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 70 章(1 / 1)
“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子照进来,洒了一地的温暖,程越看向程以凡欲言又止的模样,似带着几分犹豫不决。
程越其实心下明白,这7年中自从他离家以后,就不曾再踏进程家的大门,而与程以凡除了上次在墓园的相见之外两个人如此心平气和坐下来竟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料想到当初程以凡坚决将他赶出家门的那般决绝,程越明明知道,如若不是走投无路,程家的男人从不曾会走回头路。
“爸,有话直说吧。”
“程瀚住院了。”
“住院?”自从上次的股东会之后,程越却是再没见过程瀚,那段时间竟是提心吊胆防着自己的亲弟弟不其然再来一次突然袭击,却不曾想,那次之后,程瀚便不再出现,他以为毕竟是血浓于水,阿瀚还是不忍心将这一切毁于一旦。
就算前些日子的那个媒体记者查出来知道是程瀚他们报社的,但好过,拔出枪口对着他的人不是程瀚本人。
原来他是病了。
“阿瀚,怎么了?他怎么没回自家医院?”
“急性髓细胞白血病,上个星期确诊的,病情发展太快,医生说,需要尽快做手术才能保命。”
“爸?你是说阿瀚?”程越感觉得到程以凡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面浓浓的疲惫和几许颤抖,这个一辈子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男人,在顾静颜去世以后,更是一直以冷峻的眉目视人,这一刻,程越突然感觉到,那瞬间的苍老就那么不期而至。
“我前一阵子出国谈业务他便一直瞒着我,装作没事人一样陪着我吃饭,可是,没吃几口便开始流鼻血怎么都止不住,然后便昏迷不醒。后来检查才确诊,我顺便做了配型,可是和他匹配度不高。医生说兄弟姐妹。。。阿越,我知道,我现在来找你不合适,可是,阿瀚,他如果不做手术的话,就没有希望了,你能不能?”
“爸,我明白,我去做配型。”程越总觉得,他这一生,自从顾静颜去世以后,之后所有的时光,无论欢乐还是悲伤,疲倦或是匆忙,这些都像是从顾静颜消逝的生命中偷来的一样,对于程瀚和程以凡,所有的愧疚并非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悄悄的镌刻在心底。总是想着弥补,总是想着偿还,这一次,但愿会有这个机会。
“刚才,肖灏说你。。。”
“没事,只是有点累,不碍事。”
尽管做了加急处理,配型结果仍然需要三天以后才能出来,程越从化验科出来,看着坐在走廊长椅上的程以凡,莫名的一阵心酸。
其实年轻的时候,真的恨过怨过,程以凡的决绝与不顾亲情,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7年多来,程以凡却不曾另娶他人,想到他这剩下的时光需要守着对顾静颜的思念度日,那种刻进骨血中的孤寂,会是又多么难熬。
前些日子,不过和肖灏分开短短的几个星期,他便经常会彻夜难眠,一想到这里,心里面的愧疚便被无限地扩大。
“爸,我让严主任做了加急处理,三天以后结果便会出来。”
“哦,谢谢,辛苦你了。”程以凡闻言站起身来,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句话脱口而出便看到程越变了脸色,终于是意识到自己说话之中的客气疏离有点不自然地转身。
“没什么,爸,把阿瀚转回我这边吧,严主任在血液方面的造诣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而且这边医院设备更齐全,医护人员也相对要好一点,而且,我也能随时知道他的情况。”
“这个。。。”
“我只是想让他得到更好的治疗。”
“行,我去和他谈一谈。”
“我陪您去可以吗?”程越问的小心翼翼,他不是没看到程以凡的客气与为难,心里面涩涩的发苦。
“好吧,小陈在外边等着,一起吧。”
程瀚住的是市里面的综合医院,一应设备也算是精良,但是程越心里却是清楚,这边的血液科并非强项,而且有些项目还在筹建中。
程瀚住的高等病房是套间,程越坐在外面的沙发里没有进去,是程以凡的意思,他心里也明白,程瀚对于他执着的恨意随着时间与日俱增,更何况在自己被病痛折磨的时候,这个样子又怎么愿意被他看见?
窝在沙发里面蜷了蜷身子,最初听到程瀚住院的消息的时候还可以冷静的用医生的立场来判断,只是现在坐在病房外面心里面的慌张和焦虑逐渐从心底里面升腾起来。刚刚透过窗户的玻璃开到躺在床上的程瀚,不过是几个星期的时间,整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在宽厚的被单下面如若不仔细看甚至都感觉不到他在呼吸,和他7分相似同样妖娆的那张脸上血色褪尽,各种粗细不同的管子从被单下面延伸出来连接着床边冰冷的仪器,这种在重症监护室司空见惯的场景,如今看在程越的眼里竟是刺眼非常。
双臂交横着压在胸前,胃里面不甚明显的疼痛因着这一系列的变故开始肆虐起来,程瀚明显虚弱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敲击着他的心阵阵发疼。
“爸,你为什么要去找他?为什么?我死都不要他救!我更不会去他现在管理的医院,你忘记了妈妈是怎么死的吗?就是在他的医院,就是在他的手术室,就是他眼睁睁看着妈妈死去的!”
“阿瀚!”
“爸,我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狼狈的模样,你让他走好不好?”程瀚情绪激动着想要坐起来带着身上的管子来回晃动明显超出了程以凡的想象,手忙脚乱扶着他重新躺好。
“好,阿瀚,你不要激动,我让他走,我们不回去。”
“阿瀚!”程越清冷的声音在病房里面响起人已经是走了进来向程以凡示意一番,本不放心想要留下来的程以凡终究还是退出了病房。
“阿瀚,病了没什么丢人的,我是你的哥哥,我很担心你。”
“程越我不信你!”明明是躺在病床上说话都显得费力的人竟然还是那般倔强的眼神,一句话说出来,每个字都刺得程越心脏一阵收缩。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不可以不信严医生,我敢保证他是国内乃至国际上对血液方面的病症研究最为深入的人,而且他做过的手术成功率为90%。”
“我不需要。”
“阿瀚,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程越耐着性子像是小时候程瀚不听话哄他开导他一样。
“程越,我不需要你可怜!”
“阿瀚,你这样做,最难过的是爸爸,你如果有什么事情,你有没有想过,他该怎么办?”恐怕程越他自己都未曾发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然很自觉的把自己排除在外,7年以前,程以凡便说过,从此以后,程家只有程瀚一个儿子。“你人心让他为了你四处奔还是人心看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程越的言辞已经带有了几分犀利,不着痕迹的摁了下疼痛愈演愈烈的胃,抬起眼睛看向程瀚。
这么多年,程瀚的性格依然是这般不管不顾,如果不能刺到他的痛处他怎么能够悟通透?
“你不是说,我是程家的罪人吗?你放心留着他在今后的日子里面对我这个不孝子或者是说你忍心让爸爸看着你病重不治然后由着他孤零零一个人?”
“你用不着激我,我不会接受你的配型!我不想欠着你!”
“阿瀚,你记住,不管怎样,我们之间永远没有谁欠谁,况且,我只不过是做了个配型,是否匹配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我只是想让你先回到我们自己的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