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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绊生
回到家中，安芷然小心翼翼的脱下黑色风衣，拿到鼻子旁嗅了嗅，那种熟悉的气息一直未变。
安芷然感觉眼睛湿润了，但终究忍住，没有掉下来。安芷然看到旁边的女佣，走过去轻声问道：
“姐姐，问一下洗衣房在哪里？”
回来这些天，想起外面这些年女儿受了很多苦，安夫人显得过分疼爱女儿。安芷然又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安芷然几次反抗，说自己在外面早已习惯了这些生活琐事，可拗不过他们，只好就此作罢。连家里洗衣房都不知道。
“小姐不必客气，这是我们该做的，就不必劳烦你了。”说着女佣准备接过衣服，夫人吩咐的事，她们理应如此。
“姐姐，你只需要告诉我就行了。”在安芷然执意要求下，仆人只好作罢，告诉了安芷然洗衣房，安芷然雀跃离去。
“要是谁能娶得小姐如此佳人，可能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没有架子，温柔可人……”
“非要说本市谁配得上小姐，我觉得s市第一高富帅林寒就挺不错的，郎才女貌……”
“他们以前就认识了，只可惜……”两个女佣八卦起来。
洗好了衣服，安芷然小心折叠起来，唯恐弄脏弄坏了。无聊的打开电脑，看到网上诸多招聘广告，是不是自己也该做点什么，不可能一辈子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吧？
这几天林寒的身影在安芷然脑海里挥之不去，特别是婚礼上那一幕，安芷然想想就傻笑起来。掏出手机，安芷然看了看，怎么还是没有那一串数字，安芷然郁闷，看来只好去找他了。
“林总，这是本季度财务报告表，请您过目，。”女秘书公式化的口吻说道，其中包含着一丝暧昧。
林寒没有说话，接过文件认真看了看。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本月公司销售额下滑了三个百分点，怎么回事？”
“由于销售部总监和创业部总监闹了点小矛盾，所以……”秘书没有继续往下说。
“三天之内叫他们处理好私事，否则都给我卷铺盖走人。如果涉及到公司发展前景的，可移交董事会决定。”
“是，林总。”
“通知各部门经理，下午开会。”
“是。”
“你先下去吧。”
“是。”秘书转身欲走。
“慢，公司发展缓慢，可能是好久没清理闲杂人员了，吩咐下去，各部门好好整顿，查漏补缺。下个月一定要恢复并反超本月销售额。”
“是。”秘书扭着性感的小蛮腰离开了办公室，林寒不经意间看了一下，心却如平静湖水，没有一丝荡漾。随即继续办公。
“叮叮叮……”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本来林寒办公期间一直是把手机关机，可这几天为了等某人的一个电话，手机时刻不离身。看到那个熟悉号码时，心紧张了一下，缓缓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安芷然这边本以为已经没有希望了，上班期间来访，实属不礼貌，他应该很忙吧，怎么会抽空见自己，准备挂断电话时。
“喂，安小姐你好。”
“林先生好，请问一下你现在在哪，我来还你衣服。”安芷然故做平静的说道。
“我在上班，你在哪，要不我去接你？”
“不必了，我就在楼下。”
“我下来接你吧。‘’安芷然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不必了，林先生，我自己上来就行了。‘’
“我怕你迷路。”安芷然半天没回过神。
脑海里浮现出以前的画面。
刚闹别扭，安芷然心情不好，就四处游荡，排解心中苦闷，结果就不知不觉逛到这里来了，看着渐黑的天色，安芷然慌乱起来。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下，熟悉的号码。
“芷然，你在哪里？”
“我迷路了，林寒，我好怕……”安芷然轻轻抽泣。
“小然，别慌，你说说你周边环境，比如周围有什么特殊的建筑或景物，我马上来找你。”
安芷然调节了一下情绪，扫视了一遍四周。“我身边有个电塔，还有一大片森林，对了，还有一个湖……”
“湖？你具体说说那个湖的特征……”林寒焦急的说道。
“这湖大致呈心形，周围有一些情侣……”
林寒一直没有挂断电话，他怕挂断电话安芷然就没有依靠了。半个多小时的奔波，林寒终于看到了安芷然，在湖边瑟缩着，显然是因为害怕。
“芷然，我来了，你没事吧？‘’
“没事。”安芷然看到林寒，激动的拥抱过去，“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什么傻话，傻丫头。”宠溺的摸了摸安芷然的脸。这是林寒第一次叫安芷然“丫头”，安芷然羞窘，把头深深埋在了林寒怀里。
“下次再也不许你这么胡闹了，万一你再找不到路怎么办，要走也是我走。”
“嗯。”安芷然乖乖答道。
“小然，你知道吗，这湖是n大的’爱情湖’。”
林寒脸上露出邪笑。
安芷然尴尬得无以复加。“寒，我们回家吧，这里冷。”安芷然闪躲过林寒的热情。
看着安芷然又一次躲掉，林寒郁闷。“该死。”林寒狠狠说道，家？她说到了家，林寒心里暗想，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幸福的家。
几分钟过后，安芷然看到了林寒。一身黑色的西装，眼角间散发着刚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还是喜欢黑色，安芷然想到。林寒也一眼就看到了安芷然，那个看起来总是一副可怜模样，喜欢穿白色休闲装的安芷然，林寒在人群中总是能一眼看见。
几十米的距离，林寒走了过去，安芷然想挪动脚步，可脚下却不听使唤。
“安小姐，几天不见，近来可好？”
“林先生，我很好，你呢？”安芷然在“很好”二字上故意加重了语气。
“我也很好。”林寒回应。
“林先生，这是你的衣服，谢谢。”安芷然说着把装着衣服的袋子递了过去，林寒欲伸手去接。袋子交接的那一刻，两人的手不小心碰了一下，安芷然像触电般闪躲开，袋子落在了地上。安芷然忙慌乱的弯腰去捡。林寒脸上流露出一丝愤怒。
“林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衣服又弄脏了，我再给你清洗一下。”
“不用了，只是袋子脏了而已，安小姐不必小题大做。‘’林寒说着接过了安芷然手里的袋子。
接下来两人皆是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安芷然实在忍受不了尴尬的气氛，想就此逃跑。“林先生，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安芷然拿出告辞的常话。
这女人，连这么烂的理由都找出来了，她还能有什么事。
“安小姐，能说说是什么事吗，或许我可以效劳。”
安芷然想了想，实在找不到什么恰当的理由，怔怔的站在那里。
“这么说安小姐是没什么事了？”林寒接着说道。
安芷然还是没有说话。
“安小姐既然没什么事，不如进去坐一下吧？”林寒问道，可语气里包含着肯定。
“不了，听说林总公务繁忙。”安芷然习惯性的排斥。
‘’恰好今天公务不忙，难道安小姐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吗？”
话说到这里，安芷然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只好跟着林寒走了进去。员工路过时总会叫一声“林总好”。至于后面跟着的漂亮女人，或者说女孩，疑惑的目光占了大半。“这是我一个朋友。”林寒总是淡淡说道。
“呵呵，只是朋友而已。”安芷然心里暗想，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只是礼貌性的回谢，可自己为什么总会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安芷然苦笑。
这一幕林寒尽收眼底，“怎么，安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想起某些事，自己觉得可笑。”安芷然淡淡说道。
某些事？她是在说自己可笑？林寒眼里闪过一丝阴郁，“我也觉得可笑。”
到了林寒的办公室，安芷然细细看了看，整个房间以深色调为主，呈现压抑的气氛。目光一转，安芷然看到了办公桌上的两株白芷，摆放在桌子两侧，郁郁葱葱，给屋子添了一丝生机。
林寒顺着安芷然的目光看去，余光却定格在安芷然那里。安芷然此时正看得出神，完全没察觉林寒试探的目光。
“安小姐，纯属个人喜好，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安芷然听到林寒说话，终于回过神，“看来林先生很会享受生活。”目光却一刻不离那两株白芷。
“安小姐想喝点什么？”
安芷然想了想，“我随意，喝什么都行。”
林寒愣了愣，随即朝抽屉那里走去，拿出两包咖啡粉，两个咖啡杯，一包糖和两个咖啡匙，动作看起来是那么娴熟。
“林先生每次都是自己泡咖啡？”安芷然疑惑，堂堂董事长，这种小事不是吩咐秘书做就行了吗。
林寒放慢了手里的动作，“是的，安小姐，我在怀念曾经的那个味道。”安芷然心里被触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咖啡泡好了，整个房间弥漫着咖啡的香气。林寒把其中一杯咖啡放到安芷然面前，自己则坐在安芷然对面。香气飘到安芷然鼻腔，卡布奇诺，好熟悉。这是自己最喜欢喝的咖啡。
“安小姐，如果手艺不佳，还请你不要见怪，这是糖，如果感觉苦就加一点。”说着林寒把桌上刚开封的糖推到安芷然面前。
“林先生不需要吗？”
“我喜欢喝苦咖啡。”林寒淡然。
安芷然心跳莫名加速。还记得有一次，安芷然为了讨好林寒，特意去学泡咖啡。当安芷然信心满满的把一杯咖啡端到林寒面前时，林寒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林寒，快尝尝，我特意为了你去学的噢。”安芷然一脸花痴道。
林寒无奈，只好品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只是……
“林寒，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
林寒不想打击她的信心，认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好。”
“我就知道，本小姐是学什么会什么，哈哈……”安芷然得瑟道。
“苦。”不过这个字是林寒在心里说的。
过后几天，安芷然每天都会给林寒泡咖啡，林寒每次都像喝药一样一饮而尽。终于有一天，林寒忍不住了。
“芷然，这咖啡里你是不是忘了放什么东西？”
安芷然听到林寒这话，掰开自己的小手细细数了数步骤，好半天后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林寒，“没有啊，林寒，怎么了？”
“没什么。”林寒大呼一口气。
安芷然回家后泡了杯，自己尝了一下，“好苦。”吐了吐舌头，安芷然自言自语道 。从那以后，安芷然再也没有给林寒泡咖啡来折磨他了。
端起咖啡，安芷然细细品了一下，好香，但终究没有说出来。两人皆是埋头喝着咖啡，气氛陷入了冗长的沉默。良久之后，安芷然起身准备离开，“林先生，谢谢你的款待，我先告辞了。”
“不吃了午饭再走吗？”
“我吃过了，谢谢林先生的好意。”
“我送送你。”林寒也起身。
安芷然本想拒绝，但随即想到他想做的事基本是无法改变的，就像五年前，他的离开。
“谢谢。”安芷然缓缓说道，言语中带着些伤感，什么时候他们也变得这么客气了。
下了楼，安芷然和林寒道别。随即朝侯车亭走去，安芷然今天没有坐安家私车来，她不想招摇过市。过了好一会儿，公交车还没来，安芷然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便准备吃了饭再回家。离开候车亭，安芷然朝一家饭店走去，点了几个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结账离开了饭店，安芷然准备继续去等车。
走到半路，看到有人在招聘，安芷然想了想，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糊里糊涂的走了过去。
走到人堆里，安芷然问了问招工人员，“你好，大哥，请问一下这个工作对工作人员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那人看了看安芷然，憨厚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小姐，桌上有招工信息报，你自己看一下，我有点忙。‘’说着那人又去回答其他人的疑问了。
安芷然顺手拿起一张：本公司招人年龄要在20到40岁之间，大学本科毕业，涉及到lT方面，有工作经验者优先。安芷然想了想，露出一个坚定的表情。又朝刚才那人走去，“大哥，其他条件我都符合，就是没有工作经验，能不能让我试一下？”安芷然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那人想了想，‘’好吧，祝你成功。‘’说着递给安芷然一张应聘书。
安芷然看了看应聘书，醒目的六个字：顺其自然集团，使安芷然一阵心虚。想放弃又舍不得，‘’这么大个公司，他那么繁忙的一个人，我不信他能注意到我。‘’安芷然心里暗想。
还是毅然踏进了刚才自己离开的地方，问了一下路过的员工，朝人事部走去。到了地点，安芷然坐在外面等候着自己应聘，在国外这些年安芷然找了不知道多少工作，所以显得相当镇定。
“下一位，安芷然。”房间里传来声音，当宣传人员念到这个名字时，都以为要么是同名同姓，要么是打印错了，安氏集团千金怎么可能来找工作。一旁的林寒也紧了紧喉咙，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了名单，每次招工他这个董事长只要是有时间，都会亲力亲为的。细细看了看，就是这个名字。
安芷然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正准备朝各位应聘官打招呼，当看到前面某人时，随即转身想走。林寒也惊讶了，真的是她！当看到她要走，立刻起身离开座位，朝安芷然离开的方向追去。
“安芷然，给我站住……”林寒狠狠说道。
安芷然听到林寒的声音，跑得更快了。可终究不及林寒的速度，被林寒一把拉住，她的手依旧冰冷，林寒怜惜的想到。
“放开我！”安芷然气愤的吼道，也不管什么形象了，狠狠的瞪着林寒。
林寒放开了手，安芷然准备继续走。
“难道安小姐只是为了来体验生活吗？”林寒略带不屑语气。
“我没有。”安芷然回敬道。
“那是什么，看不起我这个小公司？”
“也没有。”安芷然呢喃道，像做错事的小孩子。
“那就好，安小姐，照这样看来，你是有意来我公司工作了。”
安芷然白了林寒一眼，这是什么逻辑，‘’我要上班也不至于只有你这一个地方吧，林先生？‘’
“安小姐，你认为还有其他公司敢招聘安氏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吗？除非他们的公司想在s市被除名。”林寒狠狠说道。
“那你不怕我父亲吗？”安芷然假意威胁，想就此逃跑，可惜安芷然的小心思林寒早就猜透了。还是以前那么笨，威胁人都不会。
“我有这个自信。”林寒淡淡一笑。
安芷然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安芷然故作轻松道，“我也没问题，林先生。”
“我只有一个条件，按时上下班。安小姐，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
“那安小姐也说说你的条件吧。”
“没条件，贵公司能接纳我，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谢谢林总关照。”安芷然特意在’感激不尽’上加重了语气。
林寒听出了安芷然的话外音，“安小姐是不是嫌本公司待遇不好，听你口气好像不怎么高兴啊？”
“没有，多谢林总关心。”安芷然一字一句说道。
“年薪一亿，假日双休，逢节必放，至于工资，如果安小姐觉得不够可以再加。”
安芷然愣了愣，他这是要干嘛？
“怎么，有意见吗？”林寒看到安芷然不说话，以为她嫌钱不够。五年前自己不就是被钱击垮了吗？一丝恨意在林寒脑海里涌动。
“不是，薪水方面一百万就够了，工作方面我请求和其他人一样，林总不必给我弄特殊待遇，我不是花瓶！林总。”安芷
然正视着林寒的目光。
“一百万？”林寒疑惑的问道。
“因为有人说我只值一百万，林总。”安芷然指桑骂槐。
林寒没有因为安芷然的小心思而表现出愤怒，而是转移了话题。“那么，安小姐明天可以来上班了吗？”
“明天早上我就来报道，对了，林总，我的具体工作事项是什么？”
“到时你就知道了，安小姐。”林寒淡淡一笑。安芷然听到这话，蓦地后背发凉。
“我还有事，林总再见。”安芷然说着欲逃。
“那安小姐慢走，希望明天安小姐能按时上班。”林寒提醒道，安芷然这个懒虫，他不相信她现在能早起。
“林总放心，我一定准时到，”安芷然故意加重了语气。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公司。
望着远去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这才发现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全部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林寒，其中多是女员工，什么时候她们心中的林总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了？
林寒淡淡扫视了一遍，人群瞬间散开，转身回到了办公室，现在人事部的招聘差不多也快完了，林寒想想也就不用去了。
“林总，下午的会议我已经通知了各部门，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洛雨，你有突出的才能，不应该仅限于当一个秘书，所以……‘’林寒还没有说完，洛雪慌张的抢先说道。
“林总，能和您一起共事是我的荣幸，还请您不要赶我走。”
“不是，洛秘书你想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有个部门经理昨天辞职了，我想你能担此重任。”
洛雪还想说点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自从当林寒秘书以来，他决定的事是很难改变的，也正是这种男子气概吸引了她，可一直以来，自己和他只是同事而已，心里一丝苦涩。或喜或悲吧，洛雪暗想。谢了林寒，洛雪退出了房间。
看着外面乌蒙蒙的天空，太阳被厚厚的云层挡住了大半。林寒想到了某事，嘴角浮现出淡淡的苦笑。
“安芷然，难道你就是牵绊我此生的那个人，你离开了我五年，可为什么我对你却依然眷恋？”
随即拉上了窗帘，只留下一丝缝隙，一缕阳光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