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求而得之】(1 / 1)
“简,你应该醒了。”
“...如果可以,这是个噩梦。”
修斯看着他,摇了摇头“怎么会呢,这里是一张白纸,接下来就是我写剧本的时候。”
他坐在简的身边,久久的凝视着他,“我的哥哥...修亚”他顿了顿“他一直是我最崇敬的人,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就连爸爸妈妈也更喜欢他,希望他成为一个出色的调酒师。”
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可是哥哥不喜欢这些。优秀的小孩容易被人原谅,而比较次的我理所当然的继承了父亲的酒技。”
简默默的听他说着,这么多年修斯总是一脸温和的对他说着“你尝尝我调的酒”时,他要怀着怎样的心情...简的眼里不免闪过一丝兔死狐悲的情愫。
“可是有一天我的父亲病死了,整个家只有我的母亲...很多女孩子欢迎哥哥倒插过去,哥哥拒绝了。我就比较惨,别人担心我会夭折,让女孩子离我更远了。”修斯自己有点想笑,但是笑不出。
“而我的母亲,一直有非常多的男人追求她,她总是说‘已经有很优秀的孩子们了啊’的理由推托...后来,她死了。”修斯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的波动,简其实觉得修斯这样的人是没有童年的,他似乎从来没有天真过的岁月,好像眼前的身体只是没有在时间里腐朽。
“其实我和我的哥哥都很爱他。”他顿了顿,表情上看不出来他所谓的“很爱”
修斯的脸上还带着回忆的温度,他垂下头拨弄自己的长发,把它们一点点缠在手指上,然后一圈圈解开,他沉默了半响,简几乎以为他已经要结束这个话题时,他猛然抬起头,如同牧师为死者祈祷一样现出木然平静的表情。
“她是吞枪自杀的,我就在旁边,当时我的手里还握着一罐没开的可乐,看见我的妈妈要死了,我只是走过去,帮助她扣动扳机,因为她的手抖得太厉害。然后我开好可乐一口一口喝光它们,当时的硝烟味好重,还有血腥味,一个人原来可以有那么多血的,我现在杀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我妈妈死时的多。”他平淡无波的陈述着,可那清浅的眼神突然崩溃了,他的手指在空中比划。
“有这么多?还是这么多?”他‘咯咯咯’地笑起来,转头对空无一物的空气笑道“我记不清了。”他的口气仿佛对着另一个人说话,带着孩子撒娇的天真。
“我只是想和哥哥在一起啊。”
这种不合时宜的天真诡异而恐怖,简知道面对濒临奔溃的人应该减少和他对话,避免任何的刺激。
“简,这栋空楼明天就要炸了。”修斯看着一地阳光,疲惫的说“如果哥哥不来,那我就凑合着和你死吧。”
...
...
嘉伦粗暴的扯下修亚凌乱的衬衫,继续俯下身细细的打量他,从他银白的短发一直看到他恢复一丝清醒的眼睛,“做不做?”
修亚的脸一下子全红了,他默默的吸着气,眼睛盯着窗口边的一片树叶。
嘉伦笑了笑,有条不紊的分开他的双膝,隔着外裤蹭了蹭,提高了声音道“修亚,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会觉得:修斯不喜欢任何人,他之所以会喜欢你,不过是害怕孤独。”
修亚的后背强烈的战栗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尴尬的瘫软在嘉伦的臂弯中,而腹部有一种混乱的力量重重的直冲而下,他几乎难以集中精神,嘉伦微笑着把他压在桌边,看着他英挺的脸在正午的阳光里有一种随时会消失的错觉。
“而且,修亚,你带着我送你的尾戒四年了,却为什么不肯成全自己呢?”
“我喜欢戴尾戒。”
嘉伦无声的叹息了一下,搂紧了修亚,他用舌尖舔了舔牙齿,在他耳边继续说“我遇见的是不是你?”
“是白鸽。”
“你是不是白鸽。”
修亚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在看一个笑话。
“不是文字游戏,而是那年的单子根本就是由两个人完成的,对不对?”
修亚猛然睁大眼睛,他踌躇了很久,突然捏住嘉伦的下巴,咬牙道:“现在想干,那就随意。”
窗外的玉兰树有些遮住了阳光,树影在地面影影倬倬,一会儿就乱了。嘉伦想起小时候在轮船上看过海面上漂荡的浮冰,在海蓝色的海水中沉沉浮浮,嘉伦隔着冰看着浮出水面的海豚,那时候光就照向海上的浮冰...他这才想起修亚的眼睛,他根本不像大海,而像海面随时会消失的薄冰,又冷又明亮。
嘉伦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很快就无声的脱光了自己的衣服,一把拉下修亚的长裤,露出他笔直坚实的腿,用指尖顺着他的收敛而下的腹部曲线轻抚,那种突如其来的燥热就像厮杀前奏般高悬不下,却又奇异的,好像回到最年少的恍惚萌动。
必须要把这种感觉定义为恐惧产生的无谓和意乱情迷,而且如云霄飞车一样的极速俯冲,每一次重重的落下,抬起,带着絮乱旋律的撩拨,如果SEX是以‘爱’之名的一场绝对性质的侵犯,那么铭记住痛苦会让‘爱’更加的深刻。
就像一架安静的风琴,你要狠狠的奏响它,他才会和你发出共鸣,于此,真正的欲望不是戳一下就能解决的事,你要狠狠的刺下去,持续不断的解决一切,肆无忌惮的用喉咙深处发出低吼,还要逼迫他和你产生饥渴,小时候那把一直不能和钢琴产生共鸣的风琴——
现在一切都奏响了。
他按着修亚,看着他因为不适而有一些痛苦的脸,沙哑的说“现在你真的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白痴。”修亚说。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白痴,我们两个白痴在一起。”嘉伦说。
修斯静静的站在窗边,他已经被深深的绝望所吞噬,可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还带着微笑。
简看着夕阳一点点沉下去,尽管他知道面前站着的抑郁而恐怖的怪物才是修斯。可他还是不会拒绝他向自己一步步走过来,就像他不会拒绝三年前的那个细细的雨夜,一个眉目逼人的少年慢慢的推开了他的门,语气似乎有些弱弱的,他握着长柄黑伞站在他的面前,可总有细密的雨水不停地从他的刘海上垂落,他穿了一身暗色的长风衣,系了一条Burberry怀旧风的格子围巾,望着青铜色的天空,似乎在微笑。
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都说现在是个看脸的世界,简苦中作乐的想,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全世界都该围着修斯转,可他的记忆里修斯似乎永远只能安静的呆在角落,一个人在他的小世界里忙忙碌碌的,偶尔会微笑着回过头,说“简你来啦?”
“错了”简低声说“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喜欢修亚吗?”
修斯摇了摇头,这个答案他已经思考过很多次,每一次的答案就是,不会。
“修斯,你相信上帝吗?”
“这种只有哥哥才会相信的东西,我现在怎么敢相信呢?”他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将目光落在窗外,各种路人的背影模糊而黯淡,他似乎哽咽了一下,随即冷冷的说“我现在的位置,是上帝企及不到的地方。”
简像是惊兽一般大声喊道“可是你要知道!修亚的每一个祷告...”
“我知道。”修斯重复说“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为我祈祷的。”
他的耳边仿佛又是修亚的话
‘我喜欢你。’
修斯可以试着不去喜欢所有人,但他怎么会不喜欢和他流有相同血液的人呢?
“可是,简。”他清晰的说“有一句话你也知道‘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我也希望我的妈妈没有死掉,我也希望我的哥哥好好的,而不是背上什么‘弑母’的大罪,我希望我不是个为了多活几年就能被人干的贱货,可是这些...”他狰狞的和简对视着,随着胸膛剧烈的起伏,他的喉咙里发出困兽一般的喘息。
你来啦你来啦?对啊对啊,我来了。简想,可是我来得晚啦,你已经带着一身的伤痕嘶吼着走远了。
“可这些都是‘必然’谁能改变这些,简,你能吗?弗克森,他能吗?!”
修斯大笑着,狂风吹开他的衣襟,他的笑声在风中像是痛哭“既然这样,属于地狱的罪孽,我就把它带到地狱解决,你看!我这不就是在给妖鬼开门吗?”他仰着脖子张开双臂,眼里跳荡着妖治的光。
他的瞳孔里从未想过修斯会有这样亮的眼神,以前他的眼睛美得似乎有星河流淌,而不会像现在,似乎随时会有恶鬼会扑出来。
其实修斯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送给嘉伦的酒里加了促进SEX成分的药,而他对于自己的亲哥哥,修亚.卡道夫...其实他想起哥哥只会让自己难过,可他下意识的排斥一切,就是忍不住去想想他喽。
但他眼前突然浮现出他和哥哥走在一起的路上,哥哥习惯走在前面,弟弟习惯走在后面,每次夕阳都会像现在这样落下来,这样的幸福好得让他根本不去会想什么是‘难过’偶尔他会抢着跑到前面“哥哥,有一天我要保护你啊。”哥哥会一巴掌拍过来,很认真很认真的指责他,别开玩笑,保护你是习惯我不会改什么的。
是啊是啊,已经是习惯了啊,只是你背上了我的罪,我远远的看着你走在一片污黑里,五脏六腑里还是有某一处会疼痛。
简过了很久都没有听见动静,他看着修斯,他正蹲在地上笑着,他笑得那么难听,好像在痛哭。
“我在干什么?”修斯问
“你在流泪,修斯。”简慢慢的说
“我没有哭,我没有感受到:强烈的,不能自己的悲伤。”
你沿着铁轨,慢慢地走慢慢地走,能走回上一个站点,却等不到能接你回到旧时光的那条列车,不是你的过错,而是重复。
死了,睡着了,什么都完了。
当我们摆脱了这一具朽腐的皮囊以后。
在那死的睡眠里,究竟将要做些什么梦?
“我就是想把最好的自己给你,可是失败了。”修斯认真的说
“我曾经也是把最好的自己留给你。”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