不住飙了一句:“操,偏心!怎么不来安慰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心?”
薛晴一脸喜色看着成绩单,她又上升了几位,从高三开始的四十几名,每次提一点,这次居然进入班级前二十了,大有可为啊!
朱奕面无表情地看着成绩单,不出所料,还是老样子,忍不住撇撇嘴,回去老妈肯定要碎碎念了,幸好有个好老爸,从来不给她压力,朱奕表示还OK。
吴以远看着排名中等,学校中等,啥啥都中等,暗自握拳,“要奋发,奋发!I believe I can!”
博士得到了较好的排名,不过看着前面哭得正伤心的施思,也不敢笑,不敢说话,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拿着书乖乖做题去了。
博士也是个肯搞者,比马明伟更厉害的是,他不仅晚上搞,白天也搞,眼镜镜片也随着他的努力不断加厚,而且他还是个老学究,满脑子仁义道德理智信,张口之乎者也,整天为家长喊话,被他一衬托,大家都成了不孝不义忘恩负义的败类,所以他一开口,就经常招来大家的一致讨伐。
他还有个小秘密,暗恋三(七)班的班花江婷怡。
江婷怡不仅学习好,家境好,还是个乖乖女,每天被妈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学校,班上其他女生要么是一水的短头发,俗称青年头,要么随便绑个橡皮筋,要么就是短裤短裙,要么戴个大大的黑框眼镜,总之不是青春期的少女,都是女汉子。江婷怡则是标准的学生头,发尾还微微弯曲,刘海剪得整整齐齐,穿的都是齐膝的公主裙,眼镜也是博士伦,说话温温柔柔的,动作也是轻轻慢慢的,成了班级男生公认的女神,班上估计没有一半也有三分之一的男生暗恋她,于是女神也成了女生的公敌,女生罕见的在对江婷怡的友情上保持了一致,那就是——敌对,都不怎么理她。
张士博借着请教问题总是骚扰江婷怡,还在江婷怡生日的时候羞羞涩涩地送了一份礼物,活生生的把一份暗恋搞成了明恋,还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女神。
女神考了班级第三,年级第十三,老柴的建议学校是人民大学。
当女神拿着自己的成绩单如孔雀般从讲台上飘然下来时,班上一众男生的目光都追随着她,女生们则是一水的羡慕嫉妒恨。
朱奕捏着小胖手在空中挥拳头,博士也不例外,只是这个目光更持久更幽怨,旁边的刘杰看着博士的样子,哧哧笑了出来,搓搓他:“哎,好了,回神了啊!”
博士脸嗖地红了,抬手扶着眼睛,眼睛回到书本上来。
同学们中午吃饭回来,施思还在悲伤情绪中不能自拔,午饭也没吃,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
平时都是施思妈送饭,今天知道要公布成绩,施思死活不让她妈送饭,说自己跟同学吃。
朱奕和薛晴手牵手进来,朱奕递给她一小盒蛋糕,“巧克力的,超好吃!”
施思抬头:“朱奕,你咋不伤心啊,你比我还低呢!”
朱奕一边添着冰淇淋,一边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睛说:“伤心有用么?这个蛋糕,甜甜的,可以治疗抑郁,你吃正好!”
施思怔怔地看着朱奕,半响感叹道:“朱奕,大师啊,一语点醒梦中人!好!我要吃蛋糕!”
施思的蛋糕吃得正香,一群男生簇拥着走进来,马明伟一声尖叫:“施思,你怎么不哭了?”
周霍脸上笑开了花,“哈哈……,马明伟,10块!”马明伟转身想跑。
“马、马明伟,不、不许耍赖!”吴以远揪住马明伟衣服。
马明伟转身拍下他的咸猪手,“切,爷们说话算话,不就10块吗,给你!”
马明伟愤愤从口袋里拿出10块钱,往周霍手里一扳,周霍拿着就往教室外跑。
吴以远跟着追出去,被施思一个箭步抓住,“说,你们在赌什么?”
“没赌什么。”
“还骗人,看你不结巴就知道是在骗人,说,坦白从宽!”
吴以远的结巴有个特征,说真话结巴,说假话的时候不结巴。
吴以远双手高举:“说,我说,打、打赌你是不是还在哭?”
施思的眉毛立马竖成八字形,“拿我打赌,活腻了是吧?去,让周霍给我买块蛋糕,巧克力味道的。”
大家哈哈笑,吴以远一溜烟的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