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1)
逛商场的时候,沐小桐接到一个电话,便走到安静一些的地方去接电话了,她一个人在婴儿店里这里瞧那里摸,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遇到她——杨明慧。她虽然变得苍白了、木讷了,但明若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而她似乎是来找自己的,因为她一直盯着自己看。
“杨明慧,你不是跟宁驰远一起去了美国吗?”
杨明慧突然笑了笑道:“你跟我来,你跟我来,他让我带你去见他,他让我带你去见他……”然后就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腕钳住往商场的外面走。
明若雪跟着她一路走到一条小巷,感觉不太对劲,刚想挣脱的时候,背后挨了一闷棍,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美国的某家医院。
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的孩子为什么没了?她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后来她的病房来了一位带着铁面具坐轮椅的男子,那位男子声音嘶哑地跟她用中文交谈,而且告诉她现在的处境。当明若雪问及孩子时,那位男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另一边,项轻歌并不知道那天的早餐之后,他出门时看到的她的笑脸,竟然是最后一次看到她笑,那天她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找人去问过沐小桐,得知情况后,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明若雪趁机溜走了。
他动员了所有的人脉,用最短的时间翻遍了K市,以及K市所有的城市,没有任何收获。
他原以为他已经为将来的离别作好了充足的准备,但是她的突然离开,无疑使他心如刀绞,他像是受到了极端的酷行。有一段时间他整日整夜地不闭眼,最后直接晕倒在了新品发布会上。
而那段时间,明若雪正在美国与铁面人周旋,想从他的嘴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但这男人几乎做到了滴水不漏。她除了那身服号服之外,一无所有,那段时间不得不依附这位古怪的面具男子生存。
等她的身体恢复之后,她终于见到了一个熟人——陆迈生。陆迈生将她接到了他在美国的住所,她就这样在美国住了下来。
陆迈生跟面具男子很熟悉的样子,每个周末都会带自己去面具男子所在的医院。面具男子爱下围棋,每天都会要求明若雪陪自己下一盘围棋。陆迈生说面具男子的棋艺很好,可明若雪对围棋一窍不通,在面具男子的鼓励之下,她拿起棋子一阵乱放,杂乱无章的最后,她竟然赢了。面具男子笑着说:“真正的高手有两种,一种是对手棋艺再好也可以赢;一种是对手棋艺再烂也可以输。”明若雪对这句话若有所悟。
美国的生活静如止水,刚好可以让她做为新生活的开端,但美国终究只是美国,她无时不刻不想着回去。陆迈生并不限制她的生活,甚至给她大笔的生活费。某天她告诉他,自己想继续学设计,他同意了,但同时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让自己做他的未婚妻。只做名义上的未婚妻。她点了点头,她知道只有更接近才能知道更多。
学校的生活渐渐走上了正轨,她努力让自己忘记一些事情,她原本以为经过了宁驰远的事情她已经将这项技能练至炉火纯青,但半夜时分还是会不经意间醒来,心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刺痛。
项轻歌终于认清了她离开的事实,至她离开之后,他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当时自己答应娶她,结果会不会从悲变喜,至少他能将她圈固在自己身边,在她对自己厌倦之前,他可以拥着她好好享受一次相依相伴的华年,让他的人生至少有片刻的圆满,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些自私,但他现在是如此不甘心,还没有拥有就已经失去的结局。是的,他后悔了,他非常的后悔,如果场景重现,他一定不会迟疑,冲上去将她抱住。
渐渐收敛起伤痛,他开始投入繁忙的工作。但重新振作之前,发生了一段插曲。
他决定回深圳让梁三留在K市,毕竟梁三留下来可以跟林素玉继续周旋‘复婚与不复婚’的问题;而他留下来只是平添一些突然之间想起的记忆。
回深圳的前一天,林素玉突然单独约他,他也没有多想便去酒吧赴约,聊的都是小时候的事情。
项轻歌、林素玉、梁三从初中时相识,那时候项轻歌不姓项而跟他的妈妈姓仇,这个姓氏一起到高中毕业那年才改成了‘项’。‘仇轻歌’不得不说是K市初中部的一个神话,整天趴在桌子上睡觉也能考全市第一,加上外表英俊,个子高挑,曾经追他的女生挤满了操场。但他骨子里透出的清冷和高贵,总是将人拒于千里之外,当时若不是梁三住在他隔壁,若不是梁三喜欢林素玉,她林素玉估计连给让他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她曾经是所有女生艳羡的对象。虽然拥有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但她最后喜欢上的、爱上的却是给她提供机会的梁三。接近‘仇轻歌’才知道,他的心不是普通人可以亲近的,她最后的放弃相当明智。
项轻歌不知道林素玉为什么会提起这一段,但林素玉还是自顾自地说着。说完了回忆之后,她问道:“项轻歌凭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是否可以坦白,你……是不是被人给甩了?”
项轻歌呵呵地笑着,感情绕了这么大一圈,套了这么多的旧交情,是要问他这个问题。
“那天看到你亲自做衣服,我就知道一定是某个女人闯进了你的心里,你是不是又跟她说了你……”
“没有,我拒绝了她。”项轻歌苦笑一声,拿起酒杯喝尽:“第二天她便离开了我。”
“你倒是好骨气。”林素玉翻了个白眼:“你并不了解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的滋味,如果是我,我也会离开,爱得越深,走得越远,就像高三毕业那年,看到梁三跟另外一个女生接吻……我执意去了意大利。”
“梁三那时候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我,看来是他误会了。”
“嗯,他一直以为是我回国之后,他的锲而不舍感动了我,却没想到,那棵种子,在离开之后的那些年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我们算是幸运的,最后还是走在了一起。”林素玉笑了笑:“你呢?那个女人现在一定很伤心吧,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放眼望去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我要比她幸运,至少那时候在意大利还有你。”
梁三赶到的时候刚好听到林素玉对项轻歌道:“至少那时候在意大利还有你。”
心里气愤至极,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女人,转身对兄弟拳脚相加,一顿暴怒的发泄之后,恨恨地离开了。
项轻歌很是郁郁地被打得鼻青脸肿,虽然是无妄之灾却也觉得是自己活该。
林素玉对着梁三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他现在胆子是越来越肥了,连总裁都敢打。”
项轻歌借势站起身道:“就是因为他连总裁都敢打,才证明他非常爱你,既然可以,为什么不在一起。不要像我一样,去吧,去找他吧,告诉他明天我回深圳行程不变。”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林素玉担心地道
“没事,他下手有轻重,都避开了要害。”项轻歌笑了笑:“我自己去医院包扎一下,你快去吧。你也知道他比较笨,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
林素玉点了点头,心里暗骂了一句:这该死的男人,也忒特么地小心眼了。
明若雪走后的第三个圣诞节临近,原本应该到了哥哥项轻宇回来的时间,美国那边却迟心没有动静,特别是最近打电话给他,总是频繁关机,就更让他费解。
这些年项轻歌对皇秦执有的态度已经让兄弟二人之间的嫌隙慢慢地化解,做为哥哥对弟弟这一方面的成长也感到非常地欣慰,而至从美国大学那边传来项轻宇顺利毕业的消息,却迟迟不见人归来,让他不禁忧心起来。
平安夜的夜晚,项轻歌被一阵单调的手机铃声唤醒,他迷迷糊糊吐了一个‘喂’字,便听到那边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令弟在香港遇险。”然后是一串某个区某条街市的某个号码牌,电话那头的女声很年轻,也很焦急,听到项轻歌不由一惊。
深圳到香港很方便,加上他在香港那边的势力,很快就找到了那所房子,但将门打开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地上有一些血迹,化验之后确定是项轻宇的无疑。
项轻歌按照那天的号码拨过去,却没有人接听,后来终于有人接听了,却被告之那是位于英国伦敦的一座公用电话亭。他不明白,为什么远在美国的弟弟怎么会跟英国那边的人有所牵扯。
三天之后的夜里,他又接到了那个女人的电话,说项轻宇已经被他们转移,至于地点,她正在排查,需要他帮助时再给他打电话。项轻歌还想问些什么,对方说完这些话便挂断了电话,项轻歌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打电话的女人是谁,拨通项轻宇的电话,只有单调的英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关机’的提示。
大约三个月之后,项轻歌终于接到了项轻宇从英国拨打过来的电话,他声音虚弱,只是匆忙地报了一声平安就挂断了电话。项轻歌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很显然是用固定电话拨到过来的,项轻歌通过这个号码查过了项轻宇的所在地,是一家私人疗养院。
项轻歌因为担忧他的安危,在得到了地址的第一时间飞去了英国伦敦。
而这时伦敦四年一度的时装秀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
项轻歌刚进入项轻宇的病房,就看到项轻宇正逗弄着一个黑色卷发的小女孩玩耍,那女孩似乎不太喜欢项轻宇,瞪着眼睛嘟着嘴巴,任项轻宇的手一次又一次拨弄她头上的卷发,只是那张越来越阴郁的小脸,让人一看到就知道她是越来越生气了,但项轻宇似乎没有查觉一般,继续在她的头发上找着乐趣。
项轻歌从来不敢想象自己还是孩子的项轻宇跟孩子相处会是什么样子,如今看来,果然是乏味到不忍直视。他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脸上的一对酒窝乍现。
“哥,你怎么来了?”
记忆里这小子从来都不叫自己‘哥’,如今被他这么亲切地一唤,倒有些不习惯。
“我倒是要问问你,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项轻宇撇了撇嘴平淡地道“在美国招惹了一个要命的女人。”
“是该教训。”项轻歌没好气地道
“哥,我差点死掉。”项轻宇委屈
项轻歌还来不及接口,便听到项轻宇旁边的小女孩道:“叔叔活该,黑手党的女人也敢招惹。”
“你知道什么是黑手党吗?”小女孩看起来不大,只有三岁左右
“看叔叔长得那么帅,我就告诉叔叔,黑手党就是美国黑帮,叔叔你都不看电视的吗?”小女孩嘻嘻一笑:“少吃零食多看报,多看电视少睡觉。”
“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项轻歌觉得这女孩可爱,听她说话就想更多的亲近:“为什么是多看电视少睡觉?电视看多了可不好。”
“妈妈说我一天睡十六个小时会变笨,就规定每天要看三个小时的电视做早教。”小女孩笑了笑又指着墙壁上的电视道:“不过今天的三个小时,要看妈妈参加的时装秀。”
这场时装秀项轻歌也一直在追,不过最好看的应该是今天这场,除了是礼服秀之后,最后获胜的设计师也会出场,在这样一场国际时装秀获得名次的设计师,所具有的商业价值是不可估量的,就像当初自己在米兰时装秀上获得的殊荣,让他顺利开启了奢侈品在中国设计生产的新时代。
“你妈妈是模特?”项轻歌猜测着问道
小女孩摇了摇头:“我妈妈是设计师,Mirical公司设计二部的设计总监Sucy,就是我妈妈。”
“Sucy?”项轻歌暗惊,在这个流行粉红的时尚秀,Sucy倒是特立独行掀起了一场明黄色的‘明璜’风暴。而且她的设计视角独特,将中国古典技术融合到设计里面,特别是博人眼球的刺秀,让不少的华人都为自己的民族而狠狠地骄傲了一把。
“哥,她是我跟小美人的女儿,这一次是小美人救了我。”
“我才不是你的女儿,你就是一个讨人厌的怪叔叔。”小女孩十分不满
倒是项轻歌有点吃惊:“小美人是谁?”
“她也是一位中国人,我来美国前的那一夜认识了她,不过到现在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明若雪,也就是路雅嘴里说的Sucy。”
“是……是吗?”项轻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他终于找到了她,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知道了所有,而他失去的更加彻底。
“哥,你怎么了?”突然之间脸色苍白得吓人
“没事,可能晕车。”项轻歌笑了笑:“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等身体恢复,小美人说至少要三个月,胳膊几乎都断掉了,三个月才能下床。”听他这么说项轻歌才注意到他上了夹板的手
“她……每天都来看你吗?”
“她很忙,早晨将路雅送过来一起吃完早餐,她就忙事业去了,到傍晚的时候会一起吃晚餐,再接路雅回去。”
这么说傍晚的时候他就可以见到她,对吧。“你们午餐怎么解决?”
“疗养院有护工,饭菜是妈妈早晨带过来的,热一热就可以吃了。”路雅看着帅叔叔一直不理自己,抢答道
“妈妈做的饭好吃吗?”项轻歌很难想象,一个盛汤都可以将自己烫到的人,做饭会是怎么一副精彩的场景
“开始不好吃,但那时候我一天要喝四顿牛奶,不怎么吃妈妈做的菜,但Makig叔叔很喜欢吃中国菜,一直鼓励妈妈做,现在妈妈做的菜比疗养院的好吃多了,特别是妈妈熬的汤,我可以喝下三碗。”路雅说着亮出三只手指
“Making是谁?”Making又是谁,她什么时候那么会招惹男人了
“Making是小美人的未婚夫。”项轻宇无奈地皱眉头道
“她有未婚夫了?”这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一抹苦涩的笑,挂在嘴边迟迟没有退去
明若雪准备的饭菜,份量很足,项轻歌被拉着一起共进午餐,路雅很有东道主精神地,给刚混熟的叔叔又是盛饭又是夹菜又是盛汤,让项轻宇一阵又一阵地大叫不公平,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对伯伯比他这个爸爸还好。
电视里的时装秀一直持续到下午,明若雪的‘明璜’获得了本界时装秀的第二名。当明若雪装着一套明黄色的宫廷装,款款地走在T台上时,无疑成了为全场,甚至是全世界的焦点,谁能想到,原来‘明璜’的设计师,比那些模特的身材还好,比那些模特的脸庞还要精致漂亮。她没有刻意地化妆,只是在左边的眼角下方,点了一滴泪痣,眉心上是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瞬间她便成了这天地之间最倾城倾国的皇妃,将东方古典美人的气质优雅淋漓地展现在世人的眼前,台上台下惊呼一片,无数的闪光灯将这一刻定格。
项轻歌看着银屏上的她,眼睛也忘了眨一下,那一瞬几乎永久地长。离了她的这几年,自己一直编织着一个绮丽的梦境,幻想着再度的重逢,如今她就在咫尺,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触摸。他刚准备将手递出去,却突兀地传来项轻宇的声音:“不愧是本公子记在心上的女人。”心里不禁为拥有了他的第一次而沾沾自喜。
听到他的话语,项轻歌喉结晦涩地滚动了一下,看向项轻宇的时候拳头紧握,若他不是自己的弟弟,若他现在不是重伤在身,他一定上去揍他。
不过这一切他又能怪谁,当初她离他那么近,他将她推了出去;现在她与他之间隔着一个、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人,他却如此迫切地想要靠近她。
“咦,Making叔叔给妈妈献花。”路雅稚娇的声音将项轻歌回过神来,只见银幕上明若雪接过陆迈生递过来的鲜花,而两人无名指上的双戒,仿佛在向全世界昭显着他们是一对的事实。
“Making叔叔是从美国赶过来的,看来今天晚上有大餐吃了。”路雅继续高兴得道
“路雅很喜欢Making叔叔吗?”项轻歌牵强出笑颜问道
“嗯,妈妈管我很严,不过叔叔会经常帮我作弊。”路雅高兴地道
“妈妈管你很严是为了你好。”项轻歌想反驳那个男人
“但叔叔说我还是一个孩子,贪玩一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路雅笑着道:“以前在美国,不管叔叔多忙,每到周末都会陪我一起去游乐园,今年春天我们还一起春游,还坐了缆车。”
“小孩子坐缆车很危险的,妈妈有跟你们一起玩吗?”
路雅摇了摇头:“妈妈一到周末就会去医院看望一位怪叔叔,Making叔叔说那是妈妈的救命恩人。”
又一个男的?这三年的时间她到底认识了多少个男人?真该死!
“妈妈是怎么来美国的?”看来在这位小女孩身上可以搜刮到很多的信息,项轻歌露出好看的笑容做诱饵
“妈妈没有说过,那时候我还太小并不清楚。”
“小路雅是在哪里出生的?”
“美国纽约的一家私人医院,每隔一段时间妈妈都会带我去那里做体检,那家医院的叔叔是一个大胡子,看起来好吓人,打针也很疼,不过那里的手工糖果很好吃,每次打完针,叔叔都会给我吃两颗糖果。”
项轻歌听完她的陈述,嘴角不禁抽了抽,怎么连医生都是男的,她这几年桃花运成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