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妾薄命 > 107 107 惘然人间路(下)

107 107 惘然人间路(下)(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为妃不为后 错惹豪门甜心 总裁一婚误终身 腹黑大人独宠妻/腹黑老公嫁不得 豪门暖婚之霸少追妻 狂妃倾世废材逆天 妈咪我的爹地是土豪 豪门秘恋:无效婚姻 总裁溺爱小老婆 总裁溺爱请克制

巨大的轮|盘转动,吊桥的索绳缓缓绷直,随着“咔哒”一声,索钩扣了紧桥头的铜环。拉绳的兵丁下盘一矮,那沉重的吊桥终于一寸一寸,慢慢向上抬了起来。

站在桥头上的人纷纷疾声惊呼,他们中有攻城的王师前部,也有抵抗的城内的驻军,此时俱忘了相争,有动作快的跃下了吊桥,动作慢的只得手脚并用,寻找身边一切可抓之物。正忙乱之际,忽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羽如流星追月,自桥板与城墙的间隙中斜穿而过。

谢长庭只觉耳畔一阵冷风擦过,方才放下去的心猛然又提起来。

那拉绳的兵丁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射中手腕,剧痛间“啊”地一声大叫,已然控制不住那木轮。吊桥的巨大重力反传回来,拽得木轮一阵疯转,抽绳自轮上松脱,一瞬竟将桥板上挣扎的士兵都甩了出去。吊桥重重落回原位,砸开一片雪沫飞扬,一匹战马自雪中飞跃而上,转眼踏过吊桥,风一样驰向城门。

他回来了。

此刻再跑显然已经是为时太晚,湘王与谢长庭在城门下走了个对脸,他此刻面带煞气,目色血红,暴戾之态尽显。谢长庭不由心中一寒,见他提刀策马,转眼到了近前,本以为死期将至,却不想肩头一紧,竟被他伸手提到马上。

却原来湘王赶回后见江陵城陷,数年之功毁于一旦,心中惊痛难以言描。思绪飞转,一时倒还未来得及怀疑到她。

毕竟对于湘王而言,纵然是无限恩宠,谢长庭也究竟只是一件玩物,就算她有些与众不同之处,至多就算是一件珍贵的玩物罢了。眼下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见谢长庭形色匆忙,便只道她是要趁乱逃走,并不放在心上。

“范融何在?”待入了城门,湘王就问。

尽管此时局势混乱不堪,湘王府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江陵城的控制,但他此时立马横刀,凛然之态仍是余威不减。随着他目光缓缓扫过,众兵将一个个双腿打颤,伏地跪倒。范融越众而出:“末将范融拜见殿下!”他此刻面上、颈上都是烧灼和鏖战留下的血痕,身子跪在雪地里,显得十分痛苦吃力。

湘王却并不叫起,冷冷看着他:“传闻定北军哗变,可是真的?”

范融低头道:“是。”

话音未落,湘王的刀尖已经直指过来,戳在范融头盔上,发出刺耳的“铿”一声。他面色阴冷:“身为主帅,不能统领三军,竟发纵指示麾下将士叛变!范融,你该当何罪?!”

“末将死罪!”范融握紧了双拳,忽地抬起头来,“但领罪之前,末将还有一事求殿下告知——当年逼死顾将军的那张星图,当真出自殿下之手吗?”

他说着,自袖中抽出一张星图。

那一瞬湘王几乎是勃然变色,他盯着范融手中那张薄薄的纸,有好一阵都没有说话——到这一步,他显然已经明白了定北军哗变的原因,一时不知是惊是怒,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许久之后,他才点了点头:“没错,是我。”随即喉头一滚,竟迸出一连的笑声来,那笑声极尽嘲弄,似是在笑这反戈自戮的一场闹剧,又在笑自己惨淡经营的半生——是他不知足,除去顾将军这一心腹大患后,犹觉得不够,又将定北军设法归入自己麾下。才至今日养虎为患,祸起萧墙。

可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笑声中他忽地收回了长刀,扬鞭催马,不再管范融,不再管岌岌可危的城防,策马向城内奔去。这一变故快到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包括谢长庭,只觉那疯狂笑声随着风声自她耳边掠过,周身景物不断倒退,转眼竟是来到了定北军营。

那营地早已不复往日整肃,还有零星几个兵丁留在其间。见湘王突然出现,狞笑状如地狱恶鬼,这些人竟吓得魂不附体,不管不顾,举刀冲上前来。

而湘王见状也不在此地停留,不等他们扑到面前,已是马头一调,奔向了湘王府。

此时的湘王府,已成为一片人间火海,未到门前便可见浓烟滚滚。那战马畏火,忍他如何抽打亦不敢近前,只在原地打转。湘王胸中不禁一阵恶怒,他以前从不知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如此脆弱,短短半日之间便可化为乌有,烟消云散。

如今竟连一只畜生,也敢来同自己作对了——他原本一夜未眠,又奔波半日,精疲力尽之下,已是有些难以支撑。再一惊一怒,身子虚浮,竟自马背上滚落下来。

冰冷的雪水沾到脸上,他伸手抹了一把,这样前所未有的狼狈让他忍不住又笑了,一时精神竟有些恍惚,分不清眼前是真是幻。

忽而眉头一皱,“不对,”他陡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不对!解蓝——解蓝呢?!”

他此刻才想起自入城以来,便不曾看见解蓝身影。自己走前将此间事务尽托付于他,以解蓝之忠诚,即便大势已去,也绝不会弃城而逃——这个认知让他目中迸出一道狂热来,好似这样便捉到一丝破绽,从而能否认眼前所见的一切,证明这都只是一场梦一般。

他用力喘了几口气,一手按在雪地上,一手支着膝盖,跌跌撞撞地起身。还未走出几步,却被一个人影挡在面前。

“解蓝已经死了。”谢长庭看着他道。

两个人对视着,湘王眼中的狂热渐渐冷了下去。他问:“你怎么知道?”

“他是我杀的。”

这话还没说完,她只觉扑面一阵巨力,湘王攥住了她的衣领,双眼紧紧盯着她。显然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甚至在转瞬之间想透了这件事的真相,她在宴会上唱过的歌、她自狱中救出的人、她亲手送到城头的柴草……还有今天清晨临别之前,她一反常态的温情。最无法忍受莫过于此,想不到——他想不到,或许她也想不到——那温情竟真的让他留恋过。

演了这么多年,却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日,他也入了别人的戏。

“这些都是你做的?”

湘王望着她,他的双眼血红,仿若只要她点一下头,下一刻他便会冲上来,狠狠咬断她的喉管。他咬牙切齿地道,“说!究竟是不是——”

话音未落,却忽觉身后一阵寒风骤然而来,他下意识一弯腰,正欲闪向一旁,半途却忽又顿住了身形,左手将她一带,右手挥刀向后砍去。

那原来是两个定北军卒,一路尾随而来。半是为了报仇,半是为了邀功,却因脚程不及,此刻方才追到。正逢湘王与谢长庭对峙,那两人忙趁机自背后扑上来。不想湘王极为机警,发觉了他们,本以为要无功而返,却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刚才还是一副恨不得亲手捏死谢长庭的模样,这会儿突然又停下来救她。这一动一静之间,竟是被刀锋在肩头掠了一下,带起一溜血珠。

见他负伤,那二人大喜过望,正欲冲上前一举斩其首级。不防湘王转过身来,冷冷一笑,刹那刀光如长蛇盘绕而上,为首一人尚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便觉手腕处蓦地一凉,鲜血喷涌,痛得他顿时伏地翻滚不止。另一人见势不好,连忙转身欲逃,却已被一刀劈中后心,呜咽一声,立时毙命。

湘王这才缓过一口气,给那断手的补了一刀。

他转过头看着谢长庭,她微微失神地睁大双眼,盯着他肩上的伤口,显然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可其实他也不知道。两个人就这样迷惑地对视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她:“告诉我实话,是你吗?”

谢长庭沉默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湘王叹了口气,将那柄染血的长刀重新提起来,慢慢指向了她,“谢长庭,你——”他语声微顿,似乎根本也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或许也没有什么想说了吧。隔了许久,才问道,“你就那么恨我吗?”

“不是的。”

她并不是恨他,“殿下,其实你是个很有才干的人,你文武双全且心智过人,只可惜生不逢时,你想要的那个位置,已经有人坐了——这对你来讲确实非常遗憾,若你为帝,必成英主。可如今的永启皇帝,却未必不是一代明君。”

“他已经足够好了,虽然你或许比他更好,可这并不是你取代他的理由。”

湘王嗤笑道:“他夺了本属于我的东西,这还不是理由吗?”

“那是你们的事。”她摇了摇头,“那是你们年家的事,也许这个结果对你而言,真的很不公平。可你又有什么权利……让别人为你的愿望埋单呢?”

似乎是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了,她就这么把心底的想法全说了出来。权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掌握权力的人。

湘王看着她,长久过后,才哑然笑了一下:“所以你毁了我的一切。”

“对。”谢长庭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是这件事,从道义上讲,我不觉得有什么亏欠。至于感情上——”她说到此处微微一顿,似乎是亦有些难以出口一般。踌躇了一下,才接着道,“从感情上讲,你没有任何亏欠,至少对我没有。年晋良,是我对不起你。”

她竟第一次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此刻改变称呼,这改变可以说十分突兀、甚至是有些失礼的。但他并没有生气,不仅如此,在听到她开口唤出这个名字的刹那,他的心甚至微微上浮了一下。而几乎是同时,却听她她一字一字说道,“所以如果你要杀我,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她伸手自侧面握住了那刀尖,缓缓抵到自己心口。

“来吧。”

手中的铁器冰冷,那刀背上的血早已冻作寒冰,又被她紧紧握住,一点一点晕开在她手心。

湘王看着她,手中刃并没有向前,亦没有撤后。只是那么安静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谢长庭,你是故意的吗?”

谢长庭闻言一怔,但转眼刀已经被他抽走了。湘王转身跃上马背。随即一俯身,将她捞了上来,“你现在还不必死,我替你想了一个更好的死法。”谢长庭皱眉看着他,不解其意。

湘王环住她的腰,微微笑道,“给我陪葬。”

战马载着两人,向江陵北城门奔去。此时城内之混乱已到了不能言喻的地步,范融弃城投敌,湘军剩余残部无人统领,不成气候,一哄而散。此刻城内所奔走者,除了率先冲杀进来的王师前部,便只剩败兵难民,纷纷卷拾细软,各自逃命。

这是真正的大势已去,到了此刻,惊也惊过,怒也怒过,湘王心中反倒奇异地平静了。

半途有些零星扑来的兵卒,并不能分辨是哪边的人,他手上忙着解决,脑海中各种念头也不停转。就问谢长庭:“还忘了问你,你把奉婉给我弄到哪去了?”

谢长庭讥笑道:“妾身竟不知殿下是如此多情念旧之人,难得您还记得她。”

“你看你,”迎面两个兵卒冲到马前,他一面横刀挥开,一面对她道,“我就提一句,你不想说就算了。”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谢长庭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吃醋。

她不由皱了皱眉:“我送她走了。”

这话说完后他就只“嗯”了一声,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或可能是本来也不怎么觉得意外。隔了好一阵,才听他低声说了一句:“挺好的。”也不知是说的湘王妃,还是在赞许谢长庭的行为。

所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可他最后留给她的,也不过这短短三个字而已。或许略带了一些包容,但这三个字终归如他们一同走过的九年一样,无爱无恨,平淡到底。

寒风吹起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天际云团翻涌,日光迷离。

城门巨大的轮廓出现在了视野尽头,却隐隐绰绰,看不清晰,城头起了白雾,好似要将这天地之间凝冻作一团。

远处战鼓动地,杀声震天,是王师主力终于杀入了城中,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压压一片铠甲,数量无算。湘王这应付到此刻已经十分吃力,甚至有几次,谢长庭都觉着对面刀锋贴着面颊擦过,这种感觉起初很惊悚,但渐渐地,人也就麻木了。只是在心中道大约我真的要给他陪葬了吧。

“谢长庭,如果出去之后,我是说如果啊,咱们俩都还活着……”

他居然提出了一个美好的构想,“那你就跟我走吧。咱们寻一个世外桃源,住在那儿,养条狗,再生几个孩子。”他一直很想要孩子,她知道。

“可是你做不到。”

“殿下,你不是那样的人……像一个寻常人那样生活,你做不到的。”

这世间到底有没有桃源,她并不知道。可即便是有,那桃源却永远到不了他心里。她说的不错,他生来便是不能忍受平凡的那种人,即便三年、五年、许多年以后……只要他活着,就总有一天要想着东山再起。

胜者为王,败者为鬼。永无宁日,直到他死的那一天为止。

听她这样说,湘王慢慢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可以说非常勉强,是假装出来的,她看得出来,他也知道她看得出来。可是谁也没有去点破。

“你又知道了?”他叹了一口气,“不错,我就是骗你的,骗你跟我走,然后好生折磨你……”似乎她没有上当,这实在是太遗憾了。

其实他败在她手里并没有什么话好说,谢长庭是这样了解他,更何况在很早以前,他就曾给过她非常大的伤害——他夺了沈佩之的命,如今赔一条命给她,似乎也还算公平。人活着总是会有很多遗憾,有时候大多永远无法弥补,所以能得一个公平,已经很好了。

他想起她说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爱情都能够被接受,但是没有一种爱情,不能被理解。

他想起她说生志不可夺;她说他不是真的爱琼音;他想起她说他疯了,或许他是真的疯了吧。

他想起和她站在驻风台上,他问她有没有爱过什么人;他想起她说很多。

力量在疯狂的流失,刀已经卷了刃,眼前依旧是杀不尽的人、流不干的血、走不完的路……不知还要走多久,也可能转眼就到了尽头。他用力抚了一下她的脸,其实已经看不太清了,掌心冰凉滑腻,不知究竟是血,还是她的泪。

“谢长庭,其实你也爱我,对么?”

他忽然这样问她。

谢长庭蓦然一怔,尚未答话之间,肩上陡然传被他一推,平衡骤失,下一刻竟摔在雪地里。而湘王独自策马向前,几乎是同时,一支箭羽自城头射向他心口,刹那穿胸而过。

他身子晃了几晃,撑着一口气,才勉强抬起头,看向那谯楼之上。是真的看不见了,视野中一片花白,许久,才渐渐现出一点微末的轮廓与颜色。幸而并不难认:“是你……”他竟笑了一下,“三弟,你也来了。”

简王站在城上望着他。这里其实很冷,他全身都是刺痛且僵硬的,尽管肩头披了厚厚的银狐裘,但那挡不住什么,风一阵阵吹动他雪白的衣襟、漆黑的长发。可他的手却那么稳,这一箭为他、为皇位、为琼音,更为结束这一切——

这一切早该结束了。

这皇廷里的所有秘密,这极致的华美背后所有阴暗,自始至终,他都知道。可他一次次后退,他看着皇权背后的波涛暗涌、看着骨肉相残、看着他们兄妹之间为世所不能容的畸恋,他都看到了,可他以为那与自己无关,他可以不去管——直到琼音死在他怀里的那个清晨。

他方知生在这个皇室里,便从没有后退的余地。

简王再度伸手,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张臂弯弓,直指湘王射去。一箭接着一箭,箭箭穿心。残破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湘王自马背翻落,伏在雪地里。一缕鲜血自他胸前的伤口流出,然后又是一缕,渐渐汇聚,滴落在地,融化了一片六出冰花,又渐渐凝结。

“对了,二哥,有件事只怕你向来不知。”直到他堕马,简王方才停手,他扶着女墙喘了一口气,方才道,“当年在谆容殿,父皇弥留之际醒来过一次,他选的是大哥,不是你。”

湘王闻言猛一震,竭力仰起头,视野中却只有一片茫然的莹白。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吗——他想要大声问出来,可那声音却尽数碎在胸腔里。良久齿间一热,方知是一口血呕出来,“知道……了……”

他唇角动了动,最终只是勉力笑了一下,“我死以……后,三弟你……就下来吧……你身子不好……别在风口待太……久……”

简王怔住,不知他最后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想要再问,却也没有机会了。

风渐渐停了下来,面颊上微微沾了一点冰凉,他伸手去抹,才发觉是又下起雪来。那雪花一片一片,细细碎碎自天幕飘落,然后渐渐积起,积起又融化。

谢长庭伸手支着膝盖,缓缓站起身来。

她茫然四顾,整个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这无声的大雪。

模糊之中,似有一直温暖的手,为她捧来热腾腾的一碗寿面,“这都是福气哟……不能咬断,咬断了来年要倒霉的伐……”

她看见江宁山道上融融的阳光,“今日一见娘子,心中倾慕,辗转难忘。愿他日登门求娶,娘子切莫相辞。”

她听见一串声如珠玉:“二十匹青绢。”

“我知道,你有病,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这辈子是我的,我等你一起白头到老。”

“——倘若你做了皇后,可有什么愿望?”

她好像做了一场梦,在梦里,她看见很多人,他们都曾陪她走过一段路。这陪伴或长或短,但至少都曾令她觉得温暖。而一醒来他们却都离开了。唯一还在的,只剩脚下的这条路。这条人间的路是如此漫长,可只要还活着,她就会继续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

雪越下越大了,落在城上、地上,也落在她身上。她走到了湘王身边,此刻覆盖他的积雪,已经不会再融化,渐渐变为一张洁白的厚毯。或许她走以后,再无人记得他,也再无人知道他是谁,便如同这城中千千万万无名的尸首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永远被抹去。

谢长庭驻足看了他一会儿,感觉或许应该脱下外衣来给他盖上一盖,可她太冷了,实在没有什么好给他的。

她幽幽叹了口气,将自己腕上那颗明珠解下,低头放到他冰冷的手心。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她继续往前走了,漫天风雪覆盖了她的来路。而就在这时,城外鼓声又起,冰河铁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数万王师编队开入城中。只见当先一骑,踏雪而来,转眼到了面前。那人翻身下马,一步步向她走近。

谢长庭仰头看着他,他鬓上沾了一层雪,恍然只间,竟令人疑心是一缕白发,让人不自觉要为他抹去。符止诧异于她这个动作,不解地看着她。

“我以为你不等我了呢……”她笑着拭了一下腮边的泪,然后伸手拥抱他,“还好你没骗我。”

能有人陪她白头到老,大抵终究是命运待她不薄。此后的路,她终于不必一个人走。

其实爱情两个字说到底,亦不过是陪伴,能用一生去陪一个人,这已经是最好的承诺。

他们用力拥抱着彼此,背后是三军行伍,如一片雕塑林立。

唯余大雪纷纷扬扬,覆盖天地。

“……殿下?”

缜生顶着风雪,艰难走上城头。远远就看见简王扶着女墙,静静望着城下。他的脸色甚至比雪还要白,缜生暗吃了一惊,连忙上前问道,“殿下在做什么?”

“没什么,”简王摇了摇头,沉默了一阵,“走吧。”

目 录
新书推荐: 白月光怀孕我让位,死遁后渣总却疯了 末世大佬穿七零:全家争着宠我 说好等死,天官非要赐我成仙 四合院:从铁路技工开始进步 财神奶团驾到,我靠开挂当团宠 契约教授,他的小青梅藏不住了 苟在美利坚,我能拾取万物词条 明抢 服输 空降的禁欲上司,是我前夫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