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几个女人一台戏（1 / 1）

云境三千二百一十一年腊月十二日

新婚次日，阳光在云境大地散落的毫不吝啬。一辆华丽的马车，在阳光里，缓缓驶出成府。

云倾城斜斜靠在马车里，神清气爽，面若桃花。一身桃红色的蚕云缎在阳光的剪影中闪着银色的光。流云的髻上点缀着几只凤钗。她懒懒地瞧着端坐在车里的成墨，周身温暖的气息飘散。手指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页，浓密的眼睫有一搭没一搭地起伏，专注的神情格外吸引人注目。半晌，他合起书，眼角微笑地看着云倾城。

“今天去父亲家里，你只跟在我身侧就好。”

云倾城点点头。眉目里溢着幸福的气息。

成墨路上讲他的家族。和云倾城听到的大相近庭。不过，听着成墨妙语连珠，和自成一派的形容。成家的夫人们瞬间多了几分活灵活现的生气。比如大夫人，成墨名义上的母亲，是个很端得住的老太太。喜欢穿藏蓝色锦缎窄锈绣着六角霜花的褙子。二夫人自不必多说，是多年来，最得成老将军心的女人。不说她风情万种的模样，就是她大胆直爽的性格，成老将军也很是喜欢。

说起三夫人，成墨眉眼幽幽下垂，忧伤溢于眼底。

三夫人云歌，是成墨的亲娘，不知师从何处，却是个文武全才。成墨不单的长相遗传了母亲，功夫和满腹韬略都出自他娘的教导。关于云歌的事，无人知晓，成膜这么一说，云倾城突然惊叹，世上竟有过如此不凡的女子。

可惜，成墨十三岁时，云歌去世了。成墨跟着父亲东征西讨，把学到的克敌之法用到了实战，为抵御枫洲的不断进犯。立下赫赫战功。成为云洲最年轻的将军，更封子爵以表其功。成府便是云王赐予的府邸，不与成老将军府在一处，才有今日的回家敬茶。

云倾城一路听着，成墨眉梢眼角微微的起伏，都收在她眼底。不知不觉便到了成将军府。一路倒也没觉得乏味漫长。

成墨闪身跳下车，一只手伸向车内。

云倾城附上了成墨温热的手掌。满面娇羞。

迎接他们的是成将军府的管家。四十出头的男人，鬓角微白，目露精光。弓着身却不见一丝恭敬。

“六少爷，公主。”管家说话客气，“将军和夫人们已经等着了。”

“带路吧。”

成墨面无表情，眼神平静。没有了在车上的暖意，语气清凉。只是攥着云倾城的手还是暖暖的。

云倾城随在成墨身侧，走了半刻，到了正堂。

堂上。

成老将军威严端坐在上首，五十岁的模样，体型彪悍。五官舒朗硬气。成夫人依次坐在下首。除了成墨的母亲云歌以外，五位夫人端坐其中，神情各异。

“父亲，我带倾城来给您请安。”成墨牵着云倾城，躬身行礼。

“父亲万安康泰，母亲福寿延绵。”云倾城躬身一礼，声音温和讨巧。

“坐吧。”成老将军摆手，眉眼含笑，甚是满意的模样。

“倾城出宫，住得可还习惯？”

大夫人果真珠圆玉润，眉目柔和。一袭藏蓝色流云锦缎，饰品华丽得体。眉中带笑，眼底却一丝凉薄。声音亲切略带温良。跟成墨形容的如出一辙。云倾城不禁动了动神情，微微颔首。

“自己家，自然是住的习惯。”成墨拉云倾城侧身坐在夫人门下首，三分带笑看着大夫人，手下还不忘给云倾城斟一杯热茶，“母亲费心了。”

二夫人笑得爽朗，眼角一点桃花痣。一股豪迈洒脱的劲：“自然是费心的。”

四夫人整整自己的衣袖，眼角有意无意瞟着云倾城，说：“小将军这回来，将军府可是蓬荜生辉啊。”

云倾城嘴角扯出一抹，浅浅饮了一口温热的茶。面色安然地瞟了一眼一进门就神色冰凉的成墨。想必这四夫人便是那不成器三少的娘。听说她费尽心力给儿子搭桥铺路，怎奈三少纨绔，硬是把一个前锋营送上了不归路。成老将军对此勃然大怒。她母子并不自知，还想冒头。这是已传入宫中的轶事。

“可不是么，小将军军功赫赫，自是有些人不能比的。”二夫人眼神轻飘飘。

“这话怎么说的？”四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呦，这还用说么？笨就老实呆着，还学人家立功？”二夫人嘴快，脑子跟不跟得上，就不得而知了。

上首的大夫人，喝着茶，神情舒畅。将军脸色黯然，瞄过五夫人。

五夫人不做声，浅浅喝着茶。妆容精致，衣衫得体，风姿绰约风流。周身透着一股清华的气息。

六夫人不过二十的年纪，野马一般的气质。目光坚定，透着犀利，一脸的不屑一顾。

这两位夫人是成墨出征之后新入门的。成墨并不了解。宫中的传闻中对两位也没有只言片语。当下两位并没表现，一时间大家倒是忽略了。

四夫人也瞧到了将军的神情，一把火烧上了五夫人。“这几日将军也不知在哪处过了夜？”

二夫人面色瞬间变了。眼看火势要波及众人，必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前几日得了几株常青树，公主可愿看看？”五夫人拿捏的火候刚刚好。声音清澈，略带散漫。

二夫人四夫人一听“公主”，幡然醒悟了一般，都住了嘴。

大夫人真是好心机。一进门就照着闺名唤来，夫人们都端着自己的架子，一副媳妇请安的派头。几番争论下来，竟生生忘了公主坐在堂下。

云倾城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柔声浅调：“母亲，各位夫人。五夫人处有常青树，听闻甚是罕见。不如，就一起移步去瞧瞧？”

四夫人面色一沉，嘴角勉强翘起，道：“三少不多时就回来，我就不奉陪了。大姐姐去瞧瞧可好？”

大夫人本想好好整治一番众太太。不想五夫人一句话，她便吃了瘪。还端着若无其事，笑容牵强，一副贤良的模样，道：“我是很想一睹常青树。可今日午膳得我亲自打点，你们玩的尽兴吧。”

话毕，四夫人，大夫人当先转过后门，往后院去了。

“我外家来了亲戚，也不便相陪。”二夫人一脸不悦睨着五夫人。往前院方向去了。

六夫人看着走了的众夫人，也不多看云倾城。突兀地起身掠了出去，身形飘逸俊朗，不似女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