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番外】莺莺(1 / 1)
莺莺入行3年时,遇见了除性之外让她心动的男人。
那人穿着讲究,涵养得体,说话时一本正经,“你为什么入这行?”
为什么?这里面当然是有故事的。但故事再怎么曲折无奈,她的选择也不会改变,说到底她就是这么个人,倘若还有一点羞耻之心,去找一份刷盘子的工作也比做这个光荣。
“你觉得这行哪里最吸引你?或者说,你没有离开这行有什么原因吗?”
他认真的样子像是在做一场学术交流。莺莺单手托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舌尖舔过干涸的嘴唇,“这个嘛,当然是因为性啦。高.潮时的极乐能让人忘记一切,像经历死亡后重获新生。我喜欢这种感觉,需要被不断满足。”
对面的人咳了咳,端起酒杯。
莺莺后来曾后悔这一段回答。她想,如果不是当初出言如此赤.裸,她在他心中的形象会不会好那么一点?他会不会对她产生那么一点感情?可要不是因为这种出位的回答,他也许会永远保持采访者的身份,又怎么会成为她的客人?
因果早就闹不清了。
那晚两人无意外地滚到了床上,莺莺一颗一颗解开他衬衣的扣子,手指也顺着轻轻滑下。他白,瘦,不似她以往喜欢的肌肉男一般有力,可他眼睛清澈,嘴唇紧抿,一副像被强.暴的纯真样子又让她兴奋。
他动作很慢,莺莺以为在前戏,谁知他找了几次也没摸清入口的位置。
“你是个雏儿?”
他终于狠狠撞入,眼神孤高又清透。莺莺搂着他的脖子贴近身体,挺立的乳.头一下下扫拂过他赤.裸的胸膛。
谁说只有男人有处女情结,女人也有处男情结。而她的非常严重。
第一次很快就射了。莺莺穿好内衣裤,从自己的包中取出一千块。
“给你。”
“什么意思?”
“第一次是要给红包的,这是规矩。”莺莺甜甜地笑。
“这是我的钱吧。”他并没有接。
“你说这是采访的劳务费,那就已经是我的钱了。”莺莺将钱放在他胸膛上。
他将床边的莺莺拉过抱在怀中,将钱夹中剩余的钱全部掏出,连着那几张钞票统统塞进她的内衣中。
“再来。”
内衣被解下,他们在散满金钱的床上做.爱。莺莺从前做,不谈感情,只讲技巧,爽了就行才不管对象。而他的技巧明显不行,可莺莺却在生理外体会到一丝别的感觉。
也许是他的青涩倔强,也许是他掏钱时的阔气,莺莺心中某处被拨动。
动心在这一行是大忌,但她阻止不了自己的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乎。莺莺从不问他的背景,也不问那些采访稿最后到了哪里,他们保持单纯的金钱交易。
直到她怀孕。
她本来可以偷偷做掉,可事情到跟前时却退缩了。莺莺想看看他知道这事会是什么反应?
他像以往一样镇定,坐在她对面。他说他真名叫齐文亦,说起他的背景,他的家族以及背后严苛的家规。莺莺听着又激动又心酸,早知道他不简单,原来是福市有名的齐家,文人最重风气,她心酸,她连站在他们宅前都不配。
齐文亦给她五十万,让她把孩子打掉,莺莺笑着答应,养孩子多累啊。
那天之后,他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莺莺每天都在上医院及半路折回之间反复,就这么拖着拖着孩子生了下来。
她抱着孩子去找齐文亦,想看看他会不会暴跳如雷。可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在海边的一处公寓将她们安置下来。那时海边还没有开发,人烟稀少,齐文亦很长时间才来看一次,莺莺经常一个人无聊到发疯。他们很久都没做.爱了,也是,没有爱的支撑,任何身体都会很快厌烦。
他们之间唯一的维系就只剩下孩子,齐文亦对自己孕育的生命很看重,记得当时起名时,莺莺觉得既然进不了族谱,就像她一样随便起个花名就好。他愤怒瞪着她,表示这孩子留着他的血,当然要冠父之姓。
时光匆匆,齐文亦娶妻生子,莺莺嫉妒地发疯,她出去外面泡男人,有时还会带回家过夜。终于有次她带着男人回来,齐文亦脸色冷清地打开门,三人面面相觑,他一身文人傲然风骨,竟然把那男人直接吓走了。
莺莺嗤笑一声,“白练那么多肌肉了。”
齐文亦扯着她回卧室,解开领带将她的双手捆绑在床头的镂空装格,他扒下她的内裤,毫不留情地进入。没有一点前戏,很干,莺莺有点疼。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问。
她想要他身边只有自己,想要他唯一的爱。可是有些东西不能说,说出之际就是失去之始。
“你总要向家里那位交粮。我想要的,你能满足吗?”她回得一如初见那般赤.裸。
“真是婊.子当上瘾了!你不是喜欢那种要死要活的快感吗?我现在让你体会体会真正的死亡!”
齐文亦捏紧她脆弱的脖子,莺莺很快就喘不过气,一口气提不上,脑中氧气越来越少,头开始发晕,身体各处都不由抖动又极度无力。
死了也好,她这样想。
齐文亦放开手,“没有下次!”
莺莺一张脸由紫刚刚转红,齐文亦就将她翻过身,他们以最原始的动物方式交合。劫后重生她没有一点需求,很疼,齐文亦将她转过来,以手指进入,找到她敏感点来回按压。莺莺赌气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呻.吟,手指越来越快,身体先行于思想,她觉得自己还真是婊.子,已经湿了。
手被绑着,腿被压着,莺莺呻.吟欲求的表情被齐文亦不留一点看在眼里。她有点害羞,一直都是她主动,这次被压的是她还有点不好意思。齐文亦却笑了,下身挺入。
翻浪之间,莺莺好像看见他们的女儿—齐悦躲在门口偷看。她想出声提醒,出口却都是呻.吟,等她再去看时,齐悦又似乎从没来过。
莺莺不太会管教女儿,一直都给她很大的自由。她上小学二年级时,有一天莺莺被老师叫去学校,又拉着一起去了派出所。她当时慌得不行,齐悦是她和齐文亦之间的维系,不能出一点事。
老师一路上紧张地安抚着,说齐悦被班上快40的语文老师猥亵了。莺莺楞住,“强.奸.幼女?”
校方代表摇头,“只是摸了摸,还没开始就被人发现了。”
“很多人知道了?”
“没有没有,我们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只有那个发现的男学生知道,现在都在派出所做笔录。”
莺莺松了一口气。她到问询室看见齐悦时,她的小脸脏兮兮,都是泪痕,莺莺觉得自己不配当一个母亲。
那天回来齐悦就不再去学校了。莺莺看着女儿一个人关在屋里,打电话给齐文亦,她很少主动联系他。
齐文亦抱着齐悦从里屋出来,莺莺看着他们坐在沙发上,男人动作温柔,她的女儿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她觉得,不告诉齐悦身世这件事,不是一个好主意。
“齐悦,男孩和女孩互相喜欢是很正常的事,但要找和你一样大的孩子。这次怪齐先生,没有事先告诉你,不是你的错,不要害怕。以后记着找同龄男孩子就好。”齐文亦拍着齐悦的背安慰。
莺莺回卧室抽烟,齐文亦哄完推门进来,将她手中的烟丢在地上踩灭。她起身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看一个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就看他怎么教育自己的女儿。”
“你想说什么?”
她想说,他表面温和守礼,内心却离经叛道,喜欢放浪大胆的女人。可是她自己出身不好,不然一定会奋力一搏。
齐悦还是不想回学校上课,齐文亦最后给她们换了一个城市,在离福市不远的厦市。
莺莺比以前更寂寞了,又染上了毒品。第一次她只是想尝尝是不是和高.潮一样快乐,后来她发现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像极了齐文亦想要掐死她的那一次。
可是她迷上了那种濒死绝望的感觉。莺莺觉得自己活得失败,爱一个人不敢说,母亲也不会做,当初以为的随性而活不过都是逃避的借口。
齐悦却很喜欢这个地方,齐文亦告诉她要和同龄人恋爱,她很听话。莺莺看见送她回家的人总是在变,有骑单车的,还有骑那种拉风的摩托,有的像好好学生,还有一看就是小混混的。
齐悦的性格不知道像谁,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从小到大,她从没问齐先生和她关系,莺莺猜她可能早就知道了。这样一想她就更羞愧了,自己的女儿她什么都给不了。
莺莺突然想看看齐文亦那个家里的情况,她偷偷跑回福市,跟了齐文亦一整天。她看见夫妻和睦,看见他陪那个女儿去科技馆。
莺莺回来后,毒品吸得更加频繁。她偶尔也会漫无目的游走在厦市的一条条街道。
那天她走进一家书店,当月的畅销书处垒着几摞书,她发现其中有一本书的作者名很熟悉。
莺莺记起,在他们认识最初,齐文亦说过他是写纪实文学。他曾无意识地提起过一个笔名。她当时还嘲笑那个笔名像女人的名字,他当时回,“笔名本来就是伪装,反差越大越好。”
她以为这是那次采访出的书,买了一本想当作回忆看看。晚上莺莺开着床头灯翻开那本书。
里面写得不是她,记录的是一个女孩的生活。这个女孩的母亲是一个浪荡贪心的女人,在这样一个母亲的教养下,这个女孩最后能长成什么?
很可能成为下一个莺莺。
莺莺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可他齐文亦就是称职的父亲吗?她在那一刻绝望,曾经心中有那么点自欺欺人,以为齐文亦对她会有一些依恋。
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旁观者。
齐悦开门进来时,她将大剂量毒品注射进。莺莺其实还有点私心,她希望死前的忏悔能够得到原谅。
她其实是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