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关于帝君（1 / 1）

整个太古洪荒到封神之战，陆压道君一直是一种看热闹的姿态。直到伏羲神王三界不存。

而倪君明，比陆压更甚。事不关己，鸿钧算计上古诸神也罢，阐截两教覆灭也罢，独居蓬莱，万事不扰。直到玄女万劫不复。

这三界的神仙都是这样，不危害己身的时候，通常是没什么闲心管东管西的。倪君明也不例外。

可是玄女不同。

倪君明会为了不拂古神们的意，任凡人苦苦哀求，也毫不在意的处死偷盗者，收回治水息壤。但是玄女不同，她会因为他事不平仗义执言，会因为凡间的祭祀哀求叹息动容。

两人不在一条船上，也怨不得玄女不喜欢他。

连他维护玄女所做的一切，也徒惹玄女不喜。

玄女“身死”后，倪君明才彻底踏入整个棋盘。

对手，是鸿钧老祖。

鸿钧老祖直到最后，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杨戬。但是有几个神仙，一开始，便知道，和鸿钧老祖对弈的，是杨戬。

第一个，自然是拿着镜子的陆压道君。但是他知道的仅此而已。看遍了杨戬的所作所为，但仍然没琢磨出是什么棋路。

第二个，是通天教主。杨戬提及的很少，但以通天教主的通透，却事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第三个，是九天玄女。她因为殷商一事明着和老祖对上，虽然身死，但也摸清了老祖，也猜到了老祖的敌人会出现在哪。

第四个，便是倪君明了。玄女一死，以东华帝君之能，不想知道也难。

然后，便是龙吉公主。她是杨戬主动寻到的同盟。虽然她对杨戬要做什么也仅仅是猜测，对杨戬做了什么是管中窥豹，但是她选择助杨戬一臂之力。也许，是三生殿里实在太冷了吧。

三界内其他神仙，如菩提老祖，如赤松子，如太上老君，也许自己在洞府瞎琢磨琢磨个半清不楚了，但他们知晓和不知晓没什么分别，总归是会窝着不动的。还是那句话，事不关己。要不是玄女之事，倪君明也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可是，玄女毕竟“死了”。

倪君明当日所立誓言，却断绝了杨戬把玄女未死的消息透露给他的路。

说玄女冲动，倪君明却更甚。也许情，是会令神仙变傻的吧。

鸿钧老祖注意了倪君明良久。倪君明显然是比杨戬更有威胁性的存在。

在鸿钧老祖注意倪君明时，杨戬在做什么，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也不知玄女是真冲动还是故意所为，以自己的“身死”，换取了这么大一个变局。她是为了殷商，杨戬是为了阐教。

倪君明想了千年，也许想明白了。以玄女的性格，是决计不会容忍鸿钧老祖的，拦，是他拦错了。当初，是应该相助玄女，而不是心存侥幸。以为尘埃落定，最后的结局却让人措手不及。

也许倪君明终于理解了玄女面对殷商覆灭的无力感。

如果当日相助，想赢鸿钧希望渺茫，但也可以力保玄女无恙……

愧悔千年。

当日的选择，也是他和玄女本质上的分歧。因为他是倪君明，所以轻易不会置身险地。因为玄女是玄女，所以一往无惧。

鸿钧盯着倪君明，什么也没得到。终日只见倪君明在为玄女之死悲伤愧疚。倪君明是这三界罕见的厉害神仙，也狼狈若此。鸿钧冷笑，睥睨之下助涨的，却又是自己的自负。

倪君明当然不是纯粹消沉。杨戬在做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

钟剑斧壶塔，琴鼎印镜石。

玄女身死，换得“琴”这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倪君明掌管天庭万年，论谋略也不弱于人。多谋者多疑，倪君明甚至怀疑玄女一开始便参与了杨戬的计划。杨戬需要十大神器，而倪君明手中刚好有伏羲琴。

用身死换变局，也不愿开口求他么？！

不……玄女的性格……玄女不会如此算计于他。

玄女对于这份情，向来是能避则避的，不会利用。但这么一想，好像愈发悲哀。

不管怎样，与鸿钧的仇怨，是解不开了。不论是为玄女，还是为他倪君明自己。

玄女毕竟已经死了。

但是，三生殿的红线还在，任任何人也不敢一口咬定玄女已死。倪君明只是不愿承认。他太了解玄女了。

即使玄女还在三界，也不想让人找到——特别是他。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玄女不惜诈死利用他对上鸿钧老祖，那就如了她的愿吧。

如果这只是他的胡思乱想，那么玄女已死，他更要和鸿钧势不两立。

倪君明心中对于“玄女未死”这个念头从未断过。杨戬在找五彩神石，若是找到，而玄女未死的话，玄女出现在他面前也无碍——他当初的誓言，可是没包含“死而复生”这个可能的。

只是太久了。整整一千八百年。

千百年对于神仙的悠长寿命也只不过瞬息尔尔，但不见玄女的这千年岁月，却没有一天不痛彻心扉。岁月越久，心愈疲惫。

情会使人老。

看那陆压道君，没心没肺，自称“小道”那是半点不突兀。

倪君明等不了了，一有五彩石的消息便出紫府来寻——杨戬法力尽废记忆全失，已经完不成当初的承诺了。

被穿心锁所伤，重伤之下，心越疲惫了。不若入那万劫不复，去寻玄女……

杨戬说，东华帝君，本不用死的。

可是若以倪君明的思量，即便身死，换得玄女的倾心动容，那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