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罅隙。流言。（1 / 1）
宋恩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见院中央站着的云晴，脚步顿了一下，就直接走了出去。
跟着出来的叶念看到僵直站着的云晴，立刻知道她刚才都听见了。刚想解释一下，云晴就进了屋。
她把装饼的盘子放在桌上，“鸿运楼的黄老板给的。”
机械的语调，生硬的表情。
叶念拉住要回房的云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云晴看对方一言不发，于是轻轻挣脱了那人的手，走向内室。
坐在房内的云晴，想到了之前华运林跟自己玩笑时说的话，“云儿根本就没什么江湖经验。”
当时还跟他反驳说自己看人很准什么的，现在想想果然是太天真。
之前明明就想过连山来提亲，肯定有什么目的。现在嫁过来发现他们受当地人爱戴，又对自己各种照顾，就完全忘了当时的这个想法。
要不是今天偶然听到叶念的话，估计还会这么傻下去。
云晴想到这，心里有点堵。谁都不想被别人利用，尤其是被之前信任过的人利用。但她现在也只能这样下去，因为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打算。
越想越烦躁，云晴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有点自欺欺人的想，如果今天没有听到这些话多好，至少可以在他们有所行动前先没烦恼的生活下去。
*****
云晴烦闷的没有吃晚饭，叶念也只是吃完了什锦饼，就去练武场练剑了。
到了晚上也没见叶念回来，云晴直接去沐浴了，准备休息。
从屏风隔出的临时浴室回到卧房后，云晴看到叶念已经回来，坐在桌旁看书。
只是脚步顿了一下，她便无视了叶念，直接往床那里走去，却看到了在床旁边多了两个炭盆。炭火烧得红旺旺的，盆和架子都崭新无比，一看就是刚买的。
云晴心中一动。昨晚因为冷睡不着被对方察觉，于是给自己贴心准备取暖装备。被一个男人如此悉心照顾，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云晴想到今天下午叶念的那番话，于是逼着自己把这份感动立刻收起来。
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云晴爬上床放下床帐，准备睡觉。
炭盆把屋里烤的暖烘烘的，云晴却依然睡不着。
才嫁过来刚一天，就转变了这么多心情，最后还是这种情绪收场。
就算想起了安莲儿的既来之则安之，云晴仍然觉得心里不舒服。
在外面受了委屈，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家。所以云晴想到了阳武门，各位师兄，华师兄，还有喜欢的大师兄。
昨天晚上和今天肯定是脑子哪里不对，才会觉得叶念像大师兄。
大师兄不会利用我，不会骗我。但是，他却娶了别人家的姑娘……
云晴躺在床上越想越远，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火盆里的炭火偶尔啪啪作响。
叶念确定云晴睡着后，看着房顶，深深叹了口气。
*****
十天后，卓运杉和大家辞行，准备返回阳武门。
云晴想任性的说和他一起回去，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安莲儿发现了叶念和云晴间微僵的气氛，几次问云晴发生了什么事，云晴也不说。
劝她，她也只是敷衍的答应了事。
“师兄是不是和大嫂吵架了？”晚上睡觉前，程志问躺在身边的安莲儿，“今天师兄脸特别黑，我开始以为是谁惹他了。后来发现吃饭的时候，他和大嫂之间的气氛，有点怪。”
“他们两人这样都好几天了。”
“啊？”程志停了一下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难道是跟王忠的事情有关系？”
安莲儿闻言皱起了眉，“小忠解禁闭的当天上午，他两就这样了，应该跟小忠的事情没关系。不过这样风言风语的传，的确该管管了。”
两人说的王忠的事情，起因就是云晴要教他医术。
从王忠解禁闭第二天起，他的确开始认真听先生讲的课了，和云晴一起学习也变成了两天一次。两人一待就是两个多时辰，不是学习医书上的知识，就是去山上识别草药。
一个是能学到一直想学的东西，又能和喜欢的大嫂在一起。
另一个是很喜欢这个小弟弟，又找到了事情做。
两人自然都很开心。
只是虽然两人差着一些年龄，但毕竟云晴是新嫁来的，又和王忠是嫂叔关系。
两人在一起时候的一举一动，连山的人都看在眼里。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有感情的流言也就散播开。
安莲儿是第一个嫁到连山的媳妇，自然家里的事情都是她管着。
平时家里上下都和和气气的，安莲儿极少操心。
只是这种流言不仅对当事人有伤害，更对整个派里有影响。她又是把云晴当成自己的亲姐妹，这种事情必须得管。
看安莲儿有点动气，程志在她背上拍了拍安慰下，“师兄应该听到这些了吧。”
“嗯，应该知道一些。”
“哎。”程志叹了口气，“要是因为这事，能让师兄对大嫂的感情发生变化，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别胡说了，这种流言再怎样也不能算好事。而且要让师兄对云晴开始喜欢，恐怕还得有段时间。”
*****
这一晚，云晴坐在床上，一边泡脚一边看书。
叶念坐在软榻上，几次想跟云晴说说王忠的事情，却都不知怎么开始。名震江湖的叶少侠，头一次对同一个人几次束手无策。
不过他认定想做的事情，最后是肯定会做的。
“王师弟最近有好好听先生课吧？”叶少侠如此僵硬的开了话题。
自从出了那个事情，云晴便对叶念起了防备之心。再加上听到他如此话里有话的拙劣开头，和他一直正直的性格不符，云晴更多了分不屑。
她从书中抬起头，皱了皱眉，心里开始烦躁起来，说话也有点冲。
“他把我当做姐姐，我也把他当做弟弟，姐弟在一起学习，有什么不对的。再说他才多大，能懂什么男女之情。”
叶念自小懂事有担当，极少被人如此讲话，何况又是一个女子。
再加上他虽然对云晴是信任的，但新婚的男子被无端扣了绿帽子，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话便这么说了出来，“你既然知道这些流言蜚语，为什么不收敛一些。”
云晴听到这话，眼里满是愤怒的看向叶念，只是一瞬间，愤怒便变成了委屈。
她攥着床单，贝齿死死咬着下唇，控制着眼泪在眼里打转，硬是没掉下来。
“不先去制止冤枉别人的人，反倒是来责备被冤枉的人为什么做事那么不小心，这就是连山派处理事情的方法吗。”
云晴随便擦了擦脚，便趿上鞋走出屋把洗脚水泼在了院子里。回来后把盆使劲放在架子上，撩开床帐就直接躺下了。
就算云晴极力忍着，耳力极好的叶念还是听到了她的哭声。
其实刚刚才说出那句冲动的话，叶念就立刻后悔了。又听到了云晴在理的反驳，更是心里有愧疚。
此时听到云晴哭，想起曾经对她说过不会让她被欺负。叶念终是放下脸面，试探的叫了一声：“云姑娘？”
云晴本就打算要睡觉，这么一闹，躺下后更觉得累。在叶念后悔和准备道歉时，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听到云晴均匀的呼吸声，叶念叹了口气便熄了蜡烛。
才嫁过来不到一个月，云晴便几次让自己或是笑，或是生气，或是内疚，以及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戳到。
阳武门的王云晴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竟会让向来处变不惊的叶念变成如此。
叶念每每想到这，甚至会幼稚的觉得，阳武门是不是把一个祸害嫁了出去。他们这下省心了，却让自己开始时不时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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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安莲儿怎么看都是大家闺秀的气质，但办事却干净利落。
不到三天，她就找出了最初嚼云晴和王忠舌头最凶的几个人。当着派里所有上到弟子，下到杂役丫鬟的面，把这几个人撵出了连山派，并说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绝不姑息，绝对严惩。
敲山震虎，也让那些不把她这个后院主事看在眼里的人端正态度。
处理完事情，安莲儿就和云晴出门，找了个茶楼聊天吃点心。
“现在传闲话的人也赶走了，叶师兄他从始至终都是信任你的，你就别再跟他生气了。”安莲儿给云晴倒了杯茉莉花茶，推到了她面前。
云晴动了动嘴，没说话，脸上不情愿的表情。
安莲儿被她这样给逗笑，“男人呐，都是好面子的，何况叶师兄又是大哥。这让师弟们知道自己和媳妇吵架，又被媳妇不理不睬的，可比其他事情都丢面子的。两人私底下，你怎么闹都没事，别人面前，可千万让他长足了脸才行。”
茶楼小二上了点心。安莲儿拿起一个咬了下去，浓香四溢。
“你就把他当成你的那些师兄，让着他，在别人面前给他面子。叶师兄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定能在私下软下来的。”
云晴双手把玩着茶杯没说话，脑子里想的都是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