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第 124 章（1 / 1）
就在当天下午，我终于看到了我的两个小宝宝。就像ROSE告诉我的一样，两个宝宝看上去并不像早产儿，他们都漂亮而健康。稍重一点的是哥哥，长着一对细长深邃的眼睛，又黑又亮的眼仁，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小小的鼻尖又挺又直，再搭上一张薄薄的嘴唇，活脱脱一个“小安旭”。妹妹要稍轻一点，可是模样却跟哥哥有九成像。除了那对若隐若现的酒窝，她几乎就是一个“女安旭”。
“月……应……该……像……你……”
彼时安旭守在我身边，两只大手又一次很仔细地摸过儿子的小脸，女儿的小酒窝，并且久久地停留在那上面。
“可是除了这个，她都像你。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很挺的鼻子，很薄的嘴唇，还有，还有轮廓很分明的一张脸……”
我实在痛恨自己当年在学校上语文课时，那些荒废在聊天走神打逛上面的大好时光，让我现在绞尽脑汁，也找不出那么几个准确而形象的词汇，来好好形容下我们的宝宝。我是多么希望一夜之间，我就能像那些小说家们那样，只用几个玲珑剔透的词语就能让他在漆黑一片的空间中，看到我们可爱乖巧的孩子……
“旭，我好笨……”我不仅这样想了，我还真的说出了口，“我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样，也形容不出来我们宝宝的可爱，我真的好笨……”
他轻轻地握了我的手，轻轻地摇头。
“不……怪……自……己，我……能……看……到……”
他慢慢地在我的眼前伸开自己的手。这是怎样的一双手啊——瘦削苍白，指节纤细修长，如果不是那些伤，这完全是一双艺术家的手。
“它……们……很……灵……巧……”
我差一点，又哭了。
或许因为是早产，两个孩子比一般的孩子更难带。我“坐月子”的时候，一开始那几天，两个宝宝总是在半夜里交替醒来，哭声震天。我和ROSE用尽了办法也无法阻止他们高音段的“二重唱”。不过几天下来，我当“母猪”期间积累下来的一点点“老底儿”便迅速地消减下去。
这一点，很快被安旭发现。
出院以后，我没有让他住在我这边，虽然他一再坚持，还是被我严辞拒绝。我对他说，德国是个生活异常严谨的国度，鉴于我和他目前的关系，我不希望被ROSE和邻居们认为我是一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
“我……说……我……是……你……丈……夫……”他坚持着。
“可是事实上，我们还不是。”我也坚持着，不论这个理由站不站得住脚，我都不能让他留下来。出院的时候，医生对我说过，早产的孩子会比较难带，尤其是晚上，可能会很辛苦。他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我怎么可能还让他继续那么辛苦。
他听了我的话，苦恼得如同一个孩子。
“王……律……师……”他恨恨地说，“应……该……来，在……医……院……办……手……续……”
我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差点笑岔了气。
“我可不愿意这么随随便便的，我要风风光光地被你迎进门。”
他没有说话，只用一个吻堵住了我的嘴。
吻过之后，他没有再坚持，许是信了我的理由，许是尊重我，他和康童林医生就近找了个旅馆住下，每晚呆到我和宝宝睡下才离开，第二天清晨ROSE开门的时候准时会在大门外。他每天的主要工作是陪着我和宝宝，间或的，摸摸宝宝的脸，还有我的。
所以，不过几天，他就发现了我迅速消减下去的脸和身体。
于是，那一晚，他没有走。
“我……是……你……丈……夫……”他原本说话就慢，这一句话说得越发的慢，“照……顾……你……和……孩……子，是……我……的……责……任……”
他定定地“看着”我，即使无光，也灼得我心痛。
我只能让他留下。于是，从那一晚起，他让ROSE给他另外收拾了个房间，离我的卧室很远的一间房。不仅如此，他还从我手中抢走了宝宝。
我的奶原本就不够，以前半夜总是ROSE协助我给孩子冲奶粉。从那天开始，这成了他一个人的工作。他让ROSE在奶瓶上套了两根橡皮筋，一根是奶粉的位置，一根是冲了水之后的位置，然后，他就拿着准备好的两个奶瓶抱着孩子去了他的房间。
我曾经试图想在半夜里偷偷去看他，可是他的门锁得死死的，贴着门缝，居然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我只能作罢。
可是也不知道他是天生就有做爸爸的天赋，还是他用了什么高明的道法，孩子们跟了他以后，我居然再没有在半夜听到过高低音“二重唱”，而且他们一天一天白白胖胖起来。而他，一天比一天更加苍白下去。
“你不许太累了自己。”那一天，我终于禁不住对他说，“你再这样，我就剥夺你带孩子的权利！”
他只是微微地笑，时而掩嘴轻咳两声，不作任何的说明和解释。
我于是试图付诸实践，可是立刻我就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不动作了，因为，不需要。
我生的孩子，我亲自带了那么几天的孩子，不过跟了他几个晚上，我居然抱不过来。
他们在我的怀里拼命挣扎着，哭闹着，双手无意识地挥动着。我只得无奈地放弃了那个想法。我气鼓鼓地盯着他，问：“你给他们下了什么蛊？”
他楞了片刻，突然很大声地笑，笑声夹杂着呛咳，好一会儿才停息下来。
“他……们……只……是……知……道，爸……爸……睡……了……几……个……月，身……体……好……”
我只能无奈地看着他熟练地一边抱着一个宝宝轻轻摇晃，而那两个“小坏蛋”就那么迅速地停止了哭泣，在他怀中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