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1 / 1）
王重柏对他女儿的这些解释还是无法理解更多，见她一心一念的，就没做声，垂着视线，把棋盘上的棋子一一归了位。
棋子摆好之后，父女俩拉开架势，两队人马厮杀起来。
王苏燃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少能让她爸爸听进去，进而明白，不是她故意要怎么样，事情自然而然就发生成这样了，小时候的影响也只能影响到她小时候，现在她大了，知道感情是怎么回事，她能理解，不能认同。见她爸爸一直都没言语，以为她刚才的话又惹他生气了，就去看他的脸色。怎知王重柏一眼瞪过来，“下棋就下棋，三心二意的想什么？”她被吓一跳，手里的棋子都摆错了位置，想后悔又没好意思，这边懊恼着，一不留神，马又被吃掉了，这会儿，不好意思后悔也要好意思了，不然就输定了，连连说落错了子，要重新下。
王重柏把那颗吃掉的棋子顿到王苏燃面前，说：“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这只是棋盘，又不是人生，当然可以悔。”王苏燃拿起棋子就要摆回去，忽而就停住了，笑说：“爸，我不会后悔的。”
王重柏指指她手里的棋子，说：“没后悔还想赖？快点。”
“呵呵，就悔这一次，一次。”
在销售这一行来说，业绩的好坏是衡量一个人销售能力的不能说唯一、那也是最重要的标准。虽然顾呈渝以往的业绩很漂亮，但这对她现在的工作帮助并不是很大，以前她只是兵，往前冲就行了，现在她是将，带领属下冲锋陷阵之前，先要排兵布阵，能够运筹帷幄，才能决胜千里。
在一早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工作中遇到的难度还是让她在每天起床时都想皱眉。
从接到任命，到这个长假为止，近两个月的时间，顾呈渝回来的次数，均下来，连一个星期一次都没有达到。并且，在目前的情况下，至少在年底之前，她都会处于一个繁忙的工作状态。
现在终于有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偷懒的时间，她什么也不想去想，上楼之后，好好洗了个澡，也没心思收拾屋子，爬到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发现家里多了个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完全不知道，心惊之余，暗忖自己未免太放松，睡得太昏天暗地了些，幸好这人不是贼。
王苏燃见她出来，笑问：“睡得好么？”她一夜没怎么睡好，一早就过来了，见顾呈渝睡得香甜，没舍得吵她，等了又等，这会儿，外面的太阳都老高了。
“嗯，还行。”顾呈渝挠挠头发，眯着眼睛往卫生间走，“你什么时候来的？”王苏燃跟过来，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抱着手臂看顾呈渝洗漱，“你可真够可以的，连家里什么时候进来个人都不知道。”
顾呈渝正刷牙，转头瞥了门口那人一眼。她一觉睡到今天早上，中间连醒都没醒过，别说进来个王苏燃了，就是进来个贼，把她家搬空了她也不会知道的。
顾呈渝回房间换衣服的功夫，王苏燃把带上来的早饭热了一下，摆在桌上，一碗粥，一只煮鸡蛋，几只煎馄饨，一份酱菜。顾呈渝一见，伸头朝厨房看看，惊讶道：“这些，你做的？”
“今天我们家早饭没吃完，倒了浪费，我就带来了。” 王苏燃一副“就这样，爱吃不吃”的模样，顾呈渝挑了挑眉，慢悠悠坐下来，捏了筷子，一边吃一边笑，“我的小女朋友，会过日子了啊，唔，真好。”
“吃饭还堵不住嘴。” 王苏燃捞起盘子里的那只水煮鸡蛋就要扔过去。顾呈渝赶紧举手投降，“唔请手下留鸡蛋，我不说了。”老老实实吃了两口，见王苏燃托着腮帮坐在她对面，百无聊赖，就说：“等下碗也你洗，好不好？”王苏燃目光一凛瞪过来，凶光毕露。顾呈渝赶紧低头，把嘴角的笑容掩在粥碗后面，暗笑不已。
早饭吃完，顾呈渝准备打扫卫生，却发现，家里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昨天明明没这么整洁。
——顾呈渝去Ｓ市工作之前，把家都交给了王苏燃，让她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气温高，阳台上的花草需要经常浇水，鱼缸里的那些潜水者也要定期换水、消毒、投食。
眼睛看到的让顾呈渝非常惊讶，讶异之余，转身去看厨房里认真洗碗的那位，一时心里滋味难辨，抬脚走过去，一手搭在王苏燃的肩膀，侧身靠在水槽上，歪着头，问：“早上你还打扫卫生了？”
王苏燃笑问：“你觉得我能做得来那些活？”顾呈渝点头，“当然，你这么贤惠，不会才是说谎。”
“顾呈渝，你在外面也这么甜嘴蜜舌？”
“怎么，你希望我对别人也这样还是认为我对别人也这样？”
王苏燃白了她一眼，“嘴巴甜才能骗到人心甘情愿给你做事嘛。”顾呈渝轻轻笑起来，抬手摸摸她的脸，“那我昨天一定对我的小女友说了很多甜言蜜语，多到能够车载斗量，不然，以她那般骄傲，擦窗抹地、刷锅洗碗这些家庭琐事，是不屑去做的呀！”
“你出去。”王苏燃真想把手里的抹布拍到这人脸上去，忍了又忍才把它放进水槽里清洗。
顾呈渝叹气，非但没有听话出去，反而双手环住了王苏燃的腰，下巴磕着她的肩头，轻轻说：“以后，家里这些事你别做了。”在王苏燃还不是顾呈渝的女朋友的时候，她生得潇洒活得恣意，虽说有些大小姐的作风，可顾呈渝爱的恰是她那份热情与霸道。如果这份爱在无形中把王苏燃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么，她会怀疑，这份爱是不是错了。
王苏燃把手擦干，抓着腰上的手转了个身，看见顾呈渝眼里的忧色，问：“怎么着，打扫的不干净？”她说着，又扭头看一眼水槽四周以及流理台，全部干干净净，水渍都没有一滴才把头转回来。
顾呈渝摇头，“不是。”
“啊，心疼啦？”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王苏燃在照看这间房子里那些花草鱼虫的同时，也管了这间屋子的卫生，她请了人，在每周五或是节假日的前一天，过来打扫一次卫生，如果顾呈渝回来，那正好，不回来也不会浪费，卫生总是要做的。
顾呈渝轻轻“嗯”了一声，王苏燃弯了弯眉眼，神色认真地说：“呈渝，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能给我一个干净整洁的家，能给我一顿美味无比的饭菜，而是因为我爱你，爱是分担不是负担，你明白吗？”
“嗯。”
“哎，真酸。” 王苏燃咂了咂嘴，拉着顾呈渝朝外走，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以后你别逼我说这些话了，牙都要倒了，还在厨房那种地方。”
这可真够不讲理的，自己深情款款地说完了还要把责任赖到别人头上。
顾呈渝脚下一个踉跄，幸亏扶住了旁边的餐椅才没有跌下去。王苏燃连忙回头，托住顾呈渝的身体，问：“怎么了？”
顾呈渝没好气，“被你酸的。”
王苏燃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既然家里整洁卫生，又没人想要出门，顾呈渝就把工作拿来做，一些不甚重要的东西，不看又不行，一心二用，一边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王苏燃说着话。
王苏燃把电视开出来，又怕打搅到顾呈渝，声音调得极低，有个频道播老片子，的确够老，快一百年了，还是默片，《神女》，这是那位红颜薄命的阮玲玉最具代表性的一部电影，就算到了现在，这部片子在电影界也享有非常高的声誉
若是没头没脑的从中间看起，王苏燃也就跳过去了，可这片子还是刚刚开始，因为是默片，也不会扰到旁边做正事的顾呈渝。她抱起一只抱枕，歪在沙发里，将就着看下去。这是第一次看默片，看了画面再看对白，感觉新鲜有趣又奇怪，心说那时候的人看部片子也是够累的，幸亏没投生在那个时候，不然，还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呢。她看稀奇、胡思乱想多过看情节，老半天也没跟进剧情。
顾呈渝觉得安静的过分，借着手里翻页的功夫看了眼电视屏幕，眉心微拧，这怎么了，声音都没有了，“电视坏了么？”多时不在家，电视没人开，说不定就坏了。
王苏燃见她终于发现了，朝她一脸神秘地笑，“你猜猜看。”
顾呈渝就盯着电视看了会儿，发现秘密了，“依你这种性子，亏你看得下去，我还以为电视坏了。”
“我什么性子啊，怎么就看不下去了？”
“性格开朗，心胸开阔。”
“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顾呈渝笑着摇头，低头看手里的东西，忽然说：“燃燃，我好像做错了。”有时忙到很晚，一抬头，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眼前所看见的完全不是自己所熟知的，她会有瞬间的茫然，不知道自己头悬梁锥刺股的忙到半夜为的是什么。
一直以来，她一步步往前迈的动力都是身边的人给的，以前是生活所迫，后来是给自己一个忘记旧事的借口，再后来，是因为王苏燃希望她去争取，她不想让她失望。
可那些，未必就是她真心想要的。她说自己的选择不会让别人受伤，可她自己却并不很开心。
她不是宋衍秋，没把工作看得比万事都重要，也没觉得不让工作就会比让她去死还难接受。工作，只是养活自己的手段而已，可选的机会有很多，而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找不回来了，破镜重合的缘分，太少。
王苏燃瞥过去一眼，见她低着头看文件，只当她工作上出了错，发现了问题，“错了就改过来好了，打印机又没坏。”
“我觉得去Ｓ市是个错，这个，打印机修复不了。”
“怎么，工作很难开展下去？”
“不是。”每一次回来，她就不想走，就跟孩子恋家一样。
王苏燃想了想，丢下抱枕，坐过去，夺下她手里的文件丢一边去，轻轻说：“顾呈渝，你是哪里来的多愁善感啊，如果真不想要那份工作了，就不要了吧，Ｊ市有的是公司想要挖你过去。”
“你同意？”
“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有什么不同意的，只要你想，做什么我都没意见，你开心就好。”
顾呈渝见她这么爽快，自己倒是愣住了，怎么做个决定就跟玩似的，一会儿说这样就这样，一会儿说那样就那样。
王苏燃看懂了顾呈渝眼里的疑惑，笑说：“别猜了，我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看见你做的不开心。我还不知道，顾呈渝会这么儿女情长，衬得你如此的英雄气短。”
这话等于没说，顾呈渝决定不去想那么多，悲观情绪不利于任何事，也与她惯常的做事风格相悖。摊开的半茶几的文件她也懒得去收拾，身体往旁边一歪，倚靠在王苏燃身上，“咱们换个台吧？”
“不换，这多好玩，我还从来没看过默片。”
顾呈渝对这个真的不感兴趣，画面糊涂不说，先看情节再看对白还累人，伸手去拿遥控器，王苏燃一把捞过去，顾呈渝趁机把人扑倒，伸手去抢，王苏燃人长得高，手臂也长，往头顶一举，顾呈渝就够不到了。王苏燃正得意，电话响起来了，她妈妈说时间不早了，问她午饭是不是在外面吃了。
王苏燃心说您是见时间不早了让我们回去做饭的么，小声问顾呈渝，“咱们回去吃饭还是在这边吃？”
这边，根本没有可以做了吃的东西，顾呈渝每次回来都是在外面吃的，说：“随你。”
“妈，我们回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