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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哲头疼的按了按自己的脑袋，“我已经说过了，他这样的人是迟早会回去的，就算不讨好，我们也不能对他不礼貌，要……”
“我没有对他不礼貌啊，”池然一脸无辜的扳着手指给池哲算，“像李自强，杨帆，吴思佳……”池然一口气列了一长串，都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捣蛋鬼，然后说，“比起他们来，我已经是很有礼貌了。”声音里还带点委屈。
你委屈什么！还有你不是不交朋友吗？什么时候记下这么多人的？
池哲觉得脑袋突突的，疼得厉害。
池然还在说，“你第一次和我说的时候，我就观察过啦，老校长没有报复他们啊。那个姓李的还把他的胡子都拔了呢。”
池哲捂着脑袋原地转圈，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真正的孩子解释这些人脉呀，人际交往呀之类的东西了。
同样的，池然也觉得头疼的很，她都说的这么清楚了，自家弟弟怎么还没懂呢。他这么厉害，自然是知道我们的背景的。可既然他拿我们当普通小孩看待，我们最好的处理办法自然是也把他当普通的老校长看待呀。
“我们是小孩子，”池然耐着性子继续把道理掰碎了讲，“小孩子就应该凭喜好做事啊。我不喜欢他，所以不理他，这不是很正常嘛。他是个**家啊，爷爷说过，对**家而言，利益才是最重要的。随意现在我们怎么对他好，都是无用功。为什么我还要勉强自己喜欢他？”
“他是学者。”池哲虚弱无力的纠正着。
虽然没有了曾经的想要拜在老校长门下的欲望，但穿越前小市民的思想，还是让他对这种将来会权势滔天的人心怀畏惧，所以这样一点点的小事也被他放大了很多倍。
他开始想自己特意把池然拉过来谈话时不时太神经过敏了。
“不，他是**家。不是当官的才是玩**的。”池然很坚定，“你说他以后会回去的，那为什么他现在不回去呢？”
“他被牵连了啊。”池哲已经没有力气和池然吵了。
“可如果他真的只是学者的话，到哪所学校都是呆着，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呢？”
“他心灰意冷了，但又关注教育，脾气倔。”
“他从来没有给我们上过课。”池然摇头，“他中午有讲座，可与其说是讲给我们听得，还不如说是讲给那些老师听得。”池然这些天，中午都是和池哲黏在一起的，也顺带着听了不少课。“你说他关心教育事业，可是从头到尾他只建了我们这所学校，虽然学费很低，但入学的时候是有考试的，。所以能来这里上学的孩子大多都是有基础的，或者最起码家里是重视学习的，这样的孩子不容易闹事。”
然后又看了看池哲，“以前的时候，我跟着爷爷去过几所小学的，很乱，里面的孩子很吵很讨厌，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所学校外表看起来比不上那些学校，但其实学生比那些学校的好很多。”
池哲僵了一下，突然的想起了他没有穿越前所上的小学。
上课捣乱怪叫的学生，讲方言的老师，乱七八糟的作业，还有总是留校的差生……这所学校居然从来都不留学生！一到5点，全部放学。这么破旧的学校居然是有教师宿舍和教师食堂的！当时他还感叹过校长人性化，怪不得能招来高素质的老师，没想到……不对，这些是也可以用因为害怕学生回去太晚会出事来解释的。
池哲试着说服自己。
可他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到这里上学的只是农村的孩子，又不是什么大山里的，回家没什么要危险。学校虽然偏，但还是建在镇子旁边的，很多家长就是在镇子上上班的，很近，真的很近啊……
“而且，他后来也从来没有提过什么希望工程，贫困山区吧？”池然接着问，“你说他的家人现在还好好的呆在京都，也就是说除了他以外是没人受牵连的。那对于一般人而言，他家还是有权有势有钱的呀。我们这里只是一个小地方，真正上不起学，住在穷乡僻壤的人也有，为什么不扩大学校规模？不和其他学校交流？一起献献爱心，把用过的课本捐出去？找市里做做工作？”
“没有想到？我都能想到的事情，他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想不到呢？为了低调，少惹人注意？那他当初就不应该愤而出走，还把事情闹得那么大，这才是真正的得罪人！”
池然下了结论。
池哲无言以对。
池然却越说越溜了，理清了思路，她干脆坐到了栏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他只是为了办学校而办学校，学校是个很好的地方，有什么陌生人进来了，那是家长，食堂采购员，临时厨师，代课老师。他自己一天到晚不见踪影，那是在考虑学生发展方向，和学生亲切交流。老师素质高只会让人觉得他真正用心了。上课开讲座教知识，那是他自己实在闲不住，憋得。学生素质高，是他教育的好。说不定也真能挖出两颗好苗子。”
她看了池哲一眼，比如自家弟弟这样的小嫩苗。
“他是学者，他是教授，但他的文章涉及的是皇位继承的，而且有反对现行官员选拔方式的内容，对吗？”
她踢了踢傻站着的池哲，池哲呆愣愣的点点头。
“他卷入了斗争，一代泰斗级的人物都遭受迫害，最后愤而出走，还博取了很多人的同情，说明这个苦可吃大了。他和家里人关系很好，可他的家人却半点事没有，徒弟还升职了？儿子还当上院长了？”
池哲不语。
“他们一家都是混的学术界，他的儿子当院长讲什么？他父亲的那一套！他妻子当校长讲什么？他丈夫那一套！他学生在基层怎么做？按着他老师那一套！他因为发表自己的那一套思想被停职，他身边的人宣传同样的内容却被大力提倡？！”
池哲从来都不是个蠢材，他已经开始苦笑了。
池然却还没有结束，
“外公说，爸爸选的这个地方很好，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很不错，靠着海，沿着江，地势平坦，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虽然民风彪悍，势力交杂，现阶段只能在夹缝中求平衡，但过不了几年就是要改的，大改。改是需要人考察的，是需要人做先锋的。这样的地方，改得好那就是最好的试点。改不好，也是一种震慑，对这里势力的震慑。告诉他们，你们已经被上面盯着了。”
她说得越来越快，
“他有学问，脾气好，名声好，”突然的发散了下思维，“其实我觉得可能当时并没有人把他怎么样了，后面的事是他自己干的，拉下自己顺便抹黑别人。应该有人会气得跳脚，不过老校长后面应该也有人。”
又回归正题，“他来了我们这样一个地方，和爸爸的关系好，和程叔叔的关系好，和监学的关系好，和很多人的关系都很好。里面肯定有钦佩他风骨，或者眼光长远到能知道他最后能成功的，但更多的恐怕是知道他上头有人。不然落井下石，才是常理。他不是学者，他是个玩火的，他在下注。他敢把事情弄得这么大，那就是完全站在了一些人的对立面了，这是倾其所有的下注啊。”
池然伸开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代表所有，最后来了句总结：
“或许曾经，他是一个真正的学者，但是当他下了这个注，他就不再是单纯的学者了。大源朝起起伏伏这么长时间，他能在几次变动中都稳如泰山，他的素养绝对是足够的。这次的赌注是关系了他的家人，徒弟，朋友的，不成功便成仁。无论从前如何，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家，一个已经做好充分思想准备的*客。”
“合格的**家眼中利益是最高的，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所以就他真的睚眦必报到记得这些个小事，你也是不用担心的。只要利益足够，你便是他的挚友。”
“至于打好关系？”池然瞥了自己已经完全呆住的弟弟一眼，叹息道：“你想过如果他接受你的示好，对你另眼相看意味着什么吗？”
“是觉得你早慧，还是会认为是爸爸的示意呢？你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你的行为太容易被人当成是父亲的示意，代表他的站队了。”
虽然，把我们送进这所学校已经默示父亲的选择了。瞟了瞟看起来傻乎乎的池哲，池然明智的把这句话吞了回去，安慰自家被吓到的傻弟弟。
“当然啦，如果爸爸告诉你校长身份的时候，没有特意强调过什么的话，那就没太大关系了。爸爸恐怕也是觉得校长，不，校长身后的人会成功吧？估计再过几年就很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