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雪色花府(1 / 1)
这一天,花鸿在喝下一碗鸡汤后,当即七窍流血,与世长辞。花府上下哭成一片,花夫人由于悲伤过度,也随着花鸿去了。
没人知道花鸿的死因,除了佟轩。花鸿的死正是在他在听了舒融提供的消息后,故意设的局。梁妈是花府二十多年的老厨娘,可她的丈夫却是个赌徒,举债过重的他竟要拿独生女云雅抵债,这可急疯了梁妈。正是了解到梁妈急需用钱这一点,佟轩才收买了梁妈让她对花鸿投毒,花鸿才死于非命。至于花夫人的死,完全是个意外惊喜。
事后,佟轩也没忘记命舒融除掉梁妈和她的丈夫。之所以连同她的丈夫也一同杀掉,只因为佟轩可怜云雅,那种父亲对是云雅的人生绝对是个巨大威胁,索性就帮人帮到底吧。
一夜之间花蚕成了孤儿。家里家外的人不分昼夜的在花府奔走,只为完成那些繁复的丧葬程序。几天里花蚕一直如提线木偶一般任由先生摆布,或跪或站,或行礼或上香,或在规定的时间里为双亲落泪。
最后的客人们终于全数离开,花府大门紧闭,大门左右的雪白灯笼在秋风中肆意摇晃。这一天正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花府内却再不似往年欢腾,只剩一片死寂。
佟轩找遍整个花府,最后才在材房后的木材堆旁找到了独处的花蚕。
屠杀计划明明被丝毫不差的执行,花鸿夫妻明明死的那样利落,佟轩明明该高兴,可盈盈月光之下,看着通体雪白孝服的花蚕的背影,那样单薄无助,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花蚕缓缓转过身。一见是佟轩,他对他挤出一丝苍白又无力的微笑。佟轩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花蚕先开了口。
花蚕的声音虽然低沉沙哑,却一如既往的温和,“儿时玩捉迷藏,我来这里本想躲在木材下面,却被松塌的圆木埋住。我被死死压在木材下面,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等死。因为我躲得太久了,府中所有人都开始找我,最后,是父亲亲手把我从木材下挖出来……今日我再次躲在这里,爹娘却再不会呼唤着蚕儿来这里救我了……”
花蚕的声音哽咽,听得佟轩心酸。
“原来,父母双亡竟是这种滋味……”花蚕凄然一笑。
佟轩的视线再无法从花蚕的身上移开半分。他长久的凝望着花蚕,那笑容痛苦又凄美,他的心骤然紧缩。
“……”佟轩木讷的张了张嘴,收肠刮肚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花蚕继续说:“父母双亡……轩,现在我们一样了,你会不会不那么讨厌我了?”
佟轩的心口倏的传来剧痛,那痛苦竟比万箭穿心更甚。
佟轩一把将花蚕紧紧抱住,那一刹那,花蚕决堤的泪水立刻打湿他前心,灼烧着他的胸口。
花蚕和佟轩并肩坐在材房的屋顶上,看着6枝头的满月,谁也不说话。
在佟轩的心中,一黑一白的两个他正在争论不休——
白色的他责备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斥责他对花蚕残忍无情;而黑色的他却在夸赞他的狠戾决绝,为他报了父仇而拍手称快,同时也在警告他绝不能对花蚕心慈手软!看着花蚕的眼泪,白色的他哭得泪中带血,而黑色的他却在猖狂大笑。
一踏入房间佟轩立刻无力的靠在门板上,回想起临别前花蚕对自己说的话——千万别对我好,不然你离开时,我会疼死。眼前是花蚕的哀笑,佟轩哭了。
“您总是太过仁慈,为何要为仇敌落泪?”随着话音,舒融从房间的角落里走出来。
一见舒融,佟轩立刻阴沉下来,“你来做什么?”
舒融立刻屈膝跪在佟轩面前,凄怆道:“少主,花家欠将军、欠您的都太多,您万万不可因一时的恻隐之心而——”
“够了!”佟轩打断舒融的话,他俯视着舒融,“三年前你说过的话我都还记得清楚,你不必重复。该做什么我自有分寸,我但凡对花府还有半分恻隐之心也不会至花鸿于死地!你走!”佟轩转身不再看他。
“……是。”舒融本想再试探佟轩的心意,可欲速则不达,他最终还是选择服从。
“等等,”就在舒融前脚刚迈出房门的时候,佟轩把他叫住冷冷的说:“以后没我允许,不许进我房间!”
“……是。”舒融暗地里咬了咬牙,声音却极为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