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于二波端着一盆洗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大哥你回来了。”
郑浩南把刀交给于二波,顺便看了三和四,“香港是法制社会,不要轻举妄动,。”
于二波皱眉,审视两个弟弟,“你们做了什么?”
李四晨翻身跃过沙发背,来到桌前,“什么都没干。”
于二波待要说话,郑浩南拦住,“我只是不放心。”
于二波道,“大哥,有没有消息。”
郑浩南不愿意他们担心,便笑道,“快了。”
吴六尊和李四晨一起看着郑浩南。
郑浩南看了看他们,笑道,“信不过大哥?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吴六尊道,“上辈子。”
李四晨道,“一线关。”
于二波咳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5
三联帮发家自台湾,只是这任当家人是由香港走路来到台湾,因缘际会接下了盘子,因此三联帮这两年渐渐将生意做到了香港,只不过外来是客,一直忌惮本地社团,未曾有大动作。
当家人旧名山鸡,如今得势,人人尊称,隐去鸡字,只叫山哥。
山哥下了跑车,将钥匙扔给泊车小弟,走进名下场子之一的歌舞场。
心腹之一上前,低声道,“山哥。”
山哥嗯了一声,脚下不停,“出事了?”
心腹道,“郑浩南来了。”
山哥目光一闪。
包厢门被推开,人未进,声先至,山哥大笑道,“金风吹贵客,浩南哥贵脚踏贱地,我这儿蓬荜生辉。”
郑浩南坐在包厢沙发,微微笑了一笑,“山哥。”
山哥咦了好响一声,“你这么叫我,是不把我当兄弟。”
郑浩南道,“昨天的事。”
山哥也坐下,仿佛没听见似的,大声催促别人撤了果盘,换最好的酒。
“山鸡。”
山哥停下。
郑浩南的微笑渐收,目光渐冷,“我知道,我现在不比当年,你若是不便帮忙,尽管直说。”
山鸡看着郑浩南,“你也知道,你随时都可以回来,洪兴如果有人敢有二话,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郑浩南道,“以前的事,不必提他。”
山鸡靠在沙发靠背上,把玩手中打火机,久久不语。
郑浩南不再催促。
山鸡道,“找个人,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过那个人,应该是个警察。”
郑浩南没有否认。
山鸡停下手,俯身向前,盯着郑浩南,“郑浩南,你在搞什么把戏。”
郑浩南终于开口,淡淡道,“我找他,有我的理由。”
山鸡盯了一会郑浩南,“你是真不知道?”
郑浩南看着山鸡,“知道什么。”
山鸡低声说了几句。
郑浩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几乎同时,包厢门被人踹开。
山鸡立即拔枪对准门口。
两名年轻人冲进来,“大哥!”
郑浩南厉声道,“山鸡!”
山鸡盯着面前两个年轻人,“浩南哥,这是你的人?”
郑浩南看着李四晨和吴六尊,“我兄弟。”
山鸡嘴角翘了一翘,放下拿枪的胳膊,“好。就当看你的面子。”
李四晨和吴六尊道,“大哥……”
郑浩南厉声道,“出去!”
吴六尊正欲开口,被随后追来的于二波狠狠拽了一把,“走!”
郑浩南盯着他们三人离开,方才转身,对山鸡道,“山鸡,我欠你一份人情。”
山鸡靠墙而立,双手揣兜,一笑,“我也欠过你,扯平。”
郑浩南正欲离开,山鸡却道,“浩南哥。”
郑浩南停住。
山鸡道,“真要算起来我也算洪兴的人。当初我们一班人水里来火里去,哪个不算你的兄弟?你现在为了一个警察跟我们翻脸?”
郑浩南望着走廊通道的尽头,表情极其平静,“你说的对。我欠你们一份情。但是我欠他们,一条命。”
郑浩南走出歌舞城。
李四晨靠着人行道隔栏而立,吴六尊蹲在边上,于二波看住他们两人,满脸不快。
郑浩南拍了拍于二波的肩。
于二波急道,“大哥,没事吧。”
郑浩南笑了笑,“当然没事。”
李四晨低声道,“大哥,对不起。”
郑浩南拍了拍他的肩,再看向吴六尊。
吴六尊蹲在地上,低着头,只看得见头顶柔软发丝,隐隐发旋。
小七鼓着个胖嘟嘟的脸,跟在几个哥哥后边,人小腿短跑不快。
四郎皱了皱眉,“七子,回家去。”
小七说,“不不不,我要一起。”
二郎经过,好奇问道,“做什么去。”
小七嘴快,“看六哥哥洗澡。”
二郎大为诧异。
四郎招手,“二哥二哥,我悄悄告诉你。”
家里只有兄弟没有姊妹,四郎却在娘亲的衣柜里找出一套小女孩穿的衣服,问起,娘亲一时说漏是六郎小时候穿的。
四郎振振有词,六郎必定是六妹,只是咱们家家门尚武,所以改扮男装。
二郎看着三郎,“三弟,你也信?”
三郎抱着胳膊,“有趣。”
二郎叹气,摆出兄长的姿态,教训道,“六郎是咱们的弟弟,如果让爹和娘知道你们有这样的傻念头……”
三郎道,“去不去。”
“去。”
结果是七弟坐在四弟的肩上却撞到了脑袋嚎啕大哭,六弟一惊,当下冲出浴间。
三弟凝视六弟的光溜溜的身子片刻,“甚小。”
指胸。
但六弟显然有了别的理解。
等大郎和爹从校场回来,几个弟弟打得不可开交,七弟哭得一塌糊涂,五弟劝架却被打破了额头。
最后个个捧着香炉罚跪。
大郎悄悄藏了几个馒头送去,其他弟弟都说了谢谢。
唯有六郎不吭声。
他知道,六郎心中越是歉疚,越不爱说话。便摸了摸六郎的头顶,低声道,“别生气了。”
六郎抬起头来。
一息之间,竟已百年。
郑浩南低声道,“六郎,别气了。”
吴六尊站起身来,“都是我不好,拉着四哥闯进来。”
李四晨正欲开口。
郑浩南道,“好了,我明白了。回家吧。”
其余三人答应一声,却见郑浩南并不动,彼此互看一眼,于二波开口,“大哥,你呢。”
郑浩南语气极平静,“我还有个地方要去,”他的视线从几位弟弟的脸上一一掠过,“你们不许跟过来。这次谁再跟来。我就。”
于二波等人心下不以为然。上辈子,杨老令公那么狠的棍子都尝过了,还怕什么。
“我就不跟你们回家。”
三人傻了,“……啊?”
李四晨道,“大、大哥,那、那你去哪儿?”
郑浩南道,“留在香港。”
吴六尊抢问,“留在这儿干嘛?”
郑浩南看了看二郎,再四郎,再六郎,微笑,“堕落。”
弟弟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李四晨说都不会话了,结结巴巴道大大大大哥刚刚说他要堕堕堕堕落。
于二波说不不不不不会的大哥说着玩的。
吴六尊掏出家钥匙双手呈上,口齿倒还清楚就是脸色有点白,大哥你慢慢去你早点回,我们就不等门了。
郑浩南结束回忆,嘴角微笑渐渐淡去。
一路上,洪兴社的兄弟认出他,有惊有喜,有人说浩南哥你在前边坐会,坤哥马上就来……
郑浩南一腿了结了此人的下半句话。
时移世易,即便洪兴社这样的百年历史社团也早没有了刑堂的说法,‘行家法’也只在关公像前。
然而郑浩南视社团如家,何处不知。这屋子格局旧,早年后堂有个鹿顶厢房,堆满杂物,偶尔用来处理一点‘麻烦’。
郑浩南远远看见厢房门口有人把守,那两个人看见郑浩南,自然不敢出手抵抗,郑浩南要来钥匙开锁,推开两扇红木大门,房间只有一扇猫窗,光线极其昏暗,过了一会儿,方才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个血迹斑斑的人,是他的弟弟。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被血红迷雾遮蔽。一如千载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6
周三民靠在病床床头,他的伤乍看严重,好在都是皮肉伤,被刑求的时候又懂得避开要害部位,连肋骨都没有断。
做笔录的港警同僚不时皱一皱眉。
周三民道,“怎么了。”
同僚不得不问,“你的意思是,那些人的伤都是你打的?”
周三民平静道,“是。”
同僚道,“可你当时受了伤……”
周三民道,“爆发了潜能。”
同僚用笔杆搔了搔头,“这……”
周三民道,“我算是正当防卫。”
同僚实话道,“防卫过度。不过你放心,大家自己人,这些文书工作,我们来办。”
周三民露出一丝笑意,“谢谢。”
同僚又问了几句。
于二波掀起病床围起的淡蓝色帘子,客客气气道,“好了么?”
同僚收起笔记,客套了几句,便起身离去。
于二波倒了杯热茶递给周三民,“怎么啰里啰嗦的到现在还没弄好。”
周三民道,“已经快了,本来这个流程是要挪到局子里。”
于二波露出不赞成的神情。
周三民道,“出院手续办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