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暗之花(1 / 1)
郑君明回中京市已经好一段时间了,难得的清闲时光不知道还能继续多久,张伊寒边想边用指尖尝试触摸那些洒下来的缕缕冬日暖阳。
阴沉了几日的天空都终于肯露了笑脸,但是某个人无论怎样都是冷若冰霜的脸,如同自己欠了永世还不完的债一样。
好在这一年张伊寒也习惯了在他家的工作,忍忍也就好了,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去再想。
“伊寒,伊寒!你就陪我去体育馆嘛!”李云然撒娇地摇着伊寒的胳膊,“这场篮球赛可是有景如时的哎,景如时,景如时啊!”
张伊寒只觉得自己被李云然晃得就要眼冒金星,就快辨不清东南西北时,便赶紧停住脚步,“云然啊,你说你看过多少他的球赛了,你怎么都看不腻呢,我觉的我看到他都快要吐了。”
李云然听到张伊寒这个好朋友如此诋毁她心目中的男神,气的偷偷拧张伊寒的小屁股。
“哎呀,这么多人呢!”张伊寒无奈的摇头,“你要是喜欢他,就赶快行动,可不要等别人抱得英雄归时你才想起吃后悔药!”
李云然撇撇小嘴道:“打住打住,哎呦,你又开始化身知心大姐那副模样来教育我了,我带你去看帅哥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总是像个老太婆一样啰哩啰唆的。”说完还伸出手点了点张伊寒的脑门。
“今天啊,就换我来唠叨你!”李云然恨恨地对着张伊寒开始了长篇大论,“不是伊寒说你,你也算是我们设计学院公认的大美女!你性格内向做事低调,我也不求你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可是你也不能像小老太婆那样,整天沉寂,埋在书堆,要不就是赶着去打工,什么事都惊不到你。”
“瞧瞧,云然都称呼我小老太婆了!”张伊寒脸皮抽动,不是她爱装老成,她倒想青春烂漫时绝不颓废浪费,风华正茂时绝不老态龙钟。
根据张伊寒的研究,她本来应该是像云然那样快活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绝对不是在郑家和郑君明那个主人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的猜心大战。
张伊寒的工作不过就是个小女仆,做一些杂活小事,更何况雇主家里也不过只有雇主自己,司机张叔,管家梅姨。四个人正好凑齐一桌麻将呢,虽然,经常是三缺一的状态。这么好的工作,可张伊寒偏偏就是个劳心费神的命啊,谁让她面对的是个有着赛雪欺霜的面孔的主子呢!
“你就是一点都不知道浪漫……”耳边李云然还在不停地絮絮叨叨,张伊寒早就习惯了,不过是忍忍嘛,这种小小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很容易就做到的。
“伊寒带你去看篮球赛,还不是为了让你扩大交际范围,多认识些学长学弟嘛!没准可以遇见拯救你的王子啊,白马啊之类的。”
李云然还是喋喋不休中,终于忍到了体育馆门口,可以打断了,张伊寒心中暗喜,说道:“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你都快接替我妈的位子了,我懂你的心思,我们快进去吧,不然挤不到前面去,看不到景大帅哥可不要赖我!”
听到景大帅哥,李云然忙拽起张伊寒的手赶紧向人海里挤去。
正要进门时,张伊寒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又看到了那个冷漠的名字——郑君明,便赶快接了电话:“郑先生,您好。”
那熟悉的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晚上到,你好好收拾下家里。”
“好的,郑先生。”接着电话那端就是嘟嘟的声音了,张伊寒心想惬意时光又要消失了。
李云然歪着头很了解地问道:“球赛又不陪我看了?是不是你那个雇主回来了?”
这次换张伊寒晃着李云然的胳膊摇头摆尾道:“云然对不起啊,他回来了,我要提前回去收拾下,下次再补偿你。”
李云然小嘴一撅:“罢了,伊寒,放你走就是了,下次可不许赖账!”
张伊寒边笑边推着李云然进去:“好,好,你快进去吧,快去吧,要开始了呢。”
张伊寒一边挥手和云然再见,心里却巴不得也和她一起进去呢,有阳光美男的篮球赛就算再无聊也比得过阴郁男人的那幢别墅。不过,为了那高额的薪水,张伊寒还是告诉自己忍忍就好了。
张伊寒可是很能忍的,忍得过失去母亲的痛,忍得过照顾失去记忆智力是孩童水平的父亲的辛苦生活,忍得过叔叔婶婶嫌弃的眼神,不过是一个比较苛刻的雇主,她有什么不能忍的。
想到郑君明,张伊寒心里就翻起了十万个为什么,这个人,始终看不透,张伊寒不知道他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说他好,郑君明在张伊寒就要家破人亡的时候帮了她,让她做他家的长期女仆,给张伊寒丰厚的薪水,让她可以维持生活;说他坏,他要求那麽苛刻,动不动就是惩罚。张伊寒反正是为了钱,于是能忍则忍。
裙摆宽大的白领黑色连身长裙,套上白色荷叶边装饰的围裙,张伊寒飞快地将围裙系带绑成一个漂亮的大蝴蝶结,再将马尾盘起用素色头巾包住,轻轻捋了捋头巾后的缎带,最后把衣袖的袖边齐边折起,对着镜子再仔细观察一边“工作服”着装。
还记得第一天来到郑家,梅姨把衣服放到自己面前时自己的狼狈样子,张伊寒错以为这衣服是cosplay那种短裙性感女仆装导致她把郑君明想象成了变态女仆控,内心拿着小刀子把郑君明扎了千万遍。
扭捏着打开穿上,才发现样式非常的简单朴素还是长裙。后来梅姨告诉张伊寒郑君明从小在英国长大,回国后也还是按着在英国的风格布置家中,张伊寒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梅姨还穿黑色西装,当女佣她还长见识了。不过张伊寒还是觉得郑君明这个人够古怪。
直到两年后的现在,张伊寒还觉得自己当年对郑君明“古怪”的判定无误。
“伊寒,你快来,你种的花开了!快过来看看,好奇怪的。”梅姨在阳台上高兴地喊她。
“哎,来了!”张伊寒赶紧收回思绪,跑去阳台看花。
两个月前,她兼职的花店里来了新品种的蔷薇,觉得蔷薇蛮符合郑家的英式风格,于是想带回来三盆。店主好心,知道她喜欢天竺葵,便又送了一盆天竺葵。
按店主的说法天竺葵插的早应该是早开的,如今阳台上开的却是紫黑色的蔷薇,梅姨很好奇的问伊寒:“伊寒,你说这蔷薇有些黑色呢,你这从哪里找来的这么稀奇的品种?”
“梅姨,我哪里找的到那种名贵罕见的花,店主给我时说这三盆一红一白一紫,这盆肯定是那紫色的,不过是颜色太深有些像黑色罢了。”张伊寒笑着说。
梅姨拍了拍她肩膀说:“你继续在这照料花吧,我上楼再看看君明的房间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张伊寒点了点头。
转过身仔细看着这紫蔷薇,不过才开了两三朵,大概是屋子里室温高,所以它提早开了,而且它蔓子都越过了花盆里的架子肆意攀上了阳台。花朵是深紫略显黑色的,距离远了大概还真会看成黑色。
不过张伊寒心里对它的感觉却不是很喜爱,在花店里兼职她倒是懂了不少花语,但是没人买黑色的花啊,她估计这么丑的花花语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这家伙是冒牌黑蔷薇,不过紫蔷薇的花语也挺忧伤,伊寒真想敲开自己脑袋看看当时哪根筋坏了竟然把这紫的给抱了回来,不过花语都是人为赋予的,好看稀奇就可以了。
“本来是以为天竺葵是第一个开的,你这家伙让我白开心一场,又长的这么丑,真是辜负了我对你的细心照料!”张伊寒边浇花边对“冒牌黑蔷薇”进行攻击。
身后却传来了轻蔑地笑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可是不在这三个月,你的眼力也没提高多少。”
手攥紧了水壶,真想把那个爱品头论足的家伙捏碎,但还是堆了一脸笑意,转过身去弯腰鞠躬:“郑先生,您回来了。把您风衣给我吧,我去给您挂好。”
趁此机会张伊寒抬起头看看这个工作狂的俊美的脸上有没有长什么鱼尾纹好让她心里平衡些。
没见到鱼尾纹,倒是郑君明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却也正好盯着她,红唇微扬,却是极薄,伊寒不敢多看,赶紧低下头去把风衣挂上,心里却想起老人常说的“薄唇之人,最是无情”真是太对了。
不过觉得那里不太对劲呢,郑君明平常不苟言笑的,怎么今儿一回来就是笑着,虽然是嘲笑她,可是太不寻常了。
张伊寒心里嘀咕着莫非是他谈生意谈的太成功了,便又偷偷回头想偷瞄他一眼,没想到那家伙还是那副表情在直勾勾盯着她,张伊寒只能迅速扭回头心里祈祷他大概没看到的她小动作。
不过她还是觉得后背发凉,郑君明今天表现太怪异了,又猜不懂他要做什么了。
把郑君明的风衣梳理好战战兢兢又朝阳台方向瞟了瞟,他倒是没再盯着她,却好像对花产生了兴趣,张伊寒内心一阵鄙视:“说什么没眼力,你还不是对它有兴趣。”
趁郑君明不注意,张伊寒溜到厨房去帮梅姨准备晚餐,也好躲开他,他不注意她最好,不然张伊寒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等晚餐上桌时,那修长瘦高的身影还停在紫蔷薇那里,张伊寒内心一阵窃喜:莫不是她带回来的花真的很名贵,他刚看走眼了,不好意思了。
梅姨还在忙,只好是她叫他吃晚饭了。张伊寒蹑手蹑脚走过去,尽量和他保持一段距离,心里非常不愿意引起他的注意:“先生,晚饭准备好了,您去用餐吧。”
郑君明背对着她还是一动不动,冷冷的飘来一句:“明天准你一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