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番外一（1 / 1）

现在慕白还会经常回忆起初见肖乘风的时候，不是在城墙下，不是在漠北，甚至不是在人间。那时他不是谋士慕白，他是凤族凤帝娇生惯养的幼子白凤仙君，肖乘风也不是什么人间将军，而是武曲星君府上的一个扫门人。

武曲星君好酒，某日幸得一坛千年好酒，却被无端走漏了风声，只得设宴宴请游手好闲的馋虫酒鬼们。武曲星府，难得设宴，于是连扫门人都不得不被拉上宴席来招待客人。觥筹交错间，微醺的白凤仙君一眼就看中了一袭淡色长袍，神色淡漠地收拾残局的他，不由得就被吸引住了目光。假借醉意向武曲星君打探，醉得双眼迷蒙的武曲星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了半天才含糊地说道：“他啊，看不见来路，算不清去向，天帝将他安排到我这，实在是教我为难，他便自领扫门人一职帮我解围了。奇哉奇哉，怪哉怪哉……竟是没人知道他是谁，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言谈间，不自觉便对他上了心。

再后来，偶尔听闻他即将下界历劫三世，在纳闷之余，素来任性妄为的白凤仙君暗自忖度，也该是自己下界游玩的时候了。先是去月老司强改姻缘。月老心疼地捋着被拔秃一半的胡子语重心长地说：“姻缘之事，最不可强求，何况其人乃不知命格之人，贸然改其姻缘只怕会铸成大错，小皇子三思啊！”现在想来，也许月老说的是对的吧。

白凤仙君自求下界历劫三世，凤帝对此却未置一词，毫无阻碍地，白凤仙君就这样施施然下界投生成了书生慕白。

书生慕白，才气过人，胆识非常，心比天高，奈何怀才不遇多年，一直郁郁不得，乃至为求功名不择手段，成为了敌国安插在边关的一枚暗棋。而肖乘风则是少年有为战功赫赫的边塞名将。两人是死敌，偏偏又惺惺相惜，是难得的知音。是慕白先动了心，借着自己的才华与肖乘风的赏识成为了他身侧最信任的军师。

他们也曾策马同游，也曾一起并肩杀敌，也曾把酒高歌，畅饮不醉不休。可那都是假的。

慕白如今总想着，如果当时自己能将错就错为了这份情这份知遇而站在肖乘风身侧，放弃自己的计划，最后的结果又会变成怎样？可那时自己并没有思考过这种选择，利欲熏心的他太过自信，总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权势地位他要，肖乘风，他也要。在他义无反顾的向他刺出了那一刀，虽然最后反被他识破而因此殒命，但慕白永远都能记得自己手中白刃刺入肖乘风血肉中的声音和触感，还有他那不可置信的愤怒的眼神。

也许从那时起，今后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相处多年，怎能不知那人嫉恶如仇、爱恨分明的性格呢？而那时的选择，说到底，还是不够爱而已。只是谁知道只因为自己的一时好玩而追随他下届历劫，历经三世轮回之后，却真的将一颗心都陷进去了呢？可到了最后，自己仍是失去了他，抑或者根本就没有得到过他。

看着眼前宠溺地将那个蠢兔子抱在怀中轻抚的男人，慕白捏紧了拳头，终究还是转身离去，空气中只留下一丝叹息。

“咦？乘风，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是你在叹气吗？”小兔子的长耳朵动了动，抬起头好奇地张望。

“没有呀，大概是你幻听了吧？”肖乘风用两手将他举了起来，举在眼前，亲昵地吻了吻那小小的三瓣嘴，羞得白玉生慌慌张张地蹬着腿，大叫：“放开放开，我要变回去。”

肖乘风却不依，又将他塞进怀里，施施然向屋内走去，走前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慕白离去前站的位置，又看向自己的蠢兔子，蠢兔子奋力抓着他的衣服，要用头去蹭他的下巴，肖乘风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