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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曦……”
董曦抬了抬眼皮,真奇怪,他居然能感受到眼皮的重量,啊,身体好沉,沉到完全没有知觉,整副身体里似乎只有意识还活着。
“小曦……”
谁?谁在呼唤我?……是那个该死的老头吗?为什么又是他?愤怒的董曦奋力想把沉重的眼皮抬起,却至始至终只能半垂着眼皮,看见一片像是加了马赛克的画面,隐隐约约能捉摸出有一张人脸注视着自己。
明明挺恐怖的一件事可他却一点都不恐惧,冥冥中只觉得那张脸一定是自己熟识的人。
“……”
什么?你说什么?
那声音模糊不清,参杂了很多杂音,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离那人很远,最后声音越来越微弱,画面也跟着消失了。
兔子醒来之后一直躺在床上动也没动,他凝望着粉刷成粉色可爱风的天花板,发呆了很久才缓缓回过神,微微转头看向一旁熟睡的小蜘蛛,那抹突兀的鲜红色让他心里莫名地安定下来,随即涌现出强烈的冲动,让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哐!”
“汪呜汪汪!”
小蜘蛛被嘹亮的叫声惊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脸,茫然地注视着前方乖巧蹲坐在地等待着一起去玩耍的巨犬藏獒。
自从经过昨天的相处他已经不怎么害怕泰迪了,慢吞吞地站起来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再左右扭了扭腰活动活动筋骨,一扭头就看见兔子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一直盯着自己看。
小蜘蛛一怔,顿时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好,紧张地揪着肚皮不敢直视兔子,微微偏过身子,明明没有心脏却能感觉到那种扑通扑通乱跳的节奏。
呜呜……刚才被他看见自己扭腰感觉好丢脸!
兔子可不知道他这么凌乱的内心活动,只是被他刚才伸懒腰的呆软模样给萌了一脸而已。
泰迪发觉这两个玩偶又开始玩沉默以对的游戏了,被冷落的它自然不甘寂寞,跳上了床也要跟着一起玩。
它蹦哒上来让整张床都剧烈颤动了一下,兔子有一种这张床迟早会塌的错觉,制止住泰迪把嘴巴凑过来要舔的举动,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卡通闹钟,原来他们一觉睡到了中午。
兔子嗅到大狗嘴巴里有一股骨头汤的味道,肯定是吃饱了午饭过来找他们消食的。
他厌恶地推开了狗头,看了看不停打哈欠的小蜘蛛,忽然说道:“你想回家吗?”
小蜘蛛像是突然断了线的玩偶,沉寂了下来。
兔子听说小蜘蛛早晚打工认为他家肯定很破旧,事实上当兔子看见面前这幢居民楼时,发现和那些普通平民的楼房没什么差别。
大白天的楼道不少人进进出出的,为了不引起太大的注意他让泰迪叼着他和小蜘蛛一起上楼,这样看起来就会以为是一条不知哪家的宠物(?)狗咬着玩偶到处玩耍。
兔子时不时窥他一眼,看不出小蜘蛛什么表情,但是反常的沉默已经猜测到他内心的忐忑。
当他们到达三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欧巴桑在扫地,而原本是小蜘蛛家的家门正大咧咧地敞开。
小蜘蛛浑身震了一下,随即激烈地挥动着小短腿要跑过去,兔子及时把他抱在怀里,踹了一下泰迪让它跑进屋子里。
“哎!死狗那不是你家!你可别进去啊!哎!你给我出来!”
身后是欧巴桑焦急的怒吼和追逐,泰迪凭借着自己矫健的身姿一边躲闪一边往各个房间里钻,几乎绕完了整个屋子才悠闲地晃了出去,剩下欧巴桑在里边累得站都站不起来。
小蜘蛛直到眼前的居民楼逐渐远去才收回目光,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兔子知道他心情很低落,打算回去这段路程尽量不说话,泰迪忽然打了个喷嚏,把他们俩狠狠地喷出了一丈远。
兔子滚了一身的灰尘,暗骂一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绒毛,余光瞟到地上到现在还一动不动的小蜘蛛,心头突地一跳,紧张地把他抱起来使劲摇晃,“醒醒!醒醒!”
小蜘蛛的脑袋极小幅度地往上抬,声音出奇地沙哑。
“疼……”
见他终于说话了兔子稍稍松了口气,“哪里疼?”
他忽然呜呜呜地哭个不停,一头栽进兔子软绵绵的肚子上,又是撒泼又是叫的,“疼!疼死了!”
兔子感觉心脏跟浸泡了酸水似的,紧缩着的疼,手下轻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奇迹般的温柔起来,意外的让人感到舒心,“乖,不疼了。”
“呜呜呜……他为什么要扔下我!他为什么还要扔下我!我已经没有妈妈了,为什么他还要抛弃我!呜呜呜……”
“对,他是个坏人。”
“他酗酒我可以赚钱给他买,他不工作我可以打很多份兼职养他,他呆在家当米虫我就给他打扫卫生洗衣做饭……他为什么还要扔下我呢?”
小蜘蛛茫然地抬起头,虽然很想哭但没有眼泪滴下来,他第一次感觉到没有眼泪的哭泣让他感觉到更加的悲伤,仰望着兔子那张眯眯眼的脸,顿时窒息得喘不过气。
他推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竭力让自己恢复正常,“对不起……拜托你来一趟还让你来安慰我,没事的,我爸肯定是因为经济拮据才迫不得已卖了房子,而且……”
他苦笑一声,“我也已经没有能力再去照顾他了。”
这番话也不知道是安慰他自己还是安慰兔子,兔子知道他此刻心情很沉重,时不时呆着不动似乎走神的模样让兔子看了有点心烦,推了推他,催促道:“走了。”
“啊!”
一道讶异的叫声引起他们的注意,回头一看发现有个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正一脸见到外星人的表情。
见他们回头,小男孩更加激动起来,嚷嚷起来似乎在呼唤他的同伴,“董铭!董铭!你快过来!我看见会动的玩偶了!”
董铭?
兔子心头重重一跳,赶忙拉上小蜘蛛爬到泰迪的背上,驯马一样往后踹了一脚泰迪,力道略重使得泰迪呜咽了一声才开始奔跑。
“啊!他们跑了!董铭你快点!他们要跑了!”
小蜘蛛没坐稳,泰迪又跑得太剧烈,终于在一个颠簸之后他摔了下去。
“杨小乖!”兔子紧紧勒住泰迪的脖子,一停下立刻爬下去把他抱起来,此时小男孩已经追赶了上来,兔子在千钧一发之际灵光一闪,冲着小男孩身后焦急地喊道:“芭比娃娃,你千万别过来!快逃!”
小男孩果不其然停下了脚步,天真地回头张望,待转回头时发现那两只玩偶和一条狗早已了无踪影。
安全赶回孙家已经是傍晚时分,他们钻进狗洞的时候后面随之而来一辆黑色轿车,孙甜甜率先推开车门,背着粉色小背包一蹦一跳地跑到门前使劲敲门,“管家伯伯!管家伯伯!”
孙甜甜一家回来的行程提前了两个小时,管家急忙放下手上的活儿迎上前去开门,此时泰迪已经爬进了房间的窗户了。
孙甜甜此行归来心情很是愉快,背包里鼓鼓囊囊的收了不少外婆外公还有一些亲戚给的礼物和零花钱,喜悦冲掉了之前和泰迪闹不愉快的事情,一进门就嚷嚷着要见泰迪。
管家告诉她泰迪很可能在她房间里,她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蹬蹬蹬地往楼上跑,兴冲冲地推开门响亮地喊道:“泰迪!”
泰迪背对着她缓缓转过头,嘴巴里还咬着一只绒毛兔子。
“汪!”
兔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