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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第四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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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靖宁七年二月,雪后的过云楼一片素洁,雕梁画栋,廊庑连绵。尚书令李致远手握着一打文书远远走过来,见苑内青松翠竹,经雪弥坚,便驻足观看。

也就是十多年前,雷太君,老蜀王都还在的时候,庭中常置戏台,楼台悬万状,珠翠列千行,过云楼里人来人往,虽石崇金谷、梁王兔苑想之不如也。

到如今,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就在他发呆的当儿,廊下走来了蜀王侍妾碧鸳夫人,李致远于是早早侧立在旁,低头避让。碧鸳走到他近前,微微一顿脚步,轻叹一声,散入风中:“李大人劝劝王爷吧。人生在世,如轻尘栖弱草,何至自苦如此。”

百花洒金裙摆翩翩而过,李致远往前头望去,一池冰雪,小桥飞架南北,桥上暖亭三面都放下了棉帘,只有正对着长廊的一面开着,里面一动不动坐着一个人影。他走到跟前,早有下人替他放下暖帘,于是一路的寒气终于也消去了几分。

丞相兼大将军,蜀王孟子攸看见他来,苍白的脸上扯出几分笑意来,然而眼底幽幽闪着两团鬼火,从嘴里迸出几个字:“算算时日,你也该来了。”

知道他话中所指,李致远望着这个昔日的同门,今日西川的砥柱,多年积攒下来的敬畏和提防顺势涌上心头,虽然身着便服,还是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一月不见,孟子攸又消瘦几分,此刻蹙眉不语,用右手指了指面前铺着厚厚锦褥的春凳,李致远无言坐下,一时拿不准手里的奏章到底该不该递上去。

年前宏辉殿里议事之时,轻车将军沈一舟请蜀王即皇帝位,惹来一场轩然大波,彼时孟子攸面无表情当殿甩袖而去,众人望着上面空了三年的龙椅,怎不知今日蜀国的天下是谁出生入死打下的江山。群臣皆欲攀龙附凤,建立功名,于是劝进的奏章争先恐后雪片般飞向尚书台,以致李致远的案牍堆成了小山。然而蜀王却称病不出,闭门不见客已有一个月了。

孟子攸单手亲斟了一杯酒给老友兼臣下的李致远,后者接过时无意触及蜀王冰冷的手指,指端还带着淡淡的梅花清气,杯中酒尚暖,而冷香不散。李致远不觉将目光移到他垂着的右臂上,绣着同色暗纹莲花的袖端空空荡荡,于是心头一紧,倏尔目中刺痛。

只听那人淡淡问道:“你事先知道吗?”

李致远点点头,沈一舟曾亲来李府与他商议,他明知不可但苦劝不下,只是这些话如今说来都像是欲盖弥彰了,于是他亦是豁了出去,轻声道:“王爷也该明白一舟的本心,岂是贪那点拥立之功?陛下自那日去后,三年庙堂无主,方今天下纷乱,英雄并起,太子年幼,国赖长君。益州天府之国,非治乱之主,不可居也。王爷谋划至今,岂能功亏一篑。”

蜀王鬓发已然灰白,时光竟然这样匆匆。李致远心里想,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三年前孟子莺见徐州将军殒命遂弃城而去,到如今还相信蜀帝能活着回来的人大约也只有面前的这位了。于是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更进言道:“人心离散,思得明主,王爷避嫌守义,恐失众人所望。”

孟子攸眼光淡淡扫过去,语意叵测:“希遥怀德君子,也劝孤进皇帝位?”

在李致远听来这是颇有点指责他不守君臣之义的味道了。

李致远倏地离座下跪,重重以头抢地道:“致远为人臣为社稷,不敢不剖肝沥胆。东有刘协,常怀虎踞,北有鲜卑,每欲鲸吞,迁延日久,反为他人所算。主公就中秉权,令众人心下稍安,待大业定鼎再传与太子也非不可。何况周公也有恐惧流言之日,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片丹心有谁知?”

孟子攸听他泣血之声可裂金石,一手扶他起来,叹道:“非执狐疑之心,我与希遥,交契深厚,非比他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是这件事不必再提了。三年不用兵,朝中安逸懒散,才弄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希遥所说极是,大丈夫处世,当建功立业,著鞭在先,今日不取,终被他人所取。我欲开春之后,率众北出襄阳,东下江陵,还愿希遥为我助力。”

李致远顿时喜上眉梢,自江陵一战后,蜀中休养生息,只是养兵日久,不战则懒,刘协病弱,又去了白雁声、卢辙这两只臂膀,蜀王此番出战正是时候。蜀王于此时虽不愿进位,到那时立下不赏之功,水到渠成,却也不容他不进位了。

于是拜道:“李致远任从调遣,祝王爷武运昌隆,早取邕京,一统天下。”

李致远从过云楼里出来,见王府门前停了一架宫车,车里下来一个宫人打扮的老妈妈抱着一个粉团一样的男童,那孩子莫约三岁大,浑身锦缎玉雪可爱,碧鸳夫人早早等在门口伸手抱了去,孩子高兴地抱着她脖颈在她怀里扑腾,一迭声问:“翁翁今日在吗?艾艾要堆雪人……”

一片雪花飘到李致远眼里,迷住了他的视线。

靖宁七年三月,蜀王孟子攸分兵两路,一路北出襄阳以向宛洛,一路东下江陵直逼邕京,二十万大军倾巢出动,大夏朝堂岌岌可危,靖宁帝刘协索性称病退位,十岁太子刘破虏即皇帝位,下旨四方勤王。

这年秋天的徐州城外四顾晴爽,熏风时来,与这美景极不相称的是南面的平原上走来一大群拖家带口,腌臜不堪的难民,正逶迤往城门而来。

城门口已增设了卫兵盘查询问,远处的城墙下,一张木凳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一个身穿铠甲的年轻人,正喝着茶,墙边靠了一杆擦得铮亮的□□。过了一会,城里出来一骑,马上之人青布衣衫,文士打扮,在城门口下了马,东张西望,走到那坐着喝茶的年轻人身边,还未开口就咳嗽不停。

年轻人不到二十,唇红齿白,虎体猿臂,早就扔了茶碗,站起身来抱拳相迎道:“孙大哥,有何事?”

那文士正是徐州参军孙叔业,面前的年轻人却是当年宣威将军白雁声的胞弟白雁峰,今年一十九岁,将门无犬子,早已代亡兄接管了徐州城的守备一职。

孙叔业一阵咳嗽过后,抚胸嘶哑着嗓子道:“白将军,方才又有旨意到府里了,陛下命你暂代徐州将军之职,催促你南下勤王。”

白雁峰蹙眉道:“孙大哥,没人的时候还是唤我雁峰吧。”

白雁峰自十岁到临溪,是在孙氏兄弟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生于乱世,长于军中,短短几年又是一个与他哥哥白雁声一摸一样的虎狼之将,只是与其兄爽朗清举的风度相比,他性格却颇为古怪沉闷,军中传言“敢与大白叫,不敢与小白笑”,是说其人不苟言笑,风节太峻,畏惧他如阎王一般。

白雁峰遥望远处云雾缭绕的苍山余脉,忽然问道:“孙大哥,江山是什么颜色的?”

好一个白雁峰!孙叔业凛然心惊,一手扪胸,口里涌出一股甜腥味来,半响才压下去,喘气说道:“其碧如血。”

白雁峰转而望他青白不定的脸色,忽然一笑,眉目如画,直如雁声在世一般无二:“那就也让我看看他刘家的血是什么颜色的吧。他现在才来封赏我不嫌太迟么?孙大哥替我回话,当年湘南助傅熙夺下夏口之后,苦苦哀求他发兵去江陵救我大哥,傅熙当日说了什么话,如今就一字不差地还给他们。”

“雁峰”,孙叔业听他提及三年前江陵一战,面如金纸,此战亦是他的必生恨事。当时他在徐州留守,白雁声要攻江陵,他未能竭力规谏,以致折戟沉沙。遂抖声道:“往事不必再提了。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白雁峰微微一哂,他自然知道若是他哥哥白雁声在此地,孙叔业必不会说这些陈词滥调,他再欲开口,孙叔业忽然迸出一阵咳嗽。白雁峰望着他因操劳而日渐单薄的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树叶一般,心生不忍,低声道:“孙大哥,你莫要再操心劳神了。我哥哥定没有死!谁死了他也不会死!”

孙叔业募地止咳,深陷的眼眶中两对招子亮的吓人,这样的念头他从前无时无刻不挂在心头,只是三年的时光缓缓流过,希望越来越渺茫,而绝望渐渐占据了上风。

只听白雁峰淡淡道:“你信我!他就是走到地府,雁蓉也会把他骂回来的!在这之前,我们要替他看好徐州,谁来借兵也不行!”

少年将军说完这句,拿起了靠在墙边的□□,径直走进了城门。

城门郎还在事无巨细一个个登录难民,白雁峰忽然眼前一亮,见一个布衣的中年人牵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领了腰牌正要入城,遂上前拿鞭子拦住盘问:“你从巢县来?江淮一带三年饥荒,你面色不错啊。”

那中年男子面白无须,虽身上衣衫褴褛,但脸色可见丰腴,他手里牵着的孩子也是眉眼清秀,直往他身后躲,便听那人尖声诉道:“大人,小人面色生来如此,常年吃素调理而已。”

白雁峰点点头,又绕着那孩子转了几圈,嘴角忽然浮现一丝冷冷的笑意。

就在白雁峰说话的时候,千里之外的邕京已是一片混乱,兵临城下,四门烈火,轰天而起,皇帝早由三公护着避往扬州,富家大户也是纷纷离城逃难,邕京遭遇自立都以来最大的劫难。

城内惨不忍睹,逃难的人流中,却有一名玄衣少年倒峡逆波般穿行。初始骑马,后来马为难民所夺,他怒目咬牙,从人流之中腾空而起,在屋檐上疾走,不多久便找到城南乌衣巷一户人家,熟门熟路直入后院,来到一所佛堂面前。

那佛堂房檐之外皆是山池,松竹兰芷,垂列阶庭,含风团露,流香吐馥。屋檐下全是密密麻麻的的燕子巢,正是谢家的“燕子堂”。那少年一路寻来见无半个家丁把门,已是面有惨色,待看清堂下祖宗牌位下跪着一名披头散发的素衣女子,旋即大喜过望,扑到堂前,急道:“阿姐,蜀兵快打进来了,你快随我走。”

那女子抬起头来,明眸皓齿,正当双十年华,还没开口说话,那少年赫然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把剪刀,顿时色变,一把夺了过来,扔到屋外水池里,道:“阿姐,你这是做什么?”

那女子正是谢连璧,此时扑哧笑出声来,道:“我才要问你,我要绞道服的下摆,你毛毛糙糙做什么,快把剪刀给我捞起来。”

谢连城这才注意到他姐姐膝上摊着一件青色道服,知是误会,不由松了一口气,却还是狐疑道:“你干嘛换道服?我听大伯说你不愿跟着御驾走,为什么?”贼兵势大,太子太傅谢鲲身负督师重任,领邕京守卒三万人留守城门,国脉如丝,系于一人之身,根本无暇顾及家中孤女。

谢连璧这时才低下了头,沉默不语,谢连城发现她连头发也披散着,瞬间明白了什么,气得声音也发抖:“你是不是还要绞头发?你以未嫁之身入燕子堂,替谢家守祖宗牌位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他说到这里忽然明白了,一旦城破,玉石俱焚,托命豺狼,委身虎口,女子总比男子要更多几分危险。

谢连璧却淡淡道:“小弟别怪阿姐,我是存了几分私心的。若是从前,国破家亡,檐下就是水池,跳进去便是,何用绞头发?”

女子想起多年前在徐州,鲜卑大军围城,父亲带兵南下勤王,她执意留在城中安抚人心,人去楼空之后家里也如今日这般清寂,而寒夜里一名白袍将军走进谢鲲的北溟堂,在阶下拱手相让,满庭生辉。于是脸上终于划下两行清泪,轻声道:“良人未归,妾哪得死?”

一时无言,两人如儿时一般对坐,谢连城思绪纷乱,不知如何劝诫,不知不觉想起小时候在佛堂玩耍打碎了法器,族里长辈罚两人在此对跪,廊下阴雨连绵,风与雨俱,平陆成江。

靖宁七年六月,蜀兵围困邕京,七月太傅段晖、大司马傅熙拥两帝率百官离京避往杭州,行到半路天道亢炎,皇帝刘破虏中暑身亡,太上皇帝另立一岁的清河王刘幂为帝。

邕京被围数月,而四方军镇不动,拥兵不救,九月,蜀兵初破邕京,太子太傅谢鲲以身殉国,三万兵卒齐赴江水,贼兵入城之后大肆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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