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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部一看秋烯焰的目光很复杂,就好像你和别人一样非常喜欢的树木因为某些工程不得不被砍掉,明明你的难过不比他少,却还是要去安慰他。他想了一天,或许他和秋烯焰都知道梳楼昨天的举动有些怪异,可是谁也没有去想过会有什么事发生。
“是不是那个女人……”
“我不知道。或许有关,又或许不是她。”
“什么叫……或许?”
“我去找过她了,她说不知道。”
“然后你就信了吗?”
秋烯焰没有说话。他自己也知道不对,就好像这个时候相信初煊是很对不起梳楼的。
金部一说,“你知道吗?或许梳楼就是因为担心她会揭发你才和她达成了某种交易,而这种交易,很有可能让她失去你……”
“我脑子很乱……”秋烯焰的声音像冬天里寒风的悲鸣。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上次好歹也知道她在哪里,而如今是她自己躲起来了。对,她就是故意躲起来了。
“她躲起来了。”
金部一有些烦躁地看他这个样子。他说,“然后呢?然后你决定怎么样呢?等她自己再回来吗?像从前一样吗?”
秋烯焰说,“其实那个人……对她,那天……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什么……意思……”
“那个人……死掉的那个人……”
金部一惊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是说你们……”
秋烯焰低着头,看不清他眼里的悲喜。
金部一觉得心里的血管都在膨胀,血液像沸腾了一样四处乱窜,呼吸瞬间有些不平。真是太……他们之间……可是梳楼才15岁……他十五岁的时候还在读初三……可是如果那个人对她……是啊,他都几乎忘记了,她才15岁……还是个女孩……
秋烯焰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他一夜未眠。
金部一也好不到哪里去,似乎脸都没洗就来上学了。
同学一个接一个回头看他们,觉得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就好像这两个人是同性恋,然后大吵了一架。可是除了当年秋梳楼转走以外,从未见过这两人红过脸。
消息很快传来,秋梳楼今天没来上课。
教室一片沸腾。
一定是他们两个为了秋梳楼吵架了,秋梳楼因此没来学校!
我觉得秋梳楼没来上课肯定是因为伍初煊在他们的黑板上写了不堪入目的语句!
可是西西在女生厕所打过伍初煊了!
天啊,感觉好像小说情节!
最新消息,伍初煊也没来!
哇~明年升学率必须低啊!
莫非是几年前的故事重演?
什么几年前?几年前的什么?
你别说话!
喂!昨天你还借了我八十块钱呢?!
……
秋烯焰一个眼神扫了过来,刚才为了听小道消息而将重心移到座位外使凳子一边悬空一边支撑重量的女生不小心被扫到,凳子往后一滑“啪”地一声人就摔在地上。众人这才看到秋烯焰的侧脸,知道他刚才往这边看了,所以知趣的都散开。
彦都眯着眼看朝阳在对面的建筑上投下橘红的光,身体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林桔桔嘀咕道,“已经有二十分钟了 ……”
“有的同学认真听哦!”老师敲了敲黑板,眼睛盯着彦都。
“hey,彦都,老师看着你呢……”
彦都感觉到后背被笔轻轻一捅,回过神来,对老师歉疚一笑,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小青当时想到的就是这个句子。
为什么梳楼偏不喜欢,他如此温和的样子?
随即,彦都又望向了窗外。只是想每天都看到她而已……可是,他大概,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你为什么告诉我?”
“你说我为什么告诉你?”
“谢谢你。”
真是伤人的句子。你害怕还不了,又岂知我从未想过要你还?你不希望我喜欢你,那我就假装自己已经不喜欢你好了。可是已经喜欢了,又怎能假装的了?
好怀念小时候和你一起坐在树荫里吃饭的时光。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你,而你也不知道。
好怀念我上课吃东西而你一字一句断断续续和我说话的时光,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单纯而不知世事的模样。
好怀念你像四月天的微微笑容,疏远却又没有戒备的,谦卑却又孤高的目光。
好怀念得知你生病了想替你一起痛的痴想,知道你转学却没有通知自己时忍住眼泪的倔强。
小学里的那张长木椅,你后来有去看过吗?
原来我认识你这么久了。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会请求小时候的自己不要喜欢你,只要是好朋友就好了。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我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有多想你。
秋梳楼,林梳楼。
林桔桔担心地推了他一下。“喂――你没事吧?”
彦都摇头,“没事。”
“可是我看到你发了一节课的呆唉!”
“嗯,没事。”
“你不要这样失魂落魄的,丑死了。”
“嗯。”
“你也别只会说嗯,跟掉了钱似的。”
“可是,你不会失落吗?”彦都眯着眼看窗外,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林桔桔看到金色的细细的绒毛。她说,“我会。我也会不习惯。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只能好好的,不是吗?”
彦都疲倦的点点头。有时候喜欢推理,也不是一件好事。
梳楼在火车上睡了一晚上。清晨才在终点站下车。她背着书包,只带了一个小箱子,里面有几件衣服,身份证,户口,□□,一支笔,一本笔记本,一本秋烯焰小时候的相册。
当她看到自己卡上惊人的数额时,手竟然有些发抖。她自己对钱只有不超过两千的概念,手上只拿过少量现金,突然发现7位数时,觉得自己如果不是知道是爸爸的女儿,一定也会以为自己是去秋家分秋烯焰财产的。
小城还没有亮完整,昏黄的灯光里晨雾裹着这个城市。她跟着大家一起往出站口走去,看到别人都有亲人接的时候苦涩的笑了笑。
接近火车站的地方,看到宾馆的字样闪闪发光。于是推着箱子走进去。一个女职员坐在柜台后面打盹,大厅里几个男人在打牌,听到声音对她投来下流的目光。
她不自在地走到柜台前,大概是由于夏常青,她对陌生男人有一种压制不了的恐惧感。
舔舔嘴唇,她说,“你好,我要一间单人房。”
那个女人没听到,依旧在睡觉。
而那几个打牌的男人听到是说的普通话,相互交换了眼神,目光复杂的都笑了。一个嘴唇里咬着烟的男人眯着眼,打出了一对2,说,“双人房,两张床!”
梳楼硬着头皮快速走出去了,一口气走出好远还回过头来看看那些人有没有追来。不免松了口气,可是看到外面零星的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出租车司机用方言问,“小姐去哪里?”
梳楼紧了紧秋烯焰送的围巾,猛的摇头。
于是出租车司机又用普通话问了一遍。
梳楼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曾经以为可以吵架时赢过别人就好,自己就是厉害的。现在才发现,你在学校里活的精彩是因为大家都讲道理,大家都听你在说什么。可一旦没有学校作为□□把外界隔开,一只流浪狗也能比你更骄傲。
她在这里,没有秋烯焰,什么都不是。
恍惚中看到了kfc,她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钻了进去。尽管她穿的很厚,一进去还是忍不住发起抖来。只有他才让她觉得踏实,他才是她的心安。
妈妈怀着她的时候,是不是也一个人这样无助过?
第二天彻底天亮了她才离开。这个小城不大,因为她早上从火车站的站牌上看到,通往火车站的公交车只有五路,最长的只有21站。听到是到了某中学的时候她就下车了,然后才步行一段时间找到的宾馆。洗澡,出门。
阳光甚好。遮着双眼,阳光从指缝传来,照的手指像透明的。没有目的地,没有时间限制,这一段路她走的很快活。
不断地回忆,刚刚是从这里过来的,现在往这里过去。最靠近住处的地方有一个公交车站叫潇湘国际,一路车经过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