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1 / 1)
黄沙漠漠,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骄阳似火,无情的炙烤着大地和黄沙上行走的人。
写意觉得自己快被烤成人干了,嗓子火烧火燎一般,干的似乎要冒出烟来,嘴唇已经干裂开好几道口子,强自支撑着骑在骆驼上,可是疲惫地已经感觉不到这是自己的身体,她已经两天没有喝水了,那个白英真是个变态,说变脸就变脸,说出口的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真不知道刘渊以前怎么得罪了他。
突然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来西域呢?说来可笑,只因为听人说大漠的日落壮美到惊心。可是并不知看一次日落付出的是这样的代价,也许真的要渴死在这沙漠里了,不知道会不会被烤晒成人干。两天前。
广袤无垠的沙漠里,一行骆驼驮着一行人,从远处望去,像一条缓缓移动在天地间的直线。
白英带着一队人马和骆驼行走在前往龟兹的路途中,驼队最前面是一辆被四匹马拉着的宽大纯黑的马车,马车里坐着白英和写意。
写意问:“你抓我到底是要刘渊做什么?”
“我让你看看在他心中你重要还是江山重要,你难道不感激我?”白衣懒懒地斜躺着,嘴角是邪魅的笑。
“怎么看?”
“西域流传着一句话:‘璇玑玉衡,以齐七政’,也就是说如果谁拿到传说中的璇玑玉衡便可统领西域七国。而璇玑玉衡据说被埋藏在塔克拉玛干沙漠最深处。”
“你让他用两块传说中的石头来换我?”写意瞪大眼睛,“即使那两块石头真的存在,可是塔克拉玛干沙漠那么大,他上哪里去找?”
“是啊,塔克拉玛干沙漠又叫死亡之海,意思是‘进得去,出不来’,你猜,刘渊他如果进去了可出得来?”白英惬意的笑着,似乎很是欣赏写意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
“你……”写意怒瞪着他:“哼,他死了,我陪他死便是。况且他未必会听你的,去找什么所谓的璇玑玉衡。”
“这次你可错了,即使没有我的要求,他也会去找玄机玉衡,因为,这本就是他来西域的原因之一。嗯,你不会以为他来西域专门是为了找你吧?”白英笑得更加邪魅。
写意咬咬唇没有说话,转过头不打算再理这个自以为是的人。
白英看写意不再说话,反倒更加来了兴趣:“刘渊早有一统西域之心,你猜他拿到璇玑玉衡后是想统领西域七国一起统一中原呢还是会拿那两块玉来换你?”
“他若真的找到那两块石头,当然是会来换我。”写意突然笑了。
“哦?这么自信?”白英被写意笑得一愣。
“因为以元海的本事,他就是不用那什么所谓的璇玑玉衡也会让西域七国臣服。只有你才会把两块破石头当宝贝,还千里迢迢的为它们绑架了我。”写意得意地笑着说,眼中闪动着星光般耀眼的熠熠光辉,那是因为自己心爱的人而发光。
随着写意的话语,白英的脸色越来越臭,眸光越来越冷,如果眼睛能够杀人,估计写意已经被杀了,“哼,在你眼中他就那么厉害?”
“他本来就是。”写意毫不畏惧地盯着白英说。
“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
“你见过泼出去的水有收回来的吗?”
“哈哈,泼出去的水是吗?好,收不回去就别喝水。”白英冷笑着说,脸上、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
“哼,不喝就不喝。”写意直接出了马车自己挑了一峰骆驼骑上去。白英躺在舒适宽敞的黑色马车里,含着一抹邪魅的笑意看着骆驼上精疲力尽、奄奄一息的写意,这丫头已经两天没喝水了,能支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她可真是倔强。
看着看着,突然就有些恼火,那抹邪魅的笑也消失不见。说一句软话就这么难?值得搭上自己的性命?那个刘渊在她心里真就那么重要?
突然,骆驼上那抹单薄的蓝色身影一头栽下骆驼,朝黄色的沙丘下滚去。
“停车。”白英怒喝一声,身影朝那抹蓝色身影掠去。一股清凉甘甜的清水涌入干枯了很久的口舌,写意觉得自己像是枯萎许久的花草久逢甘露一般,慢慢有了生气,然后贪婪的大口大口喝水,喝足了水之后,她终于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白英那张俊美妖异的面容和邪魅蛊惑的眼眸,他正抱着她在给她喂水喝。
写意一把推开白英,身子缩在了马车一角。
被推在一边的白英先是一愣,然后便邪魅的笑了:“有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哼,救命恩人?是谁抓了她又不给她水喝的?写意瞪他一眼便要出马车。却被白英一把拉回来:“你还要不要命了?想活着就乖乖呆在马车里。”
写意看着白英渐渐变冷的眸子乖乖坐回了马车,她不想真的惹怒了这个喜怒无常的人,说不定他真会把她烤成人干的,这个死法真的不好受呢。
看着重新缩回车厢一角的写意,白英的嘴角微微上翘,她双手抱着双膝,做出一副不理他的样子,嘴唇微微撅着,是在生气,微微下垂的清眸里有一丝倔强。可能是这两天不吃不喝,身体损耗太过,不一会儿,她便靠着车壁睡着了。
看着睡熟的写意,白英邪魅的眸子里流淌过一丝暖色,也微微闭着眼睛假寐休息。不知行了多久,马车里熟睡的两人被外面一阵嘈杂、惊慌的惊呼声惊醒。
“怎么了?”白英不悦的拉开马车的窗户。
“主上,不好了,是龙卷风。”马车旁的侍卫惊慌地说。
写意从车窗外望出去,一股巨大的黄色的龙卷风掀起漫天黄沙正咆哮怒号着迅速朝他们这边移来。
沙漠里遇到龙卷风本也是常事,可是巨大到似乎可以吞噬天地的这股狂风让大家如遇死神,瞬间不知所措、胆战心惊。
“将所有骆驼绑在一起,所有人躲在骆驼后面。”白英下令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忙按白英的吩咐去做。
白英命人将马车拉到骆驼组成的那道挡风墙之后,关上所有门窗,又按下机关,从马车顶端顺着马车四壁缓缓降下厚厚的铁皮,于是整个马车内暗下来,却也如同铁桶一般牢固。写意暗赞这马车设计的好,似乎专为阻挡这样的龙卷风设计。
白英和写意坐在有些气闷和黑暗的马车里都不说话,外面是狂风的怒吼咆哮声,被狂风刮走的人的喊叫声、怒骂声,还有很多鬼叫一般的嚎叫呜咽声围绕着马车,令听者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也不知在黑暗里坐了多久。狂风的怒吼咆哮声逐渐消失,小鬼的呜咽叫嚣声渐渐淡去。之后是暗沉沉的死寂,没有一点声音,似乎陷入了洪荒一般,唯一可闻的是白英和写意的呼吸声。
也不知白英按了马车哪里的机关,四壁的铁皮重新收到顶部,马车里顿时明亮起来。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后,相继走出马车。
外面一片狼藉,五十多位侍卫不知所踪,马车边、胡杨旁、仅剩的几峰骆驼旁遗留着人体残肢——胳膊、腿,估计是有人死死攀住马车、骆驼、胡杨不被风卷风,没想到直接被肢解。
看着这惨不忍睹的满地狼藉,写意蹲在一边狂吐起来。
白英却面无表情的捡起那些残肢遗骸放在一起,埋在沙子里。做完这一切后,白英递给写意一个水壶,“好了没?该走了。”
写意接过水壶漱完口后盯着白英看,失去了这么多侍卫,这人居然一丝表情也无,他站在那里,冷漠的像是站在修罗场的魔王。
“看够了就上车。”白英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便去拉马车。
经历了刚才残酷的飓风和惨不忍睹的场景,白英和写意两人一路无话,白英驾车,写意坐在马车里。旁晚的时候便到了罗布泊湖畔。
下了马车后,写意本想到湖边洗漱一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转身一看,却见白英躺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口吐白沫。
写意一惊,跑过去抱起白英:“你怎么了?”
怀里的白英全身抽搐抖动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上没有了一贯的邪魅和冷意,脆弱的如同一个婴儿。
“我该怎么办?白英,你是生病了吗?哪里有药?”写意焦急地问。
白英费力地看向写意,又将眸光投向自己的怀里。
“药在这里?”写意指了指白英眸光投向的地方。白英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写意将手伸进他的怀里,果然找到了一个药瓶。
赶紧倒出一把要喂下,白英看她一眼,她是要毒死他吗?
“哦,太多了是吧?”写意喂他吃了一粒,又喂他喝水。
白英似乎连咽下药的力气也没有了,写意看他难过的样子,用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胸口,以方便他咽下药。
吃过药后,白英的身体慢慢停住了抽搐和抖动。
等他恢复力气后,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捏住了写意的咽喉:“哼,看到我发病的人都得死。”
写意先是满脸震惊,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却慢慢平静下来。眼睛里弥漫起淡淡的悲悯:原来,困扰着白英的是自卑。
白英的手越来越紧,似乎再一用劲,便可捏断了手中纤细的脖颈。可是眼前的人,脸上没有悲愤、没有怨恨,她似乎还笑了,她眼睛里是……居然是悲悯……
白英一下子松开手,却很生气,生自己的气,生她的气,他不需要她的怜悯。可是,胸口似乎还隐隐留着她刚才轻轻抚摸时的温柔,那抹温柔让他从来阴冷的心暖暖的,如有阳光射入…。
“咳咳…。”写意摸着被捏痛的脖子,剧烈的咳嗽着,这个白英果然是个魔鬼。
“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白英冷冷地说,微微侧转身子,像一个跟人闹别扭的孩子。
“救人还有为什么?”写意白他一眼。
“我要是死了,你就可以自由地去找刘渊了。”白英的语气竟然带着几分寥落。
写意暗自叹息一声,这白英其实是一个孤僻又自卑的人。从刚才他亲手安葬了那些侍卫的残肢遗骸,她便看出他并未是一个无情的人。面上灿烂一笑:“你死了,谁给我赶马车?”
“呃?”白英转头盯着她,他堂堂龟兹国王子,什么时候变成赶马车车夫的了?他没记错的话,好像她现在是阶下囚吧?
“好了,我们去看看这湖里有没有鱼。对了,你会烤鱼吗?我可不会哦,以前都是元海做的…”写意自顾自的去捉鱼了,丝毫不理会龟兹二王子白英的满脸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