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小变化(1 / 1)
我工作的这家公司是一个食品公司,公司不大,关系复杂。我负责招聘培训一类的杂事。工资不高,当时入职的时候,是我的boss面试的我,他是个30多岁的男人,比较稳重成熟,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他彬彬有礼,甚至跟我适度的开了个玩笑。
可见,第一印象害死人,我在另一家公司和这家公司之间选择,最后还是败给第一印象,认为直接上司那么儒雅睿智,工作起来一定很顺心。
其实,入职之后发现,上司固然人不赖,但是公司大环境也是很重要的,比如薪资的问题,大政策就那么点,你想高也高不了。
所以,我还在暗暗的投简历,找其他的工作。
前些天,看到某软件公司在招行政经理,我投了简历。公司的名声还可以。
今天通知我面试。
我跟总监撒了一个小谎,去面试。
为了面试,我特意前一天晚上就开始捯饬。做面膜,喝睡前牛奶。走之前描眉画眼。
在穿西装裤还是套裙之间犹豫了半天,后来一想软件公司比较开放,不如穿得稍微时尚随意一些,就穿了一身灰色的裙装。
我比较适合灰色,显得唇红齿白。
这家公司在一栋凉意习习的写字楼里,等电梯的时候,我闭目想象如果在这样的公司上班起码不用在闷笼里过夏天了。
“咚”的一声闷响,我睁眼一看,一个穿蓝色T恤的男人撞在紧闭的电梯门上。
男人嘟囔着,满身的酒气,挣扎着站起来。
从眉眼看,似乎是智慧。
我心头一跳。
智慧在我记忆里,清瘦,温和。
这个人体型比智慧要胖一圈不止,还满脸通红,酒气熏天。
我的脑子里飞速的转了一下,想起听说智慧的单位还真是就在这附近,搞不好真是这栋写字楼。
正想着,面前这个疑似“智慧”的男人面朝我晃晃悠悠的站稳了,嘴一张,我心说不好,说时迟那时快,我急忙向旁闪身,还是慢了一点点,身子躲过去了,脚没移动那么快,一口秽物吐在我第一天穿的新买的思加图鞋上。
我屏住呼吸,愤怒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男人忙不迭的说着对不起,还企图来擦,我闪开,冲进旁边的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狂冲了一气,拼命忍住恶心,劝自己,冷静冷静。因为在他说对不起的一瞬间,我听出,这个男人正是智慧。
我敢断定,智慧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丧门星。
整理了一番出门,看到智慧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歪歪斜斜的坐着,看到我出来,马上晃悠着迎上来大约是想道歉,当我走近时,他愣住了,认出了我,“如心,是你吗?”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智慧,好久不见,你的见面礼还真是特别。”
智慧本来就红的脸,红的一塌糊涂,语无伦次的,“怎么会这样,哎呀,对不起,我,你*&……%。”
我朝电梯走过去,那里已经有清洁工在处理智慧制造的垃圾,我边走边说,“对不起,我还有事,不能跟你说了,再见。”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很平静。
面试进行的毫无悬念。总经理大腹便便,傲慢无比,数落了我一通,这也不符合要求那我也不符合要求,开口我们公司如何,闭口我们公司如何,我忍着,保持微笑。
问题是我自己也感觉超级不爽,似乎自己身上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呕吐物的味道。
最后,总经理说,这样吧,我们考虑一下,需要的话会给你打电话。
我微笑,起身,道谢,出门。
再踏入电梯的那一瞬间,我瘫靠在墙上。
这令人厌倦的生活。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扔掉那双鞋,好好洗个澡。第二件事情就是把马静招来。
我买了啤酒,鸡爪子,鸡翅膀,花生,边喝边吃,我把自己的倒霉事一股脑全跟马静絮叨了。
“我他妈的真够倒霉的。”我总结。
马静毫无同情心的说,“那你怎么不找个好地方好好喝酒发泄一下,还在家里,买这么点小吃打发自己,走,我请你吃大餐去。”
“不,”我缩在沙发上。灌了一大口啤酒,“我不想去外面,那么贵,不值得,而且,醉了回不来怎么办,我在这里好,醉了,可以直接睡。再说,我最喜欢这样吃了,看鸡翅膀多香呀。”
马静作为好朋友的优点就是,永远站在朋友一边,无论有理没有理,她都能帮我找出理来,更不要说我本来这么无辜,跟我一起大骂了一顿软件公司老板和智慧,以及无数不长眼的男人。
喝了5瓶啤酒,跑了4趟厕所,我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马静帮我收拾了残局,拍拍我的脸,告诉我她要回家了。
忘了交代,马静已经结婚了,有一个高大威猛帅气有钱的老公。我已经占用她半个晚上,不能太不像话了,挥手告别吧。
宿醉的坏处就是当时喝的时候豪气万丈,半夜睡的时候就辗转反侧,早上起床头疼欲裂。
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时,我在后悔中醒来,已经很倒霉了,还喝酒把自己灌醉,更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家里一片狼籍,虽然马静大致给收拾了一下。
自己四肢无力,脑袋发沉。
躺在床上,胃里空落落的,令人抓狂的不舒服。
看看手机,四条未接电话,两个短信。
未接电话全是总监的。
短信一个也是他老人家的:“病好点没有,今天下午有一个重要会议需要你参加,必须来。”
我靠,我是什么重要人物了,还有重要会议需要参加?不过昨天请假的理由是感冒了,我想如果现在去上班,会非常逼真的证明我确实病了。
另一个短信是陌生的号“对不起,昨天非常的该死,能跟你约个时间谈谈吗?智慧。”
觉得该死就赶快去死。
我扔开手机。
我一个人租了一个40平米的精装公寓。在别人看来我很奢侈。的确,我现在每个月3000元大洋,其中的1000元就奉献给了房东。
我喜欢一个人住,这样让我至少在家里的时候觉得自己是放松和舒服的。
比如,像昨晚那样的大醉不会吵到别人。
挣扎着起床,给自己弄点了粥,就收拾着出门。放纵的后果是眼袋明显,眼圈发青。遮盖霜也遮不住。
在公司的大会议室里,齐刷刷坐着所有的员工。气氛凝重。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陌生人。
会议内容简单,就是我们公司被“未了情”食品公司收购了。所有的员工都继续保留。只是财务总监和人力总监换了人。很不幸,我的原上司被换掉了。
对普通员工来说,某种程度上,这是好事。未了情近年来势头正猛,稳居头把交椅。规模和实力与我们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我们一下子从小公司职员,变成了,呃,大公司职员。
新来的人力总监是个变态老女人。姓钱。变态之处是往往总是做出一些损员工不利公司的决定。还以为自己是对公司忠诚。
自从她来了以后,我的日子就难过了。
最近有一场培训要举办,在培训前她的培训主题变了3回,每变一次主题,我都要重新联系一遍所有的培训公司,重新提供老师的资料,在快要谈好的时候,她就改主意,我就需要重打锣鼓重开张。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培训日期临近还不决定是什么主题什么老师的话,我可能会请不到老师。
我催了她很多次,她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今天早上,我又去找她再次按照她的要求确定主题和老师。她看了一遍,又提出了一个些要求,我为难的说,只有一天,老师讲的内容肯定有限。她尖声的说,“那你得跟他提要求,提要求,你懂不懂?我们是掏钱的,掏钱就得让他讲什么就讲什么,都按他的来,那谁是甲方。”
又来了,她总是这套理论。
我默不作声的听她讲。讲完她把资料一扔,说,再找个别的老师看看。
我斟酌着语句,“钱总监,如果再不确定老师,我担心会来不及,找别的老师肯定会时间上又晚了一些。”
她本来已经很高的语调再次拔高,“那就牺牲质量么?我们的原则是宁缺毋滥。”
我无奈了。忍了又忍。“好吧,那我再找找”。
出门的一瞬间,听到她低声地,却又明明都能让任何人听见的声音说:“什么也完不成,要你有什么用。”
因为她的办公室只是与我们隔开的一扇玻璃而已,所以办公室里其他人都离的很近,完全可以听到。
我的头嗡的一下。
血全涌到脸上,我慢慢走回座位,低头时发现握着资料的手一直在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