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 94 章（1 / 1）
“旭，旭，你在哪里？”
我下了床，打开门。二楼静悄悄的，没有回音。
我顺着楼梯下去，径直走到客厅旁边的一间房。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没有提过，但直觉让我知道，那间房必定是他的书房。
果然，我还来不及敲门，就听到他压低的声音。
“我知道了，按原定价格走。”
我楞神的当儿，手已经下意识地推开了并未关严的门。
安旭坐在书桌后面，正在打电话。桌上，电脑开着，专用的读屏软件还闪着红光。
我穿着平底拖鞋，悄无声息，而他似乎也并未感知到室内多了一个人。
“那个数据我已经审了，这是底限，不可能比这个更低。”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电脑屏幕上滑动，从我这边看过去，只看得到密密麻麻的几张表格。
我再度想起昨夜手机上收到的那条短信，手里瞬间满是汗水。
“月月，怎么不多睡会儿？”
他已在我恍神的时候挂断了电话，走到我面前。
“还穿这么少，冻着了怎么办？”
他的手只微微地触到我的肩，话便已经出口。我还来不及答话，他已脱下他的外套，轻轻地披到我肩上。
浅灰的羊毛线衫，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烟草气息，瞬间包裹了我。
“你怎么知道我进来了？”
我任他牵着手，用他那并不温暖的掌心包裹我的。
“气息。属于你的特别的气息。”他俯下身，在我的发间深深地嗅了一下，“淡淡的清香……”
他一把拉过我，把我揉进他的怀里。
“我要再去买个铃铛……”他的声音执拗而无奈，“今天就去。我要把它拴在你身上随便哪一个地方……这样，我就更知道你在哪儿了，你再也跑不了了……”
“旭……”
我想对他说的，我想搂着他的腰，对他说我再也不跑了，说我会永远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到老。
可是我能吗？且不说我们中间隔着的那些恩怨情仇，只凭我现在带着那样不纯正的目的回到他身边，即便有情，又当如何？
“天还没亮吧，我吵到你了，再去睡会儿。”他努力地眯起眼，看向窗外。
“你一晚上都没有睡？”看着天边渐渐透亮的曙光，我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我……睡不着……”他似是滞了下。
“你帮我换的睡衣？”
他的沉默已是回答。
“你去忙吧，我去给你做早餐。”
“天已经亮了？”
“………………”
“我还有一个报表要看……”
他自己岔开了话题，也松开了搂着我的手。
我站在那里，看他回到座位那边，看他打开读屏软件，看他习惯性地把头凑到屏幕面前，鼻尖几乎触上去……
我忽然心酸得不能自抑。
“最终报价，1.1亿元。”
我原已转身，可机械的读屏软件的声音硬生生叫停了我的脚步。
果然是这个数字！我想着昨夜手机屏幕上的那个一模一样的数，人不自禁地回头。
“有事？”他从屏幕那边移开头，转向我的方向。
我往前走了两步，屏幕上的数字已清晰入眼——1.1亿元！千真万确！
这，便是他的底价！
我的手心又出汗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休息。”我盯着屏幕边上烟灰缸中几枚寥落的烟头说。
他笑了，很坦诚很开心的笑。
他说：“我现在很好，月月。”
说完，他重新凑近屏幕，准备继续“看”他的东西。
“旭……”
我只叫了半声，便收住了。我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给他熬了粥，做了他喜欢的几样小菜，又在厨房里找到一个分了格的食盒。我慢慢地把那几样东西分格装好，端到书房他的桌上。
“你呢？”他怔了一下。
“典典该醒了，我得回去看看她。”
我给自己找了个多么好的理由！
他点点头。
“也好。”
“你趁热吃。我……走了……”
“月月……”他突然叫住我。
“什么？”
“今天晚上，我不一定赶得回来……”
我无法接话，我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今晚，今晚，过了今晚，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明天，你能带典典过来，陪我一起吃晚饭吗？”
他“盯”着我，我被他根本就不曾落在我脸上的目光“盯”得大汗淋漓。
“我想……会的……”我嗫嚅着，根本无颜对上他开心的笑。
那一整天我根本没有心情做任何事情。乐华的电话响过无数次，都被我掐断了。最后，他打给了JOE、
JOE拿着电话进来的时候，我正对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发呆。
“乐董电话。他说，必须请您接。”
我接过电话，疲惫地冲JOE挥挥手。
“你以为不接我电话就算完……”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等他说完，就直接说了那个我在心中准备了千遍的答案，“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昨晚去了安家，停留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又在他那里呆到将近8点才离开，你现在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柳月月，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吗？你是不是有存着什么念想，以为你放弃了，你和他便可以重修旧好，双宿双飞了？”
“你监视我？”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害怕，我浑身发抖。
“我答应了你父亲，还有你老公，好好地照料你，你难道忘了？”他不紧不慢，“你可以忘记许多事，我不能。所以，我得在你身边时时提醒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别忘记你是谁的女儿。只此一条，你和安旭，便永远也没有可能！所以，安分一点……现在，大侄女，你可以告诉我，昨夜让你核实的那个数据了吧？”
“…………”
“沉默便是默认，我知道了。谢谢。”他狂笑着挂上电话，我无力地跌坐在座位上。
他说得对，我怎么能忘记自己的身份，我怎么能忘记我是谁的女儿？
只此一条，我和安旭，便绝无可能。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