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九章（1 / 1）
一月份陈乾回家的时候，又是一片冰天雪地。他站在火车站的出口看着自己的这个城市，深深的感叹。再寒冷，也是自己成长的地方。以后说不定就要常常两头跑了。
回到家后，迎接自己的果然是妈妈的爱心水饺。他吃着热乎乎的饺子，跟家里人讨论自己的近况。陈乾的爸爸是工厂的资深技工，对文学不是很感兴趣。但是知道陈乾现在工作也算稳定，就没有出言反对。只是在儿子提出还要出去闯荡几年的时候，皱了皱眉头。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陈乾的妈妈插话了。
“庆儿（陈乾小名），在家呆着多好，反正你是写写东西，哪儿不是一样。在家天天吃妈做的饭多好。”
“妈——我想多出去看看，不到处走，怎么写得出来东西嘛！我也想家，等我想的时候就回来看看嘛！”
“妈怎么舍得你到处跑，你一个大男人，饭不会做，什么东西都要人帮你打理。”
“妈你别担心，我在学校学会很多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哎，先不说，先吃东西。”
“儿子好不容易才回来，先别说这些了。在家老实呆两个月，你妈可担心你了。出去闯的事情到时候再说，我也不拦着你。”陈乾爸爸说了几句，大家就继续吃饺子了。
就在陈乾以为暂时避开这个话题的时候，另一个让他避之不及的话题就来了。他主动包揽了洗碗洗锅的工作，陈乾妈妈就在旁边擦擦这个，擦擦那个。
“庆儿啊！你在大学没找女朋友啊！要不要妈妈帮你介绍一个。妈妈单位上同事的女儿，长得可俊了。那妮子又懂事又能干……”
陈乾老老实实听妈妈唠叨，时不时应付两句，就是不愿意答应要个电话见见面之类的话。陈乾妈妈看儿子实在没有那个意思，就出去了。留陈乾一个人无奈的很。亲戚还没问呐，自家妈妈就逼上来了，虽然只是个试探的态度，也让人觉得烦躁的很。不知道阿淼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哎。
陈乾安全的在家呆了两个星期之后，终于迎来了妈妈经常叨念的“不速之客”。那位阿姨带着据说很懂事很漂亮的妹子过来做客了。陈乾妈妈和那位姜阿姨聊得很开心，把他们两个小辈打发到电脑房里去“交流情感”。
这个姜小姐随母姓，为人大方好爽，美丽而不失英气，如果论朋友处，还是个不错的人。不过男女朋友嘛，陈乾想，还是早点跟她挑明了吧。
“额，姜小姐，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是我想你也知道我们两个的妈妈这次会面的目的是什么，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愿意跟你交个朋友。”
女方似乎并不惊讶他这么说，只是坦然一笑：“让你抢先了啊，我正准备挑明白呢！我是个独身主义者，暂时事业为先，不准备考虑这个。这下真是方便，交个朋友还是不错的。自我介绍，我是姜瑜。我知道你叫陈乾，还有个小名叫庆儿。”
“我妈连小名都这么大方介绍出去了，真是没办法，除了我妈没人这么叫，你以后还是叫大名我习惯一些……”
两个年轻人聊理想聊人生，从装逼到坦诚，倒是意外的合得来。这让两位妈妈很开心，饭都多吃了不少。陈乾看着自己妈妈兴奋的样子，有点拿不准什么时候跟妈妈坦诚。心里越加烦躁了。
他找了个机会出门跟钱淼打电话。
“阿淼，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不错，我妈妈找了个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药膳的方子，竟然把我喂胖了一点。”
“哦，这么有效，快去问问你妈妈，把方子记下来，以后我也照着弄。”
“得了吧，你还会做饭，可别把砧板剁坏了。”
“你可真记仇，我军训那时候说的话你竟然记到现在。我可不是开玩笑的，等你考上了我们自然要换房子啊，到时候找个带厨房的。”
“好吧，那我去问问我妈。到时候得遵守诺言啊！”
“一定！”陈乾说完这话沉默了一会儿。直到钱淼问了过来，才开始讲。
“阿淼，我…我妈今天给我相亲了。”那边沉默了半晌，才传出声音来。明明没多大起伏，但是陈乾明显听出来，他的阿淼在紧张，或许还很生气。
“哦，然后呢？”陈乾听到他这么说。
“我们挑明白了，都没有那个意思，阿淼你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
“阿淼，我一定找个时间跟我家里人说的。我……”
钱淼打断了陈乾：“不要急，陈乾，不要急躁，现在不能说。”
陈乾顿时停了下来。他蹲下来捏雪团子，捏的非常用力。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阿淼，我现在很乱。”
“我们必须再等几年，现在真的不合适。我们都还年轻，先等几年好不好。我也很想现在就告诉父母，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钱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
“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吧，现在说也不是办法。阿淼，你只要一直相信，我会坚持跟你在一起就好了。”陈乾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雪团子扔了出去。
“我也会坚持走下去的，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
陈乾没想到，千想万想，准备几年后家里催婚了自己经济实力稳定了钱淼研究生也上完了再说，最后一张照片提前暴露了他。那是他和钱淼的自拍合照，一直放在钱包夹层里没有动。虽然图片中他只是在亲吻钱淼的脸颊，还没有特别“大尺度”，但是对陈乾妈妈来说，简直是要吓坏她了。
陈乾也没想到自己的妈妈会翻自己的钱包，因为她以前向来尊重儿子的隐私。当他在楼下看电视听见自己妈妈大喊着“孩子他爸啊咱们儿子要丁克了”从自己房间跑出来时整个人都傻了。他爸爸惊得从书房里跳了出来。
“什么？怎么回事！孩子他妈你说清楚。还有陈乾你给我上来！”
接下来就是家庭会审时间，陈乾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说清楚了一切，重点从自己青春期的春梦讲起，最后描述自己如何死皮赖脸讲钱淼磨到手，期间拼了命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拉，就差没把自己描述成“终于被救赎了的变态”了。期间陈爸爸摔了最心爱的茶杯，陈妈妈只抹眼泪，陈乾还是丝毫不动摇，描述完了就求爸爸妈妈成全。
“你这个孽子，你简直……唉，我老陈家怎么生出了个这样的儿子，你……”陈爸爸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儿子啊！你不是哄妈妈的吧，你怎么可能是什么，什么变态恋童癖呢？怎么喜欢男人呢？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个什么事儿啊！”
“你说你是哪儿来的毛病，别是编出来哄我们的。”陈爸爸阴沉着脸，沉声质问自己的儿子。
“改不了了，爸，妈。我确实在高中的时候就会做奇怪的梦了。开始注意到阿淼的时候也是因为他长得特别小，后来才慢慢喜欢上他的。”陈乾抬头看自己的爸爸，表情异常的真诚。
“你就在这儿跟我跪着，好好反省。给我跪到12点。”陈爸爸拉着老婆回卧房商量去了，让陈乾一个人好好清醒清醒。陈乾老老实实跪着，不由得庆幸自己的这个毛病，否则就不是跪几个小时这么简单了。
他跪在那里，听着隔壁卧房里的声音，听不甚分明，只是自己妈妈“造孽啊！真是造孽啊”的感叹特别好分辨。
“可不是造孽吗？可我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