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冰覆人间（1 / 1）
已过三秋，有人曾夜夜闻月下一阵清幽空灵的笛声，哀转久绝。
水神交给她的是另一颗水灵珠，两颗水灵珠的融合，有助于妃谧的修炼，现今妃谧的修为有很大的长进，还差一点就能同她的师父妃姿媲美。
至于所修炼的千山暮雪，已经真真正正地修炼到第八层，修炼千山暮雪，天山雪岭是最好的地方。
只不过，随着修为的精进，之前所遇到的反噬也一点点地积累起来，偶尔发作起来，就会想到玄渊魂散，是歌惨死，锦寒命格，心中便会升起一股压抑不住的不服气的蠢蠢欲动的怒火。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妃谧心下一惊，一股腥味涌上，吐了口血。
怀着复杂的情绪抬眼一望，竟是她的师父妃姿。
“师父…”妃谧顾不上嘴角的血痕，除了悲就是哀，竟丝毫开心，笑起来。
“好徒儿。”妃姿笑了笑。
“师父，徒儿练功之时，你为何要打扰徒儿呢，一不小心，徒儿会走火入魔的。”妃谧委屈地咬唇。
“为师…不是故意的，只是见到我心爱的徒儿，心下高兴，就给忘了。”妃姿笑得意味深长，妃谧没发现什么不妥，激动地抱着她，妃姿没让她抱很久，牵着她的手扶她起身。
“师父，你不是要沉睡五百年吗？为何提前了这么长时间？”
妃姿把她带到看守永生咒的浮岛，待妃谧站稳，妃姿睥睨凡间，笑道，“因为为师放心不下你，为师现今身子还是很虚弱，你别多问，为师无大碍。”
妃谧点点头。
“乖徒儿，为师给你的红流珠呢，为师要暂时收回。”妃姿含笑伸手。
“徒儿明白，师父要疗伤。”妃谧毫不犹豫地把红流珠递给她。
妃姿盯着手心里的红流珠好一阵子，才收回袖中，又携妃谧坐到一旁平坦的石头上，妃谧感觉到古怪，她们师徒之间的谈话竟没有几句寒暄。
妃姿开口道，“徒儿，你可千万要守好永生咒，这永生咒可是三道恶咒，虽能逆天为之，死而复生，篡改命格，如若丢失，那便是失职，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妃谧认真地听着，师父所言不假，逆天改命确实要遭受天神惩罚，逆天改命…妃谧的表情变得凝重，师父所言，永生咒能篡改命格…
妃谧没出声，妃姿用双指抬起她的下巴，满眸子的笑意，轻声问，“我的好徒儿…你怎么了？”
“师父…徒儿没事…”妃谧有些敷衍地回答，心里头暗暗打着如意算盘。
妃姿摸了摸她的头，仰天哀叹了一声，云端上的风景甚好，俯仰天地，可能会迷茫了方向。
妃姿瞄了眼妃谧，有意无意道，“听闻九重天最近很不太平，天君从凡间捉拿了一个凡人，押入了冥狱受十八地狱的烈火之苦，那个凡人吃了仙丹，烈火只伤他皮肉，令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啧啧…天君竟如此残忍，伤害一个凡人，不过众仙并没阻挠，他们众口如一地说是那凡人害死了馥冰公主，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妃姿疑惑地看着妃谧。
“凡人？什么凡人？”妃谧回过神来，恍恍惚惚问。
“好像…姓凌呢。”妃姿笑道，“还是今朝的将军呢。”
是锦寒吗，天君所捉的凡人莫非是凌锦寒？天君明知同夜馥冰之死同凌锦寒没有半分关系，又为何拿一个凡人来出气，太可恶了，还让他受十八地狱烈火之苦，她妃谧一定不会放过他！妃谧暗暗握拳想。
“徒儿！你去哪呢。”
妃谧早已离开了浮岛，竟然没有向妃姿告礼，妃姿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也随她跟去。
妃谧来到天宫门前，有守卫挡住她的去路，妃谧二话不说一掌打死他们，妃谧打听到天君在寝宫里头，又转弯到了他的寝宫。
天君听到外面有吵杂的响声，烦躁地推开身旁的女子们，理了理衣裳，面见气势汹汹的妃谧，妃谧身着雪青百褶裙，水袖轻拂宛若清风掠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优美窈窕的身段覆上一身绸缎，再盖上一尺轻纱，宛若飞花乘风漫天，令人醉心动容，抑或昙花开花刹那，惊艳世人。
天君呆呆地看着她，上次妃谧她被捉之时面容憔悴，病恹恹，没想到今日一见，秀色可餐。
妃谧毫不客气地提剑抵在他们二人之间，“天君！放了他！”
天君盯着她，摇头。
“不放是么？我就打到你放，闹你个九重天八十阙，看你放不放！”
利剑刺去，这天君称号也不是端得虚，不费气力闪躲开来。
剑气罡劲，剑光晃眼，每挥一剑，带着一层深一层的怒气。
闹了寝宫几个时辰，妃谧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却被突如其来几位敬业爱岗的仙君来个摆个以众欺少的阵势。
妃谧逃出寝宫，飞出几十里，妃姿赶到，协助妃谧驱走几位仙君，妃姿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妃谧一时间忘了思考其他，满脑子只有仇恨。
“妃谧！你太过分了！你不好好守着永生咒，谁给你这胆子敢刀劫寝宫！”
天君后头是几个受了伤的仙君，他们看着自己的手，由白转黄，由黄转紫，由紫转黑，最后蔓延全身，哀嚎而死，临死前瞪着大眼，痛苦道，“妃谧！你竟敢下毒！”
妃谧啊？了声，踏出跬步，有些心慌，她所修炼的法术并没有毒，身上也没有毒物，他们为何会无缘无故中毒呢，妃谧偷瞄妃姿的侧颜，心提了提，又落了落。
“我没有下毒。”妃谧理直气壮道。
“你说！你所因何事闯我寝宫！”
妃谧不敢说，因为几位仙君的死让她心头的怒气一部分化为恐慌，她控制自己手颤，看着妃姿，妃姿没有理会她。
妃姿突然同她说，“爱就要自己追求，迟了悔了长恨此生。”
妃谧懵懵懂懂，顾不了那么多了，剑指天君，悲愤道，“你为天君，如此残忍对待一个凡人，他也只是一个凡人，夜馥冰的死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你却恶其余胥！”妃谧深吸口气，捂嘴泫然，她带着哭腔，“如若你肯放了他，我便替他受十八地狱烈火。”妃谧想，他捉了凌锦寒，无非是想发泄他的爱女被杀的痛苦罢了，如若她妃谧能自愿站出来，于天君而言，自是最好。
天君又摇摇头。
“你…”话未说完，就被妃谧的剑刺中了胳膊，虽有闪躲，却迟了大截。
这时，颇有名望的商翎仙君翩翩落下，参与其中，他挡住了妃谧，冷哼道，“没想到玄雪之狐族在此辈给毁了，妃姿！你为何放任你的徒弟不管！”
妃姿一脸不认识他的样子，没有说话。
妃谧被他击中一掌，兜中掉落一个长颈白玉瓶，商翎仙君认出来，是永生咒，妃谧及时把它夺回去，商翎仙君冷笑，“师父放肆，纵容徒弟犯错逆天，两个徒弟知错不改，一而再监守自盗，这就是你妃姿教出的好徒弟！上行下效，玄雪之狐族的名誉声望毁在你们手里头！”
既然一错再错，妃谧也顾不得其它，她调息一会，再次气势冲冲，“少废话！再不放人！小心我搅得你们九重天不得安宁！”
天君已经逃了，只留下商翎仙君同他们周旋，妃谧盘腿而坐，念动咒语，一瞬时感觉寒风袭来，四肢百骸皆冻得发抖，妃姿退了几步，商翎发现了异常。
妃谧的双手在半空中滑动，指尖的蓝光越发闪亮，蓝紫色的光芒盘旋在她四周，咄咄逼人，手上蓝光逐渐凝成一个冰球，一鼓作气冲向凡间。
就在这时，妃姿倏忽一掌击向妃谧胸口，刹那，妃谧清晰地听到胸口上内丹的破裂声，又听到身后商翎仙君一句迟到的“住手！”。
商翎仙君伤了妃姿，他同妃姿有些交情，可面前这个妃姿，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妃姿把玄雪之狐族，她的小徒弟看得比自己还重，今日却纵容小徒弟毁了自己若爱，他竟如今才发现。
“哈哈哈！妃谧！你也有今天。”妃姿伤得不是很重，商翎这一击，一定会使假妃姿露出真面目，不过真面目确实露出来了，可容貌却没有改变半分。
妃谧匍匐在地，动弹不得，却听到远处一声带着焦急迫切的喊声，兵刃相接，一片哄乱后，有人将她抱着，他让妃谧挨近他的胸口，一手握着她的肩膀，一手与她五指相连。
但若一见如故，又恐参商之虞。
妃谧泪眼看着抱着她的那个人，朝暮所思在眼前，却提不起半分喜悦，泪水模糊了双眼，眼前的一切那么不真实，妃谧抚上他的脸庞，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好像一如既往，同他撒娇，换个新睡姿。
妃姿仰头大笑，“哈哈哈！妃谧，你可知…我可是你至爱致敬的师父啊，你…是我的徒弟…哈哈哈！”妃姿收了笑，又揶揄妃谧一眼，“我才不稀罕有这种伤风败俗的徒弟！”
“妃谧，你该感谢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不过这副好皮相我喜欢，我便剜了去，若是你回了那个洞，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可别吓坏了，那位便是你亲爱的师父，我的好徒儿…。”
“凭什么你们可以唾手可以得到一切，可我的一切均被你们毁了，你们却没有丝毫愧疚，也罢，我不稀罕！”
“妃谧，我们两个都有共同的向往，我本不想伤你，可我家主公的墓里必须要有你，凌锦寒，陌仟逸，你们都要陪葬！”
“妃谧，你刚才的仇恨同我一直以来的仇恨是一样的，志同道不合…怪谁呢，现今你被我打伤了心脉，不久你便会死，抑或神志不清，被反噬更厉害！”
“筱筱…”凌锦寒和妃谧异口同声道。
筱筱指着凌锦寒，现出红流珠，“我近日习得新法术，凌锦寒，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你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凌锦寒，天不收你，我来要你的命！”
妃谧一愕，折腾着要起身，凌锦寒心慌，无力扶住妃谧。
筱筱佯装惋惜，“妃谧，我告诉你一个真相，我亲眼看到凌锦寒跟踪你，待你离去，他破了你那个小结界，用的是冰影剑，刺中的是凌瓷的腹部。”筱筱还用认真地比划，“流血过多死，我见她可怜，就用她摆了个雪人，我第一次觉得，摆雪人这么好玩！”筱筱癫狂道。
妃谧下唇下都是血，她呆滞地看着凌锦寒，所有话哽在嘴里，很简单，她想要一个答案，凌锦寒心疼地抚上她的发髻，“你的初衷，你的终途，是成仙，我心疼你，不想连累你，我心底总是有种意识，即使付出一切，也要护你平安，我总是有种感觉…生来为你，死也为你。”
妃谧抱住凌锦寒，好像一条绳索锢住他，他听到耳边呼呼风声，夹杂着妃谧喃喃自语。
妃谧点了自己几道穴道，提剑起身，缩回凌锦寒握住的手，忍着身上的痛苦，挨着心中的苦悲，冷声道，“你既是凡人，回到你该回的地方的好。”
语毕，冲向筱筱，筱筱却莞尔抵挡。红流珠的威力妃谧都抵挡不了，更何况近筱筱的身。
妃谧随着筱筱的话语想了很多事，保护妃姿的结界是玄渊用灵术修成，玄渊已死，结界固然减弱，筱筱趁虚而入，剜了她师父的皮，想至此，妃谧的怒火一寸又一寸在她整个胸腔燃烧，她恨！
妃谧张口吐出魂丹，两颗珠子碰撞几下来，似乎胜负不分，随后魂丹将红流珠吞噬，妃谧捂了捂胸口，静静调息，将两珠强大力量融合起来。
“红流珠！你…”筱筱脸上挂不住平静悠然的神色慌乱起来。
妃谧上前同她斗灵术，从前筱筱就斗不过她，即使如今筱筱的灵术增长得很快，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斗灵术，两灵相抵，引发了周围气流涌动，云层开始被一层一层地掀散，凌锦寒是凡人，站在厚云上都如履薄冰，更何况薄云，他坐在云上，小心翼翼，尽量不引起大动作。
筱筱抵挡不住妃谧的千山暮雪，她本以为妃谧受了伤，灵力大大减弱，没想到，如此，筱筱也打不过她。
筱筱被妃谧的灵术撞了一下，筱筱又为自己弄一个结界，妃谧确实有点体力不支，咬牙坚持着。
这时，商翎仙君扶起凌锦寒，给他施了法，暂时可以站在云端。
他们继续观看妖仙之斗，商翎仙君在思忖着什么，看到筱筱的结界眼前一亮，惊道，“这不是公主的灵术么！你这只妖物为何能使！”
筱筱所施的结界，是由夜馥冰身上的三魂，护体罡气所修炼而成，还有气魄，恐怕是被筱筱给吃了吧。
商翎仙君或许已经明白，妃谧将夜馥冰打成重伤，筱筱杀了夜馥冰，取其魂魄来修炼。
“歪门邪道！”商翎仙君甩出一支孔雀翎刺进筱筱的胸膛，已经被筱筱修炼过的夜馥冰的三魂七魄已经取不出来了，杀了筱筱，此会儿，筱筱和夜馥冰才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商翎仙君知道，或许夜馥冰在世，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被一只妖物利用得如此痛不欲生。
筱筱拼尽最后力气，现出了猫形，比普通的花猫大了好几十倍，比一座四合院还大，她已经无力保持人行妖身了。
商翎仙君的孔雀翎不轻易甩出，甩出之后，又是一顿袖手旁观，这令凌锦寒彻底心寒，天山的神仙都这么爱凑热闹么。
变回原形确实可以节省体力，消耗少量灵术，筱筱一直攻击着妃谧，势必要同妃谧玉石俱焚。
妃谧用双指抵在自己的额头上，闭眼念咒语，指尖一道蓝光乍现，妃谧也变成玄雪之狐，型号同筱筱一样。
筱筱的喵呜声充满哀怨，宛若黄泉下鬼哭狼嚎，有过之而无不及。
妃谧的狐叫声只为了长长自己的威风。
花猫出招狠毒，出其不意地把玄雪之狐扑倒在地，狠狠地咬玄雪之狐脖子一口，玄雪之狐爪子一抓，把花猫拍到一旁，如果再让花猫咬下去，玄雪之狐的脖子可能会被它咬断，因为快要咬断了咽喉。
玄雪之狐身后的尾巴长、绒、滑，可拍到花猫的身体，把花猫拍得五脏六腑剧烈颤动，最后碎裂而死。
大家看着筱筱倒在地上，变回了普通花猫的大小，双爪撑着身体，抬头眺望远方，尾巴轻轻地摇动，眼角落下一滴泪，飘落凡间，好像一颗悲切的种子，不懂发芽，只能被深深埋在土中，无人问津。她好像回到了从前，李幕扶她去疗伤，她靠在李幕身上，冬至千物凋零，她却闻到淡淡的锦带花香。
“主公…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筱筱闭上眼，化成一缕白烟，消散在空中，从此在于花猫筱筱害人。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亦不无道理。
然而，商翎以为一切结束时，天君带着众仙君浩浩荡荡地赶来，他们还未发动进攻，反倒是妃谧扑了上去，撕咬众仙君，众仙君手持各路法宝欲擒住妃谧，妃谧还未变回人形，或许她已经没有灵术变回了人形。
之前天君并没有捉凌锦寒，是筱筱的撺掇，后来天君想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才真正命人捉了凌锦寒，凌锦寒又挣脱他们的束缚逃离，来到妃谧身边。
妃谧不知是喜是悲，喜则是能在临死前见他一面，死而无憾，悲则是在他面前大开杀戒，野兽难驯的性子显露出来。
“妃谧！住手！”商翎仙君甩出孔雀翎，却被凌锦寒的冰影剑挡住，凌锦寒走到他面前，坚定道，“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
“凌锦寒！你给我走开！看在你是凡人的份上，我不同你计较！”商翎手中又现出孔雀翎，凌锦寒刚抬剑，却被甩了出去，罪魁祸首是玄雪之狐的尾巴。
并非妃谧糊涂，六亲不认，她澄澈的瞳孔此刻染上深重的戾气，爪子一挥，抵抗不住，尾巴一甩，重伤必死，高亢一吼，惊天动地。
“凌锦寒！”商翎将凌锦寒扶起，喂他吃仙丹，又为他疗伤。
不知为何，同他讲话，总是有股熟悉的感觉，好像他们是推心置腹的兄弟，见不得他受伤吃亏。
“凌锦寒！妃谧已经疯了，她被反噬，不再是从前你爱的那个妃谧了！”商翎想用言语将他激醒。
“不…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可以不认识我！”凌锦寒喘着大气，身体很虚弱，腰酸背痛。
大部分仙君死的死，伤的伤，天君已经跑路。
妃谧水汪汪的眼眸充满了委屈，凌锦寒是认得的。
顺应天意，是歌就要暴毙惨死。
顺应天意，锦寒就要受无□□回之苦。
顺应天意，师兄玄渊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顺应天意，师父妃姿就面目全非，死不瞑目。
所有人的死，都是因天意所为，宿命难为，如若不遵天意，就不用让她身边的人死去。
妃谧有私心，此心被无限扩大，控制住她的心智，六亲不认，杀戮种种。
“妃谧！”凌锦寒坚信，伤害那么多仙者并非她的本意，只要她还是妃谧，那也就是原来的妃谧。
声声殷切，心疼不已，衷肠若诉，无可厚非，情爱二字。
所有阵法法宝把妃谧重创，可却不能将她杀死，凌锦寒实在不忍心看妃谧如此自杀。
他撑着身子，一步一步艰难走到她二十步外，他看着妃谧杀红了眼，凶狠乖戾的模样。
他伸出手，眼眸含情脉脉，深情难汲，他哽咽，“妃谧…我给你念诗…陪你舞剑，你伴我一生一世…可好…”
东风送来冰雪的味道，凡间若是四季如春，百花齐放，黄莺出谷，幼芽钻土，在云端，只有风起风止，云层懒散移动，虽说清静，无丝竹乱耳，却抵不上人间繁华盛世。
清寒萧瑟，四肢百骸却不为所动，他看得见妃谧眼眸里的动容，低吼了一声。
玄雪之狐变回普通大小，蹿回凌锦寒的怀里，使劲钻进他的胸口，可怜楚楚的模样，饱受委屈。
所有神兵利器，强大法术也抵不过绵绵情话一句。
大错已成，罪无可赦了。
方才妃谧正施千山暮雪，在收功之时，被筱筱袭击，本就命不久矣。
千山暮雪一出，冰覆人间，冰舌所到之处，一寸一寸地啃食埋没生灵，已经有千里的生灵受难，冰天雪地，暖烘烘的太阳挂在天上，却盖不住铺天盖地袭来的寒气。
“妃谧！快收回千山暮雪！”商翎仙君低呵道。
“我师父已死，我身受重伤，实在无能为力收回自己的阵法。”妃谧虚弱道。
商翎提剑，“可…再过三天，整个人间的生灵无一生还，人界就此覆灭！你可知后果有多严重！魔界到时趁虚而入！天下生灵涂炭，妃谧！你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商翎继续道，“为今之计，只有我施法让你殉阵，才能免去凡间浩劫。”
“不可！”凌锦寒斩钉截铁道，妃谧瘦了许多，凌锦寒小心翼翼，如捧珍宝地抱紧她。
“胡闹！天下苍生，怎可任由你们儿女私情做主！”商翎深感自己太过优柔寡断。
“我试试。”妃谧跳出凌锦寒的怀中，变回人形，吐出魂丹，魂丹慢慢变小，化成一条白线挡在冰舌前，冰舌前进受阻，随后安静下来。
她所能做的唯有如此，冰舌所到之处，她无力挽回那些生灵。
商翎施法推下妃谧，居高临下道，“妃谧！因果循环，此事因你而起，你就要承担后果，天君不会放过你，倒不如让你给无辜死去的生灵陪葬！”
“不！”凌锦寒未回过神，商翎就动了手，他匍匐在云端，看到妃谧掉下去并没有挣扎，她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簪花一朵，锦带翩翩，青丝乱舞，衣袂飘飘，好像初升明月，光华轻浮，清冷莞尔。
她动了动嘴唇，凌锦寒看得真切。
保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