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交代（1 / 1）
吃完晚饭又去了一趟超市，回到卧室，明若雪只想好好地洗个澡，美美地睡上了觉。
正当她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我来收今天的检讨。”
明若雪拍了拍额头，一个病人记性那么好干嘛。
“我还没写了，唔，没找到笔和纸，呵呵。”总得打个借口敷衍一下
“嗯，我就是给你送笔和纸过来的，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明若雪有气无力地道
宁驰远穿着一休闲装走进来，手里拿着便笺和钢笔。
明若雪嘟了嘟嘴接过来：“我写，你不许偷看。”
“字写得那么丑，我才不看。”宁驰远坐在她身边，拿出手机，兀自玩起来，真没看她。
不一会儿他的手机响起，他便出去接电话了。
明若雪上一次写检讨是小学五年级，于是这一次她写出的检讨也只有小学五年级的水平。
上面写着‘检讨书’
下面用了五十来字将下午的事情做了一个简洁的陈述，总结无非就一句：以后一定会带着眼睛、耳朵再出门，不会再让伟大的监护人同志担心了。
写完之后，她又检查了一遍，没有错别字，语句也够顺畅，交了作业就可以睡美美觉了。
她打开门，四周瞧了瞧，并没有看到宁驰远的身影。走到主卧那边敲门也没有人应，于是自行开门进去，本想着将检讨书放下就走的，但墙上宁驰远与杨明慧的照片，吸引了她的目光——是婚纱照？！
有婚纱照的地方不止这一处，床头柜上的水晶摆台里、还有北面墙上一张大型的海报，壁柜的方格里都是他与她的身影，她似乎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心塞得难受。
宁驰远讲完电话，从主卧外面的阳台回到房间，刚好看到明若雪正凝视着墙上的那幅婚纱巨照。
“原本想等我们感情稳定一些再跟你讲我跟她的事情。但现在看来，早些解释清楚也是好的。”宁驰远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按到床边坐下：“愿意听吗？故事可能有点长，我尽量讲得简洁一些。”
明若雪不说话。
宁驰远看着她沉默地测脸微微一笑：“真高兴你生气了，这刚好证明着你很在乎我。”
“故事要从十多年前说起。我们的那个县没有良田，唯有的就是一座又一座的矿山，矿山被一座一座地承包出去，村子里的劳动力也被一批一批地承包了出去，成了矿工。我的父亲跟杨明宇的父亲被分到了同一个矿山里挖矿，有一次矿山塌方，杨明宇的父亲为了救我的父亲不幸被落下来的石块给活埋了，至今尸体都没有找到。从懂事起，父亲让我记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杨家对我们家的救命之恩。我跟杨明宇从小就是很好的哥们，中学的时候很多人都嘲笑他是没有父亲的孩子，虽然被嘲笑的人是他，但更难看的那个人是我。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埋怨我，以至于我家欠他的越来越多。”
“真正认识杨明慧，是我上初三那年，那年她上初二很高挑很漂亮，一些男同学包括高中部的一些人，因为她没有父亲而肆意骚扰她，杨明宇瞒着我跟那些人狠狠地干了一架，那天他头破血流地被杨明慧扶到家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不敢回家，杨明慧无奈之下去找我，我才知道这件事情。他在我家里养好伤，回到学校的时候被记大过一次。再后来杨明慧成了我的女朋友，那时候一个女生不管多漂亮，只要被贴上‘别人女朋友’的标签，不少人就会绕道而行，这样比较省事。”
“我跟她的关系，曾一度是学校里的热门话题，没有刻意隐瞒，该知道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包括两家的父母。他们当时也没有反对，我的父母直接将杨明慧认定为他们的准儿媳了，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在我的心里无疑就跟铁板定钉一样。这种情侣的关系，一直持续到她上大学，嗯，就是那天我在那家面馆发酒疯，原因是她突然跟我提分手。”
“分手的原因是K市校长的儿子邓锐的介入，她跟邓锐好了三个月，被我撞破时，才跟我提分手。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只能灌醉了自己欣然接受。不过那段时间，幸好有你。”宁驰远说到此处，拾起明若雪的手放在掌心里小心的摩挲：“再后来，再后来……”他讪讪地笑了笑：“就在我们一起看电影的那个暑假，杨明慧没有回家，杨明宇也选择留校，理由是想做做暑期工。开始我没有太在意，便一个人回去了，后来才知道，杨明慧怀了邓锐的孩子，但是被逼迫着去医院流掉了，杨明宇留下来就是为了照顾杨明慧。”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现在同居这种事情在大学里很平常的……所以一想起那次没有将你拿下，我就后悔。”宁驰远坏坏地笑了笑，明若雪翻了个白眼，指甲在他掌心里扎了扎，示意他继续
“直到杨明慧再一次怀孕，我才知道那一次并不是她第一次怀孕，她跟我分手之前就已经为邓锐流过一次孩子了，前前后后算起了，她一共做过四次人流，到第五次的时候，医生告戒她再这样下去的话，她很可能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怀孕了，她才害怕，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杨明宇。杨明宇去找邓锐理论，想让他娶了杨明慧。邓锐却朝他和杨明慧不屑地吐口水，说杨明慧这种女人，他要几个有几，他又何必在这样的树上吊死。”
“因为这件事，杨明宇杀了邓锐？”明若雪吃惊地道
“不是，或者说不仅仅因为这样。邓锐是邓迟容唯一的儿子，也是邓家三代单传，如果邓锐死了，那么杨明慧肚子里的孩子就成了邓家唯一的血脉。”宁驰远解释：“但是邓迟容是校长，就算杨明慧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孙子，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认，于是杨明宇想到了我。他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什么，但那天他却脆下来求我。求我跟杨明慧假结婚，并陪她去美国待产，同时邓迟容会提供经济上的便利，让我在美国继续完成学业，为期一年。机票也是杨明宇买的，时间是我们约会的那个平安夜。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给算计了，他不仅将我写给你的信改了，还让杨明慧将我的护照藏了起来。杨明慧把我当成了她生命里的橄榄枝，在美国那边百般示好，幸好你男朋友定力不错，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到现在。”
“继续。”明若雪提醒到
“好吧。美国纽约……刚去到那里才知道自己的英语够烂的，英语过了四级到那边几乎相当于小学生的水平，碰上一些讲方言的，那就更不堪了。好不容易语言可以跟上进度了，国内这边杨明宇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案子又被揭发，邓迟容一狠心，停掉了所有的经济支持。我不得不退了那边的课程，起早贪黑地打工补贴家用。那段时间确实没钱，只能住在贫民窟的地下室里，租金便宜是那种地方唯一的好处，但那里很乱而且不安全。那天杨明慧从菜市场买菜回去天已经黑了，路上遇到几个流氓，拉扯的时候她摔到了地上，孩子就那么没了。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积蓄，在医院里消耗得一干二净，那段时间为了照顾她，不得不辞掉了所有的工作，然后去黑市卖血……”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明若雪手紧了一紧，指甲扎和他的掌心有点痛
“不过还好，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我在校期间参加的一个建筑设计比赛得到了回应，我认识了一位贵人。”宁驰远深吸一口气，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他也是中国的留学生，那次比赛中，我们是竞争对手，最后成了好朋友，他叫陆迈生。有了他在经济上的帮助，我才静下心来，完成了‘环形跑道’的设计，接下来又是‘蘑菇云’。接着美国那边我跟他一起合伙成立了一家建筑设计公司，那边公司稳定之后，便带着杨明慧回国。”
“这幢公寓是回国之后她布置的，这些照片是四年前，刚结婚的那会儿，糊弄父亲，随便拍的。我跟她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为了给她看病。”
“什么病？”
“是精神分裂症。在美国流掉孩子之后，她就有些……在某些方面，我不得不顺着她。老家父母那边，假结婚的事情还瞒着。知道杨明慧有精神类的疾病之后，杨阿姨已经病倒过一次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时好时坏，现在在老家的医院里治疗。”
“杨明宇那里，你去过吗？”
宁驰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是他不肯见我，以后再说吧，反正来日方长。”
“你明天想喝什么汤？”明若雪转移话题
“聊汤之前，我们还是先一起看看你写的检讨吧。”
……可以先放写检讨的人回去吗？写就已经够累了，真的还要再看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