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撕开淡黄色的写有祝你生日快乐的塑料包装,是一个卷起来的东西,一片连着一片,由细小的白色细线紧密的连在一起,赫然是一卷竹简书。
刘予茹一愣,这是什么,她的心跳开始加快,好像一只被人拼命追赶而疯狂起跑的兔子,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小心翼翼的将它打开,一副有着中国色彩的水墨画带着浓浓的墨香出现在她的面前,在画幅的中间是一首诗作,诗作的最上面有着两个大大的字:蒹葭
她看着它,孱弱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似乎耳边有个声音哭着在对她说: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在长满艾草的河边,在万物凋零萧条冷清的秋日里,泪流满面,轻轻的对她说,伤心的,绝望的,微笑的......
她轻轻将竹简书放在不知何时落在地上的破损的塑料袋里,刚刚涌出的那种毫无头绪的怨愤瞬间消失殆尽,她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像一只断了线的气球,茫然的飘荡着。
既然明确的告诉了你我的答案,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就这样,不知站了多久,刘予茹被一股凛冽的寒风吹的止不住的颤抖,她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犹豫片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虽然仅仅几个号码,但她却觉得犹如在拨动千斤巨石,每一个数字都似乎会耗尽她所有的力量与勇气。
电话拨过去的那一刻,刘予茹忽然觉得无比的轻松,之前的所有低迷心绪统统不见了,但只是持续了一会,就被一阵一阵的彩铃搅得心慌意乱,浑身觉得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
或许连她都不知道吧,在最初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再是她了。
铃声响了好久,依然没有人接,难道他是在报复?报复她的无情无义坚决冷酷,所以以这种方式让她难过,让她痛苦?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就被她狠狠压了下去,可它却像是躲在石头缝里破芽的种子,不停地往外蹿。刘予茹不得不去挖掘那些被她深深地隔离并埋起来的两个人一起时的记忆来祛除这种想法的蔓延。他说她像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在他的黑夜里芬芳迷人;他说他要在夏日里去陪她看蔚蓝海洋;他说他要在秋日里静静地看她在金黄色的麦田里翩然起舞;他说他要在冬日里与她一起静赏晚饭后的夕阳,回忆年轻时的点点滴滴。
刘予茹这才想起,他似乎从来没有骂过她甚至是说过严重的话,即使她义正言辞无情无义的告诫他离她远点不要去打扰她正常的生活,他依然是别人少有的沉默,静静地看着她,怜惜而绝望。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如果他能够狠狠的骂她,她也不会这么难受,不会像秋日里面临死亡的蝴蝶一样无措,伤心。
刘予茹的心很痛很痛,她无助的蹲在地上,手里的电话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垂落在膝盖下,一滴又一滴滚烫的泪水顺着她惨白的不成人样的脸颊悄悄地滑落,就在她打算结束那一个人漫长的等待的通话时,一阵轻微的震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终于接起来了么?她一惊,慌忙抹掉脸上的泪水,将电话放在耳边,嘴唇动了又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嗨,好久不见,最近过的还好吗?”依旧是熟悉的声音,平静的话语中有着微不可查的激动情绪。
“恩,我......我.......”
电话那边很吵,似乎有很多人在一起说话,夹杂着鞭炮声.....他没有再说话,她也是。
是啊,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变得这么生疏,没有了以前的侃侃而谈,还是彼此间有着太多想要说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她再度开口,带着一丝失落,说:“谢谢你的礼物,我......我很喜欢,但以后......别......别了。”
“你喜欢就好。”
再一次的沉默。
她幽幽叹了口气,想要挂断电话,却听那边的声音很大,有些好奇,止不住道:“你......你再干什么,怎么那么吵。”
居她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
“我......我在表白......”对方沉默片刻,似有些犹豫,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安。
什么?再表白?刘予茹一愣,目光一寒,脚下陈旧的积雪深深地陷了下去。
苏长忆,你到底将我当成了什么?
“我......”
“好了,没事了,你忙吧!”刘予茹打断了苏长忆的话,冷冷的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刘予茹心里有些乱,烦躁的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她移开脚步,看着脚下那个深深陷进去的脚印,一愣,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自己是怎么了,想起刚刚自己冷漠的几乎将寒冰冻裂的言语,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心头萦绕,自己刚刚是在吃醋吗?怎么可能,明明已经拒绝了他,已经告诉他她不喜欢他,怎么还会有这种该死的想法。她摇了摇头,想要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却莫名想起了他送自己的蒹葭,她虽然在文学方面的造诣不高,但也明白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苏长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向别人表白,为什么要在我生日时送我礼物,还是这首蒹葭。刘予茹头痛欲裂,感觉身心疲惫,她不想去考虑这些了,她不想再去想这些事了,她只想好好的考研,不愿为家里父母开始斑白的头发再添上哪怕是一丝银色。
天色愈发的阴沉了,看样子应该是要下雪了罢,刘予茹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宿舍走去,身子微微摇摆着,放佛风再大一点,就会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