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离别(1 / 1)
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我的枕头软硬适度,质感真是一级棒,最绝妙的是还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沁人心脾的雄性温暖的香味儿。我使劲搂一搂这只枕头,头顶上忽然传来白永琏的一声轻笑。
“醒啦?”他把脸俯下来碰了碰我的额头。
我发现这只枕头原来是他的腰。
白永琏直着腰皱着眉表情怪异地半靠在床头,伸手拿了一杯凉好的水递给我,然后我刚一爬起来喝水,他就一溜烟往下整个身体直溜进被子里去了,还发出一声劳动人民翻身解放的无比舒爽的长叹。
这是几个意思?
他一巴掌又拍在我的小屁屁上。
“色女!苏妲己!”他怒道:“我总有一天要死在你手上!”
这难道是我昨天醉后乱性**了他?
我一边喝水一边略表谦意地看着他——但是他都已经被我**过了为什么还在被子里一动一动地打飞机呢?
我掀开被子看看,只见那个跟打飞机很相似的动作是他在被子里按摩自己的腹肌。
“怎么啦?”
他懒得理我。
但我这个人一向是很好学有钻研精神并且还不耻下问的。
“怎么啦?”我揪住他正在活动的两只手。
他冷哼一声。
“怎么啦!”我大喝。
他就只能不敢怒而敢言了。
“没有怎么,”他平淡地说:“就是你一夜不让我睡觉还要摸我的腹肌,不准他软下去还要一直就这么硬着。”
我……
我绝对不能承认他所描述的这个丧心病狂的色女就是我!
我只能亲自动手去拯救他的腹肌了!
我使出浑身解数给他揉呵揉,按呵按,累成狗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他脉脉深情的眼神……
还是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个罪人罢!
我下次戒酒了还不行!
我绝对不要再碰这种奇奇怪怪喝起来味道不好喝完了还让你迷失本性的错误的东西了!
“不怪你,”白永琏轻声说:“其实是我想听你喝醉了以后的胡话。”
我喝醉了以后还会有胡话?
不会是酒后吐真言老实交待其实我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一个从石头缝子里蹦出来的毫无来历的外星人罢!
白永琏伸手轻轻一拉,我就跌倒在他已经僵硬掉了的怀抱里。
他温柔款款地亲我。
而且看我的眼神明显又加深了一个维度。
而且他磁性酥醉的嗓音又象化骨绵掌一样向我耳朵里爬进来。
“你说,”他低声道:“你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但现实是我们分离在即。
流光似水,眼看着中国最隆重的节日春节已经日迫一日,一旦到了除夕这一天,我们就得各奔前程,他飞回上海与家人团聚,而我也要去张大元的家乡瞎转悠一遭。
我们都有种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紧迫感。
我们抓紧时间分分秒秒缠绵厮混。
在床上交颈合股。
在床下递舌传津。
一起吃饭你侬我侬。
一起散步勾肩搭背。
一起手拉手肩并肩买带回家的礼品。
然后就终于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又天降雾霾,而且还来势汹涌特别浓重,空气指数为重度污染。白永琏开车送我去火车站,在路上只能以每小时20公里的龟速前进,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
他拖着行李箱将我一直送到进站口附近。
“到站了给我电话,”他叮嘱道。
“知道了,”我说。
“到家了……”
可是到家了就不方便跟他联系了。我不可能第一次出门实践就交男朋友,而且这个男朋友还是……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又转而教导我一路上小心。
“春运情况复杂,”他说:“这路上除了列车员,千万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讪。”
我知道的。
“甚至就是列车员呢,”他又教导道:“有些人穿着貌似列车员的服装,其实他还不是列车员……”
可是时间已经不早了罢。
“不急,”他抬腕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呢。”
但我自己掏出手机来看的结果是只有二十五分钟了。
“四舍五入就是半小时,”他从容道:“反正从这里进站检票上车撑死了也花不了5分钟——来,再让我看看你。”
他把捂在我脸上的防雾霾口罩摘下来。
我也把他脸上的口罩摘下来。
他的脸就是在雾霾中也还是那样的轮廓分明线条刚硬,他的眉眼弧线优美,瞳孔黑沉深透,他的鼻梁挑出在他的面部五官之中,宛如华山般突兀高峻,揭示着他潜藏着的强烈个性,只有他原本丰润的嘴唇今天不知是怎么了,似乎在冷天里有点失水干巴。
我摸着他的脸。
他也摸着我的脸。
“相信我,”他说:“我身上从头发梢到脚趾头从血液到肌肤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你的。”
但是我身上从头发梢到脚趾头从血液到肌肤每一分每一寸都是假的。
他琢磨着我的表情。
“我是在赌么?”最后他狠狠地笑了:“拿今后的半辈子在赌。”
“要相信冥冥中自有天定,”我说:“老天爷总是会给你最好的安排。”
“但是凭什么呢?”他说:“我又没有行善积德,修桥铺路。”
我想起陈桢会安慰我的很有用的那句话。
我的手慢慢地从他的脸庞滑至他的心脏部位。
他的心在我的按压下呯呯有力地跳动着。
“你有心,”我说:“在这个地球上,一个有心的人就是稀缺的人,所以相信我……”
我猛地被他收紧在胸怀里。
他是如此狠命地摁着我,似乎要将我就这样使劲地摁进他的胸膛里去。
“有没有心本来也无所谓,”他恶狠狠道:“但如果这颗心里装的是你……苏玛,苏妲己,要是你春节后……”
他没有再说下去。
而是突然低下头来用他那失水的嘴唇狠狠地堵上我的唇,也堵上他后面那句就要不吉利的话头。
他狠狠地亲着我。
吮吸着我。
好象要把我的魂灵从我的舌尖处吸溜出来,再一直吞进他的肚腹中去。
但无论他怎么吮吸,也无论他怎么与我唇齿交缠津液交融,他原来那么丰润鲜美的嘴唇都是那样莫名干燥的,上下左右摩擦在我的嘴唇上,是一种奇怪而深刻的创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