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修心阁(1 / 1)
月光罩上枝头洒下一片月华,偌大的尚武堂也从晌午的喧嚣恢复寂静,温柔的夏风拂过,枝桠的阴影映照在纸窗上,留下几片黑压的斑驳。
宿舍是大通铺的设计,十个孩子一间房;在与顾妙音一波的孩子里她并不算是最小的,有一个叫许渺灵的孩子才年仅五岁,这样的夜中,她正窝在被窝里抹眼泪。
顾妙音本也是想家想的睡不着,听到那断断续续的哭啼声,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许渺灵的被子一角,小声道:“哭什么?”
许渺灵眨了眨大眼,一下就窝到了顾妙音的怀里,道:“我害怕。”
她原以为这孩子会说想家什么的,结果这孩子只是这么一句,伸手抚了抚她的背,道:“有什么可怕的,屋子里这么多的人呢。”
许渺灵抬头看着顾妙音,没做声,后在这略有安全感的怀里逐渐的睡了过去。
天才微微放亮,墨蓝就拿着铜锣把每个房间里的孩子吵了起来,毕竟早课是不能耽误的。
顾妙音一时左右为难,因为老祖宗给她分了两个师父,所以早课她不知是要跟着墨蓝走还是跟着媚城走。
墨蓝看出了她的心事,移步走到她身边,依旧是带着打量的神色道:“早课跟媚城,上午跟我,下午跟媚城,晚课跟我,去吧。”
顾妙音点点头排到媚城先生的身后。
在尚武堂每一个阶级的旋修或武术,都会有一个与其阶级对应的班,媚城与墨蓝就是教相对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其实这最低级的班子才是最难的。
媚城横着冷毅的眉显然是没睡好,他垂视一众新徒弟,道:“随我来。”
顾妙音早就对这儿的教学充满了好奇,于是连忙随上媚城的脚步。
脚下是一片卵石路,路两边的花圃里栽种着她都喊不出名堂的花花草草,诡异的是,花圃除了异常茂密的花还栽种了整整一排的槐树,这东西向来是不吉利的代名词,别说像尚武堂这样的大家大户,就算是小家小院也不会栽这么一颗鬼树在院子里,又何况是整整一排?
别的她不精通,但是对于鬼来说顾妙音还是略知一二的,而槐树这东西,确实招鬼,如此并列一排阴场是极大的,想必这附近是有不少鬼的,她隐约知道了昨日感觉不详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这一排槐树吧?
穿过石拱门一转狭小石路变成了一片开阔地,开阔地的角落立着一口深井,井旁边堆放着一堆的木桶;右手边则是一座二层高的木制建筑,一楼上书‘修心阁’,二楼本应挂着牌匾的地方则空空如也,媚城站定在门前:“二楼是本院的禁区,上去的孩子能活着走下来的没有一个,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打二楼的主意!还有,胆子小的走出来!这种时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胆子小的进了修心阁,吓死的也是有好几个的!”
许渺灵被一吓唬当即向前跳了一步,随即也有数个孩子走到了前边,媚城皱眉望着顾妙音:“你……”
话他没继续说完,就凭昨天那徒手劈砖头的架势,估计这孩子胆子不会太小。
他接续着刚才的话题道:“这屋子是老祖宗的老祖宗传下来的,屋子里有三个巨坛,据说是当年老祖宗为了磨砺心智收服的鬼物,这一方法也至今沿用了下来,至于真假你们不必问我,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磨砺心智却是真,现在你们考虑一下,依然要进去的话就站在我身后,不想进去的就随这几个孩子在门外提水打坐,遭受日月磨砺也是一种磨砺。”
说一脱口众人哗然,鬼这种东西只能说是民间传说,又有几个人切身的看到过?可还是有胆子大的孩子站到了媚城的身后,顾妙音想了想,问:“是不是只有鬼?”
媚城眉梢一挑,接触过这么多孩子,问问题的她还是头一个:“是,只有鬼。”
顾妙音点点头,站到媚城的身后。
媚城见差不多了,对着不参与的孩子启口道:“一人两个小桶装满水挂在手臂,盘坐门前直至我们出来为止,其余人,跟我进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媚城推开门的一霎,顾妙音分明看到连媚城师父都深吸了几口气,她因此不由的想,莫非这屋子真有那么恐怖?
而一进入屋子,她就打消了可怕的念头。
修心阁里很空旷,唯有角落里摆放着三个根本不能说坛而是缸的东西;残旧腐败的气息登时将入门的所有人笼罩起来,当媚城把门关严,屋子里的视线一下子暗了下去,仅能隐隐绰绰地看到人站立的位置,至于面部就基本看不清了。
媚城走到其中一个还算小的坛子旁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在坛边燃尽,手指扣在盖子上,道:“时限是二十分钟,现在后悔出去还来得及!”
一清早鸡鸣后是阳气旺盛的时刻,也只有这个时间让初生牛犊的孩子练习是最安全的,至于已经有了旋阶的,则会根据其修炼程度选择时间,像是师祖那三个老怪物,基本是午夜时分来操练灵魂,经常因为放了太多鬼物弄的鬼哭狼嚎;当然,他也不想横生意外,所以不厌其烦地嘱咐着新收的徒儿,其中他又最担心那丝毫没有底子的顾妙音,这最后一句也有百分之八十是说给她听的,奈何,那丫头压根没有离开的心思!
指骨一较力,被黄绸裹着的盖子掀开了一条缝隙,媚城顶受着手下的压力,仅仅片刻就将盖子给狠狠的扣上!一时间,巨大的坛子开始晃动起来,媚城深怕这坛子摔破,于是用全身抱住坛子来让坛子重心稳定,而其余的孩子,几乎是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莫名的阴冷,这冷不像冬天的冷,而是那种能从毛细血孔钻进骨髓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