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一章(1 / 1)
清晨的一缕微风吹醒了床上的如玉公子。
花满楼如往常一般梳洗,然后去浇灌那些娇花。
方踏出房门,花满楼已然觉得不对劲。
一阵茶香。
清淡的香气。
很清,很淡,却也很香。
花满楼寻着茶香走到小厅里。
那里坐着一个人。
一个美人。
一个仿佛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美人。
她眉眼带笑,神情静雅,周身散发出不可忽视的清贵之气。
饶是花满楼见过无忧那样的绝色,也不可否认,这个女子有着只要看上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的独特韵味。
她根本不属于人间。
在她身边,恍然坠入仙境。
故有形容美人如画,似画中走出。
但她,其本身就是一幅如云如雾的风景画。
美到不真实。
浑浊世间的唯一抹白,白到极致。
白衣之上,淡紫帝王花卓然而绽。
明明是至清至纯,却又至贵至华。
女子行云流水般完成一套烹茶动作,举杯轻嗅,“既然来了,不妨坐下品上一杯。”
花满楼笑了笑,丝毫不设防的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却之不恭。”
女子脸上挂着清清淡淡的笑,搁下手中茶杯,斟了另一杯茶递过去,“请。”
花满楼端起茶杯,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茶香窜入鼻中,竟似要沉醉了。缓缓抿上一口,甘醇清雅,齿颊留香。哪怕是不识货的人也能尝出这是极品。
怪不得无忧喜欢喝茶,尤其是花茶,而且要求甚高。
换做是别人,每天都能喝到此等琼浆玉露,哪里还能把那等粗浅之物放在眼里。
花满楼笑意加深,又抿了一口,“在下花满楼,不知姑娘芳名?”
女子微微抬眸,无喜无悲的望着他,“菩提树下,帝王花开。……我是殊若。”
花满楼早猜到她的身份,没有意外的点点头,“殊若姑娘此来……是因为我?”
无忧就在隔壁的小楼里,再怎么也不可能找错人,殊若必然是冲着花满楼来的。
殊若缓缓点了头,优雅的拂了拂茶盖,“姿罗应是把我们的事与你说了。”
花满楼供认不讳,“是,我已知道你们的事。”
殊若勾起嘴角,冰冰冷冷的笑了,“那你也知道,姿罗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花满楼一怔,“若她当真要走,我想留也留不住。”
殊若敛眸,将垂落的发丝勾回耳后,目光清淡,“你自然留不住。但是,你有选择。你所知不过一知半解,若是你愿意,我们可以助你成神。只是有个条件,你必须放弃这里的一切,跟姿罗走。”
花满楼愣在那里。
他过去从未想过那么长远的事。
他想和无忧在一起,而无忧也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是人。
她是神。
他没有权利让无忧放弃神的生活留在这里陪他。
同样的,无忧也不能让花满楼放弃一切跟她走。
无解么?
殊若抿唇浅笑,“你不愿意。”
花满楼苦笑,“这里有我的亲人朋友,还有我的家,我不能。”
殊若轻轻叹息,“你可知道,姿罗爱你多久?久到你完全无法想象。一旦错过了,你将后悔终生。”
花满楼脸上更是苦涩,“我知。无论放弃哪一方,我都将后悔终生。我无法选择。”
殊若缓缓抚过袖上帝王花,“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不过是弱者的托辞罢了。花满楼,你当真了解姿罗么?你……信她么?”
花满楼面色凝重,沉默着思考了片刻,郑重其事的点了头,“殊若姑娘的话使花满楼醍醐灌顶,我自是信她,也绝不会负她。”
无忧从不让花满楼感到为难,她总是能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
没理由让这个小姑娘一个人付出所有,他却心安理得的接受。
为何双方定要选择其一?
为何不能鱼与熊掌兼得?
没有努力过,怎知道结果好坏?
一直以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无忧都没有放弃他,他又怎么能临阵退缩?
往后,任何艰难险阻,都由他们一同承担。
殊若微微侧过头,“你当知晓,不管你做什么选择,姿罗都不可能放任你作为一个人类,在她面前生老病死。”
无忧爱他,尊重他,并不代表她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死去。
这一点,花满楼别无选择。
要和无忧在一起,就必须放弃身为人类的权利。
花满楼深深叹出一口气,“她待我如此,我怎能再伤她的心?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殊若端起茶盏,细细呷了一口茶水,“很好。花满楼,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窗外突然传出动静,某人如猫儿一般翻过栏杆进入小楼。
“唉哟我去!殊若你怎么在这里!”
殊若眉眼微挑,“为何,我就不能在这里?”
无忧撇撇嘴,去到她身边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是来休假的。你呢?你的蜜月期过了?”
殊若垂下眼,缓缓勾勒出一抹灿若莲花的笑意,“如今你与花公子情意绵绵,哪里还记得我们?母上大人知晓你们快要修成正果,先让我过来看看。”
……
无忧双手抱头,“主人她不会也要来吧!不是吧!救命啊!”
殊若眼中盛满笑意,悠悠然晃了晃茶盏,“是祸躲不过。你何时见着有人能阻止母上大人?”
无忧扑上去抓住殊若的手,“怎么没有啊!你让月和大人不要大意的用上一回美人计,主人妥妥的投降好么!”
殊若搁下茶盏,拿出帕子慢条斯理的轻拭嘴角,清冷的眼平静无波的望着无忧,“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无忧撒丫子跑到花满楼怀里求安慰,“不不不,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殊若眼眸一瞥,轻轻浅浅的笑了,“说起来,这位花公子的气度风貌,还真与月和颇为相似。姿罗,你说……是么?”
无忧欲哭无泪的把头埋在花满楼的怀里,“是什么啊!你们不要给我乱扣帽子!”
花满楼哭笑不得的把无忧搂在怀里,“有机会,我倒真要去拜会拜会这位月和大人。”
殊若懒懒斜去一眼,“你入了姿罗的门。自然是有机会的。”
嗯?
听这意思,倒插门女婿花满楼是做定了?
花满楼失笑的摇了摇头,“可惜,无忧尚不接受我的提亲。”
殊若嘴角一勾,“那便早早生米煮成熟饭。待瓜熟蒂落,她还能跑了不成?”
……
无忧一脸血的看着她。
殊若眉梢一抬,“怎么?我说的不对?”
无忧顿时垮了脸,“够了丫的!就知道主人下的崽子不会是什么好苗子!”
殊若轻拂衣袖,翩翩然起身,“你的话,我会转告母上大人的。花公子,就此别过。”
无忧连忙伸出尔康手,“别!别啊!咱们有话好说!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啊!殊若!殊女王!殊大神!啊喂!”
凉风袭来。
房间里已没了那抹白色的人影。
无忧生不如死的捂脸,“嘴欠!”
花满楼好笑的把她抱紧,“怎么回事?”
无忧一脸悲壮的看着他,“生不同寝死同穴。花满楼你放心,就算主人将我折磨的身心具废,我也会坚定不移的陪在你身边!”
花满楼怔了怔,“这么严重?”
无忧眨了眨眼,眼眶红红,“绝壁会死的透透的。透透的。的。嘤嘤嘤!”
……
花满楼深以为,他媳妇这是疯魔了啊?
话说刚才那位殊若姑娘,明明如此贵雅出尘,丝毫不沾染俗气,但身上偏偏就有一股子惊人的气势,叫人都不怎么敢与她对视。
而且……她的笑容,有种摄魂夺魄的力量,仿佛在她的笑容之下,任何人都将成为她的奴隶。
不是被诱惑,而是被震慑。
这是属于神祗的,不可侵犯的神威。
倘若见着殊若真正的会心一笑,花满楼便不会这么想了。
极光下的冰雪初融之美,可叫人忘却一切,醉生梦死般沉沦。
与平时殊若那淡漠静雅又疏疏懒懒的笑截然不同。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绝对绝对绝对不敢亵渎月和大人了吧。”无忧重重叹息。
花满楼沉吟道,“莫不是那位殊若姑娘会找你拼命?”
无忧嘴角一抽,瞪他,“殊若是月和大人一手带大的。但是月和大人不像殊若,明明看起来风轻云淡,骨子里却孤傲又气势逼人。我家月和……咳,殊若家的月和大人那才是真的光风霁月,清雅如玉,容姿卓绝,斐然无双……咳咳咳咳咳。”
花满楼此刻的笑几乎与方才殊若的笑别无二致。
用微笑杀死你。
花满楼的注意力其实被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殊若姑娘是月和大人一手带大的?”
无忧讪讪一笑,“何止,殊若是月和大人的侄女。嫡亲侄女。母债女偿什么的……呵呵。”
花满楼凝了凝眉,“既然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那么……”
怎么可以成亲?
无忧扯了扯头发,目视远方,“如果我告诉你,月和大人与殊若的父亲是孪生兄弟,长的一模一样。而殊若又和她父亲长的七分像。……呵呵呵呵。”
……
信息量太大,花满楼脑袋有些当机。
无忧揉了揉花满楼的脸,咯咯直笑,“你担心这些做什么?我们又不是人类,没你们那么多弯弯绕。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哪儿那么多顾忌。这顾忌来顾忌去,顾忌的爱人跟别人跑了,到时候哪儿哭去?”
花满楼犹豫着点点头,这话是有几分道理,但是他从小接受孔孟之道的教育,人伦之事还是有些在意的。
无忧撇撇嘴,“再者说,我和你物种不同都能谈恋爱,更何况他们只不过是基因相似呢。”
物种不同。
人植恋。
生出来的……植物人?
无忧默默的面无表情了,“我此刻只希望,主人在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岁月沉淀之后,能收敛一点她惨无人道的渣属性,大发慈悲给我一条活路。”
当然了,事实证明,会抱有这种幻想的无忧真是……图样图森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