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如果可以再见你（1 / 1）
周昊扬呆坐在一个破旧的白色藤椅上，这个藤椅还是房东留下的，闲暇之余慕夕喜欢坐在上面，手里拿着一本小说或者杂志翻看。他有些恍惚，好像看见她坐在那里，长长的头发顺着椅背垂下来，柔软而安静的披散着。
周昊扬不愿让自己从回忆里走出来，他茫然的环顾四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所有的摆设都一如从前。三年前他确实是离开了，但是除了向松没有人知道，他私下里一直租着这套房子。
当年，远在广州的他给向松打电话，详细的交代、再三叮嘱。向松听完后很吃惊，问：“就为这个？你就要把这套房子租下来？”
周昊扬说：“对，如果她搬走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到房东，一定要租下来。租金我会按时汇到你的账户，直到我回来为止。”
向松还是觉得很突然，他问：“钱不是问题。关键是兄弟，你想好了吗？这样值吗？”
周昊扬说：“房东的手机号我会发短信给你，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正是如此，办事利落的向松事先就已经与房东打好招呼，方慕夕搬走之后这套房子再也没有租给别人。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前像过电影一样闪现着零零碎碎的片段。他好像又看到她在阳台上晾晒衣物，看到她细心的给盆栽植物浇水、修剪枯掉的枝叶，又好像看到他下班回来，她跑到门口双手环绕他的脖子轻吻他的脸颊。
脑子里很乱，周昊扬默念：慕夕，此时此刻的你在哪里？你是否回来过我们曾经的家，看看这里面我为你保留的一切？如果可以再见你，我会不会有勇气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你？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他猛地跳起，奔到客厅一把将门拉开。
在门口站着的确实是她，如果说心有灵犀大概就是这样了。只是她还没想明白周昊扬为什么在这个时间也在这里，他怎么会有钥匙进来？还没有得到答案，她就被周昊扬一把拉进屋里。
她紧张地看着他，意外而又疑惑。他苦笑着说：“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就这样一直瞪着我是吗？”
她回答：“我、我只是随便走走……不知道现在是谁……住在这里。你、你怎么进来的？这房子不是几年前就退租了吗？”
周昊扬并没有回答她，他拉着她走到藤椅旁边，说：“这是你曾经最喜欢的椅子，来，先坐下。”
她不肯坐，站在那里不动。
他伤心的问：“我就值得你这么警惕吗？我很危险吗？”
她柔柔的摇摇头，慢慢坐下。
他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平静的说：“那一年我不辞而别，人走了，但是心还留在这里。我托人关注着你，也关注着这个地方。为了防止别人住进来，改变这里的东西，打乱你留下的气息，我每个月如期支付着这里的房租。所以，这把钥匙还是没有换。”
他拿出一串银色的钥匙轻轻地晃了两下，钥匙在他指尖闪着亮光，金属碰撞响声清脆。慕夕伸手接了过来，用力握住，用掌心的温度温暖它的冰冷。
他继续说：“我单枪匹马闯到广州，断绝了家里的一切资助和供应。刚进公司的时候薪水并不高，我除了养活自己，还要每个月挤出钱支付这里的房租。我曾经住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也曾经一个月只吃方便面，嘴里长满了溃疡疼的连水都喝不下。为了拜访客户，我在最热的时候徒步十几公里几乎体力不支，为了赶一个策划案我连续三天只睡了六个小时。而这一切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你是支持我的唯一动力。我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我爱的人在一个遥远的城市等着我，等我回去给她一个交代，等我回去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幸福的未来。她的名字一直在我意识深处提醒着我，我不能倒下，而且为了我们的理想，必须做得更好。”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说：“在这里，反复的想着我第一次见你的样子：高一新生入学，男生女生各站一排。我在队伍的最后面，看到了同样站在最后一个的你。”
“当时你东张西望充满好奇，却没有看到在一边默默看着你的男生，新的环境你好像一时不太适应，掩饰不住脸上落寞的表情。军训的时候，你经不住日晒差点晕倒，我在男生队伍里干着急却无计可施。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你。”
他语气平静，缓缓的陈述着。仿佛是对他而言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而这时候的她早已泪水涟涟。
“高二那一年，老师调座位让你坐在了我的前面。我觉得那是上天给了我最大的恩惠，因为这样近在咫尺，我就不用再远远地看着你。我喜欢用笔敲敲你的肩膀，等你回过头来讨论一些问题，上课的时候你困的伏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想踢你凳子把你叫醒又不忍心，老师在讲什么，一点都听不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高考结束，我去偷看你填写的志愿表，想和你考进同一所大学。但是毕竟我们的分数有差距，我还是没有和你在同一个学校上学。好在，是同一个城市……”
“够了。”她抽泣着打断他：“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毕业以后我和你在这里住了一年，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转过身看着她，伸出手轻轻地为她擦去眼泪，继续说：“也许你会问我为什么会走，为什么一直没有和你联系。那一年如果我不走，我的父亲就会逼着我和时雨霏订婚。他告诉我，如果想让他顺利的退休，安然回家养老，就必须和你一刀两断。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他毕竟是生我养我的父亲，当我看到他气的高血压犯病住院的时候，我能忍心再让他的病进一步恶化吗？这三年我拼命的工作为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
她冷笑：“你都已经订婚了，再说这些有用吗？”
他微愠：“谁说我订婚了？！”
她擦了一下眼泪，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周昊扬，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她摇着头潸然泪下：“有太多的东西已经变了，我也习惯了没有你的生活，你现在回来也不能挽回了……”
他上前一步，抓着她的肩膀急切的说：“怎么回不去了，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就说明我们还是有缘分的。你来这里不也是因为怀念那段日子吗？你的心里还有我，为什么不接受我？”
她推开他，一下子站起来说：“我现在已经是宇轩的女朋友了，而你呢，你难道还要解除婚约再次气得你父亲住院吗？”
他终于吼了起来：“我没有订婚我没有！到底是谁告诉你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慕夕捂住耳朵：“够了！我什么都不要听！”
周昊扬颓然靠在墙上，就像没了力气，喃喃地说：“你已经是他的女人了……离开他，离开他好吗？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还会像以前一样幸福……”
她忍不住哭出声来，转身就要跑出去。而周昊扬拉住了她，狠狠的吻上她柔软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