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乱葬岗走出的女人(1 / 1)
张禾穿越了。
她华丽丽地穿越到了一个乱葬岗,而且时代不明。
黏乎乎的东西在张禾脸上动来动去,她有点不耐烦,随意抬起手在脸上扫了一顿,却碰到一个软绵绵的……舌头?张禾吓得一下睁开了眼,这一看不要紧,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正警惕地看着她。
张禾被这双大眼睛吓得魂都掉了,她的脑壳随时都有可能被面前这个土土的狼狗留下一个大窟窿。好在她脑袋转得快,马上镇定下来,警惕地瞅着它,暗中却把手往旁边慢慢摸索。
狼狗似乎感应到张禾的小九九,收回那条布满口水的舌头不动了,滴溜溜的眼珠子跟着她的手慢慢转动。
张禾摸到一个黏黏的东西,狼狗冷不丁朝张禾汪了一声。
啪的一下,张禾抄起摸到的物体往狼狗身上一甩,伴随着一声委屈的呜咽,张禾立马吃力地爬起来,拔腿就跑。
跑了几步,狼狗吼了几声也灰溜溜跑掉了。
张禾迟钝地发现跑的这段路,那感觉就好像踩在……软软的东西上面。
接下来的情景让脑回路本来就短的张禾又短路了好几秒。
这是什么鬼地方!
歪歪斜斜的尸体横七竖八,而她刚刚躺的位置就是在一具男尸上,朝狼狗扔出去的东西是一根腐烂的胳膊,地上爬满的是活蹦乱跳的蛆。
张禾在心里悲情地呜咽了一句,阵阵恶臭从鼻子窜到胃里,一阵翻涌,张禾一个扛不住,哇的一下吐了,吐了一会,眼睛一绿,就晕了过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依旧躺在原来的地方,张禾一个鲤鱼打挺,拔腿就跑。
跑啊跑啊,见到了一条小溪,张禾往水中一照,看着水中映照出来的样子,心中一个念头越发肯定了。
水中的小姑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一张稚嫩的脸,不过十四五岁,虽长得不算好看却也没有什么缺陷。
果然,是穿越了。
张禾十分淡定地蹲在溪边喝了几口水充饥,又梳洗了一阵才动身沿着小溪往下走。反正穿越的人不少,遇到这种事都见怪不怪,就跟天天吃白米饭那样正常了。
走了不久,果然远远地看见一个小黑点慢慢悠悠地向她走过来,她欢欢喜喜地往那个小黑点跑过去,谁知腹中一阵叫嚣,张禾眼睛一绿,又很不争气地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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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虎子近来心情很好,今天他就是哼着小曲去山里砍柴,要说他心情为什么这么好,原因也不是说来话长,就是前两天他们猪子村来了个闲游的土郎中,这个土郎中可不是普通的土郎中,他既会悬壶济世开方拿药又会夜观天象占卜卦象,神的很。
猪子村尚未嫁娶的姑娘小伙一个一个都腆着脸找他占卜问卦,一问一个准,简直神上了天。
刘虎子的娘刘唐氏与刘虎子的爹刘老桩子少时结发,刘唐氏眉粗命硬,几年后便作了寡。刘唐氏不是那种唯唯诺诺规规矩矩的老妇人,她很担心儿子的终身大事,特别是他儿子被村里的老先生诊断为心智不足之后,她越发焦急。
土郎中的到来可真算是远水救了近火,三亩旱田逢了甘霖。
刘唐氏狠了狠心,捧着养了一年多的下蛋老母鸡去拜见了土郎中。
土郎中斜眼看了看那只老母鸡,冥想了一会,问:“可是来问姻缘?”
刘唐氏的眼睛登时直了。
土郎中捋了捋嘴角的两条长须,高深地说:“你家痴儿好事近,安心莫急抱重孙。”
刘唐氏嘴角笑得再也合不上了,重孙都马上要抱上了,她的儿子还愁娶不着亲?
痴儿便说的是刘虎子。
刘虎子曾对这个诨号独自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只不过是常常思考月亮为什么是圆的,太阳为什么会发光这些问题而已,当他发现以他一己之力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之后,他曾很谦卑地请教了村子里唯一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老先生被他问得支支吾吾脸色灰白,以头抢地,最后晕了过去。
刘虎子很担忧地守着老先生几个时辰,老先生醒过来之后看着刘虎子痛心疾首,抖着两只手捉住刘虎子的袖子,嘴里不停地嘟嘟喃喃:“痴儿!……痴儿!”
刘虎子被老先生一帮血气方刚年轻有为身负壮志的徒子徒孙打了出去。
读书人都会有些怪毛病,刘虎子是个粗人,心眼也粗些,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要命的是,几天之后就有人叫他痴儿痴儿,在田里劳作的时候叫,晚上睡觉有人趴在墙头上冲他屋里叫,在他白天深深思索世间奥秘的时候有人冷不丁地叫。
刘虎子思前想后,决定养条狗,而且还是要那种凶狗。
刘虎子花了些钱从邻村的蒋老汉那里买回了狗蛋,狗蛋一开始确实是条凶狗,不知道是不是狗随主人,狗蛋渐渐学到了刘虎子的性子,隔三差五爱趴在地上发呆。
一开始刘虎子以为是狗蛋初来乍到不习惯,三天五天十天以后,刘虎子发现狗蛋越来越爱发呆,成为了一只深沉的狗。
狗蛋其实就是张禾遇到的那只狗。
那一天,它像平常一样去村外三里的乱葬岗觅食。
也许是它常去乱葬岗,见多了世态炎凉,变得越来越悲天悯人,那天它见着张禾死在乱葬岗里,心里突然生出了慈悲心肠,变得很有佛性了。
狗蛋见多了死人,从没见着哪个死人还能复生,所以很合情理地被张禾那一吓,窝囊地夹着尾巴逃跑了。
刘虎子扛着张禾回家的时候,刘唐氏的眼睛又亮了,土郎中果真神人,这么快她家儿子刘虎子就扛了个小媳妇回家。
唐刘氏十分殷勤地收拾好虎子捡回来的小媳妇,又是洗身子,又是擦药酒,没个停歇,收拾妥帖后,她还不忘去给她的死鬼老公刘老桩子的墓碑前烧了三根高香。
刘唐氏日沉回家,狗蛋这时候也正觅食归来,冤家路窄,它正看着它的主人刘虎子羞得像个小姑娘似的站在张禾面前不知所措地搓着手。
狗蛋忧郁了,它垂了头走到院子里看着夕阳独自伤神。
不过这可把刘唐氏乐坏了。
刘唐氏俨然一副慈母的模样,握着虎子扛回家的小媳妇的手,嘘寒问暖,大半个时辰过后小姑娘愣是不说话,刘唐氏心里犯起了嘀咕:莫不是个哑娘子?
如是嫁给了她家虎子,会不会自己的孙儿也成了小哑子?刘唐氏的担忧全写在脸上,她有些不悦地看着小姑娘,两条粗如毛毛虫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这个小媳妇仍需考量。
张禾可不是个哑巴,她看着唐刘氏赤.裸.裸的眼神有些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