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一语成谶【二】(1 / 1)
玄渊把妃谧背回了天山雪岭,祥云在脚下,玄渊却总觉得自己要掉下去,听得妃谧在睡梦中一直喃喃着,似乎是,“你不怕我杀你么?我怎么会杀你呢?”反复重复着二句。
天山雪岭熟悉的寒冷侵进妃谧的手足,逐渐苏醒,她以为背她的那个人,是凌锦寒,明明周身的寒气知晓她身在天山雪岭,可她还是喊出那个名字。
“锦寒…”
回了天山雪岭,已经没有了凡间的四季特色,只剩下萧条孤寂的冰冷。
妃谧睁开眼,软绵绵的嗓音带着生病的呻-吟,“师兄…”她逐渐恢复神智,四周望了望,下心一凉,“师兄,我…我怎么在天山雪岭?”
玄渊正寻着药丸,闻言,掩怒故意问,“不在天山雪岭,还会在将军府?”
妃谧挠了挠脑壳,抱膝而坐,她记得她咬下连妗的肉,还解了凌锦寒的毒,却忘记为何突然到了天山雪岭,其中过渡的回忆竟然空着。
“怎么?心虚了?哼!妃谧,你胆儿肥了吧!不壹而三地弃仙择玩…”玄渊认认真真地把她的神情看透,捏住她的下巴,“妃谧,你是不是喜欢上凌锦寒了?呵哼!若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喜欢,全源自你好奇的心态,过了一段时间,你就没有那种热情了。”
妃谧抿嘴不说话。
玄渊把妃谧带到师父身旁,用力一扔,把妃谧扔到师父床沿,以笛指妃谧,“你可知,你摊上大麻烦了,你可知宿命真言中,至煞的四字是什么?”
妃谧端正了坐姿,吮着食指,沉默一会,后道,“百无禁忌?”
玄渊面无表情,发呆似得看着妃谧,在妃谧眼里,这是发火的前兆,她上前拉扯玄渊的衣袖,讨好道,“究竟是什么?师兄…你这么严肃,害得我一时间给忘了,你告诉我,我会永远记得的。”
玄渊又气又无奈,摸了摸她的鬓角,同她进了冰宫,才告诉她,“一语成谶。”
“想起了,是凶预。”
“凶预…这究竟是什么凶预…”玄渊喃喃自语,免不了妃谧在一旁捣乱,玄渊拍掉妃谧正给他的墨发打结的手,一本正经道,“大难临头都还想着玩,我告诉你,你的命运即是玄雪之狐族的命运,你若半分差池,轻则丧命,重则族灭。”
玄渊老是喜欢吓唬她,虽然他屡试不爽,但妃谧时间一久就没当回事。
“要不这样吧,如若你再下凡寻凌锦寒,我就打断他的腿,第二次,我就废了他的手,第三次,我就削了他的鼻,如此甚好,如果有第四次的话,这是最好了,因为我一剑杀了他,如此就不用受流血之苦了。”玄渊喜形于色,很是赞同自己的想法,诚然这是牵制妃谧的办法,可副作用的代价太大了。
玄渊的眼眸犹如烟雾后的花盏一般,暗香浮动,好像从来没有人曾踏进他的眼眸里,他的内心中,独留一抹残香,远远镶嵌在烟雾后,从未有人采摘。
妃谧撇过头,心不甘情不愿,口中却说,“你别伤害他,我会乖乖地待在这里的。”声音逐渐弱小,最后差不多听不见后三字。
玄渊并不满意这种结果,揪过妃谧的衣襟,愤愤道,“妃谧啊妃谧,我千言万语的劝告从未对你有效,如今我只不过是要废了凌锦寒一个凡人,你却肯乖乖听话。”玄渊放肆大笑,妃谧不着痕迹地挪开几步。
他们此刻在一个冰溶洞,四周的雪相互粘连,构成一个天然雪洞,妃谧抱膝而坐,眼前一片枯燥无味的白茫茫,已经适应了花花绿绿的繁华,自然不大喜欢曾经的空一色。
“你这一生喜欢过三个人,第一个是师兄我,第二个是种莲花的小仙官,第三个就是…”玄渊愣了愣,不再继续说,不过顺理成章地拐过这个话题,“这些你都不是认真的,我就不信一个凡人还能让你死心塌的。”
妃谧没有说话,别以为她不知道,玄渊以这种套近乎的方式打哈哈,就是为了套她话,即使察觉到二人的不妥,但他还是想要从妃谧的口中说出来。
“妃谧,或许你不知道,被妖喜欢上的凡人,是不可以轮回的,必须在阿鼻地狱受罪…”玄渊又有一套说辞拿出来套话。
妃谧竟然上了当,炯炯有神的双眸朝玄渊发着光,“是不是无前生无后世?”
“没那么严重。”玄渊点了点她的印堂,尔后抚摸他的玉笛,“只不过魂魄不整罢了,就算阴差阳错入了轮回,下一世也仅是一个傻子。”
“可我…真的好喜欢他…我不想离开他…”妃谧瘫痪在雪地上,深雪隐了她的鞋袜,妃谧一头栽进雪中,诚心道,“师兄…妃谧从未求过你什么,我实话同你说了,我根本不想成仙,成了仙除了莫须有的荣耀…根本没用…”
玄渊也笑了,收起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性子,笑得苦悲,讥诮道,“莫须有?!谁教你这三字是如此用法?妃谧啊妃谧,你敢吃里扒外?难道…你就不念你的师门恩情么?你若执意为之,便休怪…休怪师兄不客气。”
妃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双手叉腰,壮了胆子,“你能把我怎么样。”
玄渊既不能掐她的耳朵,拍她的尾巴,捆她的四肢,因为妃姿同妃谧同一族,对妃谧肢体上的不敬就是对妃姿不敬。
玄渊一把按倒妃谧,身下的雪土松软,两人的重量,雪土陷下去,玄渊自深情一吻,奈何妃谧不领情,刚才一点印堂,已经将其麻痹,妃谧除了双手能抵在他胸前以外,那微不足道的抵触力,不堪一击。
“师兄…求求你,不…求求你…”
溶雪一小堆掉落在地,冰冷的气息与肌肤紧挨,已然失了感觉,但上面仙人身上温热的温度摩挲甚冰之寒的驱壳。
凡间还是秋高气爽,落叶堆积,听闻翾御将军收了萦宓公主的香包,这件事在百姓中传的很开了,可独独当事人并无介意知晓,百姓们松了口气,终于有戏了。
凌瓷找来凌湮,坐居于郊外四角亭,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无名也,这座亭子原本荒废了许久,尘泥渗漉,雨泽下注,残破不堪,但凌娘娘喜爱坐此饮茶静心,皇上爱妻心切,便命人修葺,此后无名亭焕然一新。
凌瓷特地备来酸梅汤,静待她这个嫔妃妹妹归来,等得不是很久,凌湮才赶来。
凌瓷不是卖关子的人,直话说道,“凌湮,你可知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
凌湮点头,凌瓷直唤名讳自己觉并无不妥,在侍女银针试探后饮下酸梅汤,“知道,哥哥接受了公主的香包,你定是来问我,一呢,哥哥为什么会接受公主的香包,始初哥哥不是很爱妃谧么?二呢,公主始初不是赖着皇上么?怎会对哥哥示好。”
“你一定知道什么。”细细瞧着,凌瓷面色疲惫,趋向蜡黄,眼睛下还覆上一层淡淡的黑色。
凌湮捂嘴打了个哈欠,慵懒道,“因为这此事是我经手的”她用手绢擦拭唇部,笑了笑,“哥哥为何会接受公主的香包?因为我说那香包是妃谧寄放在我这里,原本是要送给哥哥的,后来忘却了,哥哥那么爱妃谧,怎会不收下,还好好地抚存着呢!”
凌湮面上施粉黛,贴花黄,点绛唇,描眉,鬓上银制步摇簪子,一身华服尊贵,她从前,为了在陌仟逸面前有个好印象,只是略施粉黛,甚比逞娇呈美。
“那公主呢!”
凌湮冷笑道,“这个萦宓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皇上身体日趋欠安,她不来探望也就算了,还想着待她的皇兄病逝后能否保住自己的地位,之前还要生要死有多喜欢她的皇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尔后轻笑道,“不过正是因为皇上的身体不好,才使这么多年的闹剧收场了。”真不知是祸是福,祸福两随伴长安。
“从头到尾,陌萦宓向往的只是权利。”
凌瓷恍然大悟,不知如何应答。
秋色,野花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
凌瓷此次前来,只为弄清真相,并非姐妹聚会,不知为何,她觉得如若姐妹聚会,根本无话可说。
她道,“我倒是觉得妃谧当我的嫂子我好不容易接受了,虽然她是妖怪,可她待哥哥是真心的,哥哥跟我说了很多他们的事,是我所不知道的。”她也饮了酸梅汤,简直酸到胃了,“如若哥哥成为驸马,哥哥要敬那个无理取闹的刁蛮公主,从此哥哥再无安生,那日公主到了府里寻哥哥,待我视而不见,说是公主的架子,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凌湮明眸一瞥,“我可以想个法子整整她。”
“不必了,我不想惹事。”凌瓷胡乱搪塞了凌湮后,就早早地回去了。
天还早,凌湮命人收拾凌瓷送来的酸梅汤,饮上自己备的酸梅汤,坐了很久才回宫。
凌湮并不恨凌瓷童时对她的态度,这不仅让凌湮越发积累经验,而且陌仟逸知道她怕黑,越发心疼她,直到她在皇宫中习惯黑夜,而陌萦宓那时还爱着陌仟逸,嫉妒她得圣宠,居然让人装鬼吓唬她。
真是幼稚。凌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