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八章(1 / 1)
沈重烨二十岁的时候顾儇远办了party,沈重烨也欣然接受。
这几年来,顾儇远对他是极好的,好像是将对北乔所有的情感都放在了自己身上,也带着他参加了很多商业活动,逢到询问他身份的人,他总会微笑着跟对方说:“你就当是我儿子吧。”
毕竟是商业巨头亲自下的邀请函, party上来了很多人,个个满脸堆笑,满怀心思。沈重烨拿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微笑,点头,寒暄,做的水到渠成。身边挽着他的是戴旖然。
这些年,她隔三差五就会上门,两个人一起上完了经济学校,又一起读了大学,后来沈重烨隐隐觉得这是顾儇远的打算,却也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Party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顾儇远和那位早早就退了席回来休息,黑夜无边,他摸索着上了楼,静悄悄的,一身酒气的进了顾北乔的房间。
四年了,连顾儇远都放弃了寻找,只有他还无力的坚持着。
有时候也会在心里埋怨她,这么狠心地就走了,甚至连封信都不愿意寄回来,就让他这么煎熬的等待着,不知道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关于她的一切他如今都不知道。
他也会疑惑,她为什么会如此决绝的选择离开。她为什么不肯接受父亲的续弦,他也曾有过继母,他并不觉得如今的这位会亏待她。尽管他想不通,她还是走了,并且四年未归。
点了根烟坐在了她的床边。抽烟是他前两年学会的,顾儇远见到了倒也什么都没有说,也算是一种点头默许。
抽完了烟再仔细看了看这件房,轻轻的关上门走了出去。
午饭的时候顾儇远果真问起了戴旖然的事情。
“你跟旖然那个孩子也好几年了,你觉得她怎么样?”顾儇远一边吃饭一边随意的问道。
“还好吧。”沈重烨也随意了许多,不再像刚来的那会儿,说什么都要先谨慎的想一想。
“那你看你们两个合适么?”顾儇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沈重烨夹菜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收回了手也放下了筷子。
“我看旖然那个孩子也不错,又懂事又体贴,是个适合居家的。”见沈重烨良久不说话,坐在一边的那位开了口。
“戴旖然是挺适合的,但是戴家不适合。”沈重烨直视着顾儇远说道。
“哈哈,好小子,有远见。”顾儇远起身拍了拍沈重烨的肩膀,上了楼。
沈重烨捏了捏手心里的汗,冲着那位点了点头,也上了楼进了画室。
两年前,沈重烨就不再学画画,但是画画是这几年沈重烨从未间断过的事情。
20岁了,他知道,如果刚才顾儇远坚持的话他压根就不会拒绝,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拿着画板却有了前所未有的心烦意乱,这种事情可以躲过一次两次,但是次数若是多了,也就只能面对了。
不是戴旖然,也会有别的女人。
放下画板又出了画室,敲了敲顾儇远书房的门,然后用低沉而有弹性的声音说道:“叔,开你的车出去一下,明天回来。”
直到里面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恩”后沈重烨这才下了楼。
开了车一路向北驶去。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第一次坐车因为害怕弄脏了车而强忍心里难受的男孩子,他如今已经可以自如的驾车行驶十几个小时。
自从他两年前学会了开车,每半年都会开车去一次农村。他不知道顾儇远知不知道这件事,可能知道,毕竟他每次都会去两天,也可能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有问过。
到农村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已经吃过了饭,农村还是以前的农村,一点儿都没有变,只是顾家和沈家的房子由于长时间没人住,已经开始破败起来。
“重烨也回来了啊。”坐在门口乘凉的章清源老远就看到了沈重烨,热情的打招呼,沈重烨也笑着:
“回来看看。”忽的又琢磨起章清源刚才的话来,急忙问道:“除了我还有谁回来过么?”
“北乔前些日子也回来过啊,恩,开春前,顾家奶的忌日吧。”章清源想了想说道,“我还问你怎么没跟她一起来,她倒是光笑不说话。”
“她一个人么?留了几天?”
“一个人啊,留了三四天,还跟你嫂子住了一个晚上。你不知道么?”章清源嘴里的嫂子是章清源的媳妇儿,两个人前两年结的婚,如今孩子都快一岁了。
“我不知道。”沈重烨苦笑了一下说道。
“唉,你们两个都变得啊,北乔跟着你久了,性子倒也变得恬淡起来,话少了。”章清源絮絮叨叨的说着,沈重烨点了根烟安静的听着,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连她变成了什么样子,都要从别人嘴里听说。
“你们两个怎么就不能一起回来呢?前个几次你也是一个人回来住一个晚上就走,北乔这次回来也是,居然还问我你好不好?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啊?你好不好这种事情她不是应该最清楚的么?唉,如今你们这些城里人的心思我也是弄不懂了。”沈重烨并没有跟他说顾北乔不见了的事情,章清源还一直以为顾北乔和沈重烨在一起。
沈重烨吐了个烟圈,什么都没说。
“清源咧。”还想说点什么,屋里传来了叫声,“你嫂子叫了,那我先进去了,你先回家看看吧,今晚可以过来住我家里。”
沈重烨点点头,找出了钥匙走到了顾家门前。锁子已经有点儿生了锈,开了很久才打开。
屋里还是原先的样子,顾老奶曾经收拾完的样子,原封不动。
沈重烨想着刚才章清源说的话,恬淡?他在心里勾画着顾北乔恬淡的样子,却发现好像距离现实太遥远。
屋子里布满了灰尘,静悄悄的,沈重烨坐在顾北乔以前住的小屋子的炕上,在黑暗中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春风吹。
这四年她究竟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不回家?他曾经在彻底离开这里的前一晚上挣扎了很久,是跟着她离开,还是守着对他来说是根的沈家。
也是深夜,他就坐在沈家的院子里发了一夜的呆。终于在清晨的斑驳的阳光里赶上了她的脚步,那个时候,他以为,她跟他不会再分离。
现实却打败了所有的他以为。
这一分开,就是四年多。
黑暗好像吞噬了他的思想,他恍惚的觉得,她正在向他走来,一脸微笑,慢慢地走近,然后坐在他的身边,深情的望着他。
他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脸。
空空如也。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梦魇了。额头上出了很多汗,他站了起来,想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