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不顺的一天（1 / 1）
一、
柳岸这一个礼拜一直过得心神不宁，每次和若娴在一起时都欲言又止。一方面，作为好姐妹，柳岸理应告诉若娴假期发生的事，但柳岸又怕自己描述的不好，若娴听了会误会他们。
若娴属于性格很直的女生，心里想什么就会说什么。本来这样也未必不好，可柳岸想到大二学生会换届的时候，本来柳岸和若娴都有望进入主席团的，学生会同级的干事们对她们也非常支持，可若娴不知从哪里听来主席团成员内定了柳岸和其它四人的事，便不问青红皂白拉着柳岸跑去团委老师那里要评理，老师听了之后表示是传言并不属实，若娴却一口咬定传言一定有由头，说明结果很可能是内定的。争到最后，若娴一拍桌子，表示为了不受没来由的挫败，自己要退出竞选人的名单。说完扭头看着柳岸等她发话。柳岸一看若娴已经和老师撕破脸了，自己要是继续竞选，以后同宿舍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便一起退出了。
虽然事后没多久，若娴就直跟柳岸说后悔当初太冲动，但结果已出，柳岸也只能用学业为主来安慰她。而在吃了类似的几次亏之后，柳岸总是会在事情快要结束时才告诉若娴，不然一根筋的若娴一点就着，横冲直撞的难免会惹祸。
而且，柳岸真的看出，若娴很喜欢秉文。
上课的时候，若娴总是拉柳岸坐在最后一排，对着周秉文的背影痴痴地看。偶尔侧过脸来朝柳岸夸赞他高高的鼻梁，微翘的嘴唇，还有修长而干净的手指……
此前，柳岸也会在若娴夸赞的时候转眼看看秉文，想着这男生真有若娴说得那么好么。
可现在，若娴和往常一样，对着柳岸小声说着秉文如何如何棒时，柳岸却不敢侧过脸去看那个背影，生怕自己会脸红然后被若娴发现。
柳岸不知道自己对秉文的情感是不是喜欢，但她能够确定的是，不讨厌，想靠近。
然而，脑海里刚冒出这句话时，柳岸被自己吓了一跳，秉文是若娴喜欢的人，要赶快停止靠近才是。
“柳岸，你听到我说话了么？”若娴扯了扯柳岸的袖子。
柳岸这才从沉思中出来，“啊？”
“我说，你上课也太认真了吧。”若娴撇了撇嘴，“已经下课了，还在看书。”
“哈哈，没有啦……”柳岸有些尴尬地合上了书。“你刚和我说什么来着？”
若娴刚要开口，却看到周秉文站起来，转身朝她们走来，便止住了，笑眯眯望着他。
柳岸顺着若娴的眼光看去时，秉文刚好走到她面前站定。
“hey，我去买杯咖啡，你们需要吗？”秉文看着柳岸说道。
“好啊好啊，”若娴连忙点头答应。
柳岸不太想喝，便会说，“我不必啦，谢谢。”
秉文眼里略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好的。”
若娴哈哈一笑，一把搂过柳岸说道，“你不是挺爱喝咖啡的嘛？难道之前在咖啡厅兼职喝太多了，现在不爱了？”
柳岸刚要回答，便听到门口几个女生一阵尖叫。
二、
三人循声望去，原来是李斐楠站在门前正朝里张望。
彼时正是下午四点多的光景，斐楠一身运动装扮，手里拿着一只网球拍，帽子反扣在头顶，加上那清秀的眉目，阳光值简直爆棚，难怪班里的女生要开心地惊叫了。
柳岸见斐楠冲围观的女生微微一笑，然后轻声问了一句什么，便有一个女生捂着脸朝她的位置指了指，斐楠一抬眼，便与柳岸四目相对。
“我说，”斐楠的大长腿，几步便走到了柳岸身后，“学习委员怎么坐在最后一排？监督大家学习么？”
“哈哈……”若娴笑着拍了拍斐楠。
柳岸在秉文面前被这样调侃，有些尴尬，又不好意思发作，努力用平和的语气回道，“你找我？”
“对啊。”斐楠笑嘻嘻地说道。
“什么事？”
“咦，我还以为你知道~”斐楠故意卖关子。
“咳咳，你们聊，我先去买咖啡了。”秉文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说道。
“喔，我和你一起吧~”若娴忽然站了起来，又扭过头冲斐楠努了努嘴，“反正也不是找我的。”
没等秉文回答，若娴便拉着他走了出去。
斐楠看柳岸望着若娴的背影发呆，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
柳岸回过神来，白了斐楠一眼，“快说什么事啊，要上课了。”
“哈哈，亏你还惦记着上课，学委，我认真地问你一句，请你认真地回答我，”斐楠弯下腰，用手撑着椅背，笑看着柳岸，“你坐在最后一排，能看得清黑板吗？”
柳岸又翻了一个大白眼，用手拍了拍桌上的眼镜盒，“你说呢？”
斐楠伸手拿起眼镜盒，对着柳岸一边打开一边说，“真，的，吗？”
看到空空如也的眼镜盒，柳岸心里暗叫了一声妈蛋，只拿盒子忘带眼镜了，不过前几天一直没有上课，自己也不记得究竟把眼镜放哪里了。
斐楠看柳岸对着盒子瞪眼睛，开心地哈哈笑起来，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副黑框眼镜来，用盒里的眼镜布仔细擦了擦镜片后，戴在了柳岸脸上。
“好了！”斐楠双手一拍，像看玩具一般仔细端详了一下柳岸，微笑着说道，“物~归~原~主，我要去练球了，拜拜！”
柳岸这才想起来那日被斐楠摘了眼镜的事，刚准备质问他怎么现在才还，却发现这小子早已走出了教室，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三、
六点的街道，华灯初上。
暖黄色的壁灯下，柳岸对服务员说了声谢谢，接过咖啡喝了起来。若娴坐在一边不解地说道，“下午那会问你，你为什么不喝？”
“我不困呀。”柳岸放下杯子，说道。
若娴还想问下去，但看柳岸一直认真地看着桌前的电脑，知道她在为晚上王之清的课准备片子，便不再说话，扭头看起窗外的夜景来。
不一会，柳岸的手机嘟嘟震动起来，她拿起来看了看，又朝门口张望了一下，对若娴说，“我们小组的同学要到了。”
“呀！”若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都六点半了，那我先走了，我们小组一会也要先碰个头。”
“好，晚上见。”
若娴走了没多久，李渊他们就来了，大家一起看完片子后，有三人都觉得还不错，只有一个女生徐静没有说话。
柳岸便问道，“徐静，你有什么意见么？如果觉得哪里不好的话，我来改改。”
徐静想了想，说：“其实……我觉得也还好啦，是有些意见，但一会要上课了，怕是来不及，算了晚上先放吧，看老大怎么说咯。”
大家觉得这样也行，就一起走出咖啡厅朝教室走去。
柳岸他们组是第一组，片子放完后，王之清看着柳岸说，“杨柳岸，说说你们小组的创作初衷和感想吧。”
柳岸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说：“季大爷是李渊在地铁上偶遇的，起初我们觉得这位大爷的经历丰富，人也有趣，所以萌生了给他拍个微纪录片的想法。之后我们在跟拍中，也确实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其中有些都出现在我们的片子里。不过，大家也能看到，片子里有大爷幽默开朗的一面，也有他他孤独的一面，就是希望表现一个全面、鲜活的季大爷。”
王之清点了点头，示意柳岸坐下，接着说道，“同学们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相继有几个同学站起来，点评了一下对片子的看法和意见，有人说片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很真实；有人说，片里的季大爷人很逗，看着也有趣……总之，基本上都说着褒扬的话。
“王老师，”徐静忽然说道，“我觉得这部片子的问题很大。”
“噢？”王之清听到不一样的答案，有些惊喜，“你说。”
“我觉得对于一部片子来说，主题很重要，纪录片也是。首先，咱们这部片子，名为《季大爷的戏剧人生》，那片子就应该围绕季大爷爱戏这个主旨来，我们也确实拍了不少季大爷听戏、唱戏、评戏的素材，但成片里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很难撑得桩戏剧人生’这个主心骨。其次呢，我觉得后面穿插的季大爷扎风筝、放风筝的片段，对片子主题没有帮助，可以删掉的。”
徐静说话时，班里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李渊侧脸小声对柳岸说，“徐静意见这么多，下午不说现在说，不是在给自己拆台么。”
柳岸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身边另一个男生推了推眼镜，说道，“她说得不全对，咱们拍大爷听戏、唱戏、评戏的素材，基本都用上了啊。”
“切，她总是这样，”同组的张潇潇耸了耸肩，“咱们做的时候，各种有事推脱不来，到最后才来搂一眼，还老喜欢把意见憋着课堂上讲，好让老大表扬她。”末了又补上一句，“你们看，每次评讲小组片子的时候，她都不和我们坐一起。”
柳岸也觉得徐静做的不太合适，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解释，毕竟这次片子的后期基本是自己一个人做的，出了问题自己也很难发现，刚徐静说片子主题不明时，自己也有些懵了。
王之清听徐静说完后，也点了点头。复而望向柳岸他们四人，像是等待他们的反馈。可四人都低着头，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教室顿时陷入了沉默。
“王老师，”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柳岸身后传来。“我想，杨柳岸小组这‘戏剧人生’，可能除了表演的戏剧之外，还有对季大爷人生的描述之意。片子也正式这样呈现的，一方面是季大爷生活中与戏剧的交集；另一方面是他热闹而又寂寞的老年生活，颇有戏剧的悲喜意味。所以，我觉得主旨上应该并没有问题，只要我们多想一步就能明白。”
“嗯，你说得很好！”王之清笑着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之前没见过你，是来旁听的吗？”
“周秉文，老师，我是交换生。”
“这样，那我来简短补充下我的看法吧……”
柳岸听到秉文说话时，心里一阵感激，刚刚太紧张，被徐静说懵了，但自己做片子时确实有两层用意，幸亏有他救急，不然这片子极有可能最后被大家否定，那样太给同组的小伙伴们丢脸了。
四、
下课后，柳岸走到秉文面前。
“刚才谢谢你啊！把我，”柳岸顿了顿，“把我们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不客气。”秉文笑了笑，“只要我没曲解你们意思就行。”
“啊没有没有！”柳岸连忙摆了摆手，“我们就是那个意思呢！”
“你们当然是那个意思！”若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我看呀，你们以后别和徐静一组了，她老是鸡蛋里挑骨头，烦不烦啊。”
“啊……”柳岸弱弱地回道，“她说得也不无道理吧。”
若娴白了柳岸一眼，“算了，我也不想多管你们小组的事。对了，你们俩明晚有空么？”
“有。”柳岸和秉文同时回道。俩人没料到这么巧，相视笑了笑。
若娴也噗嗤一声笑了，“我这儿有三张话剧票，咱们明晚一起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