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韩老三意外获绿帽(1 / 1)
1911年是旧历辛亥年,老人说查万年历的话这是个大灾年,大清国已经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各级能人都在忙着往自己兜里搂银子,革命者为埋葬大清国也忙的不亦乐乎,连大太监李莲英可能也预感到了随后而来的灾难赶快见阎王去了。国家已经没什么秩序可言,而老百姓日子还得照过。七月的中原大地的中午像下了火,已经几个月不见雨水了,田里干涸的裂缝能塞下个拳头。老天爷好像想用干旱来确认今年就是灾年。
大中午的,田里路上不见个人影,大概人们都在家消暑吧,一眼望去满眼都是枯死的庄稼,只有村东头有一片田地绿油油的,这是韩老五家的西瓜地。七里头村在县城东七里,这也是村名的由来,韩老五在村里也算个能人,靠着离县城近的便利,韩老五每年都领着三个儿子种西瓜,然后拉到县城卖,在村里日子过得还算殷实。大儿子韩宗金、二儿子韩宗银都已结婚生子分家单过,三儿子韩宗善还跟着父母过,这不昨天才结了婚。昨晚本该是他的新婚之夜,但想到大哥二哥都有了自己的瓜田,父亲一个人给西瓜浇水太累,瓜又不等人,就帮助父亲担了一个晚上的水,这会儿正躺在瓜棚的竹席上呼呼大睡。
“老三起来吃饭,你媳妇送饭来了。”韩老五在儿子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韩宗善骨碌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只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手里拎着饭篮沿着田埂向瓜棚走来,那正是自己的媳妇王秀英。老三赶快过去接过篮子,拿把凳子让媳妇坐下。
“对不起秀英,昨天晚上是咱俩的新婚之夜,却让你独守空房。”
秀英腾地一下从小板凳上蹦了起来,脸色通红:“ 你说啥?你昨晚不是回屋了吗?说忙里偷闲回来陪我睡会儿,天快亮的时候你又走了,说回地里接着帮爹挑水。”
“我没有回去呀,整晚都在和咱爹一块儿挑水。”韩宗善一脸无辜。
韩老五听见小两口吵吵,从瓜棚外走了进来:“吵吵个啥,有话不会好好说呀。”
“不信你问爹,我真的一晚上都在和爹一块儿挑水。”韩宗善拉住韩老五的衣袖像拉住了救命稻草。
“是呀秀英,老三没出去干坏事,一晚上都在和我一起挑水浇瓜,瓜可不等人,这不得赶快浇水,爹可不会骗你。”韩老五极力为儿子作证。
“哎呀我的妈呀!”秀英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说:“那昨晚是谁和我睡觉的?”
“啊!”韩老五父子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
这事可大了,楞了好大一会,韩老五一把拉起哭成一团的儿媳妇问:“你看清那人脸没有?”
“没有,黑灯瞎火的,我就听着是老三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秀英低着头说。
韩宗善一屁股蹲在地上,两眼瞅着远方白花花的田野发呆。这事在农村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一个大男人被人结结实实的戴了一顶绿帽子,而且还不知道是谁,太丢人了。这会儿韩宗善死的心都有。他猛地站起来,拎起一只小板凳,大吼一声,朝着瓜田深处扔了出去。然后跳进西瓜地,连着拔起了十几棵西瓜秧,嘴里不停地吼叫着把西瓜秧撕得稀烂。韩老五心疼的直跺脚,但一声没吭,让他发泄发泄吧,孩子心里难受哇。一转身韩宗善又跳回了瓜棚,恶狠狠一把抓起瘫坐在地上的秀英:“是不是你的老相好?”
“混账东西,你怎么能怀疑秀英呢,用你的脚趾头想一想,都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回家再说。”韩老五知道儿子现在已失去了理智,赶快把他拉到一边,悄声对他说:“孩子,爹知道你难受,但事情出来了就要扛住。秀英没错,她也很难受,别再为难她,但这口气爹会替你出。”
回到家,韩老五叫来了大儿子宗金、二儿子宗银,还有两个儿媳。简单说了事情原委:“这事不要声张,谁敢说出去我打断他的腿。我们先排查一下村里人。秀英那里,你们娘儿几个多劝劝,不要让她想不开,不能再出岔子。”
韩老五家住在村子最东头,朝南三间青砖大瓦房,中原地区叫堂屋;东配房、西配房各两间,也是青砖到顶,四周青砖围墙足有一丈高,上面满栽蒺藜,东配房有一间是大门通道,在中原地区叫门楼,两扇朱漆大门虽不大,在村子里也数得着了。这样一处宅子,晚上大门一落锁,一般人很难进去。
韩家父子像警察破案一样,关上大门,在院墙上寻找蛛丝马迹,很遗憾,高大的院墙上没有任何人为攀爬的痕迹,院墙上栽种的蒺藜也没有扰动的痕迹。再看大门,大门门闩粗大,在门闩上又加了一道锁,门锁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撬动痕迹。堂屋东里间是韩老五夫妇住,韩宗善夫妇的新房在西里间,中间是客厅。堂屋门就对着客厅,门闩也完好无损。
“昨天晚上,里屋门你上闩没有?”韩老五问秀英。
“上了,宗善说了晚上不回来,我把门窗都上闩了。”秀英如实回答。在北方的农村,内屋房门只用门闩,不用锁,只有大门用锁。
韩老五手把门窗仔细查看,就差用放大镜了,结果仍然是完好无损。也就是说凶手是用钥匙打开门进来的。
这可奇了怪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本村绝无这种本领的人,即使有这种本领他也没这个胆量。韩家在村里绝对称得上大户:韩老五弟兄五人,他行五,四个哥哥都是三四个儿子,他也有三个儿子。这样一个大家族,只有欺负别人的份,谁敢欺负他们!
所以韩老五宣布侦查结果:这事绝不是本村人干的,也不是一般人所为,但这人应该又对韩家很熟悉,那会是谁呢?
“爹,要不咱请董家寨的董半仙来看看。”二儿子韩宗银试探地问他爹。
“可以,可以试试,老二你去,带上礼物,别声张。”韩老五最看重的还是名声。
董家寨距离七里头五里地,董半仙大号叫董玄,年龄四十开外,在附近三里五村很有名,看个风水,算个时辰很有一套,他自称是姜子牙这一派的真传弟子,也没人深究过,反正找他白话白话图个心静。
半个时辰功夫,韩宗银前面指引着,董半仙双手背剪,面带微笑,胸前一撮狗油胡黑中透亮。高抬腿轻落足,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一步三摇的就进了韩家院子。后面还跟了个小童,俊眉朗目,身穿天青长衫,一只手里拎着一只小叶紫檀的匣子,你别说,还挺精致,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鹅毛大扇。好一派道家气场。韩老五赶快让座,倒上茶水。董半仙一边品茶一边听韩老五诉说案情。听完之后,半仙没有说话,站起身示意小童打开宝匣,从里面拿出一只铜镜,正面光可鉴人,背雕东王公西王母,然后,他又拿出火镰火石,点燃黄表纸在铜镜前来回旋转,口中念念有词。之后手持铜镜在韩家院墙周遭照了一圈,又照了照大门及内户门窗,然后回到堂屋客厅,收起铜镜放入宝匣,又从小童手中拿过鹅毛大扇,双目微阖来回踱了两圈,然后猛地站住问:“韩老先生,你说的与现场基本相符,我可以见一下令媳吗?”
韩老五早已对此肃然起敬了,听见半仙说话挠了挠头,显然没听懂半仙拽词儿。
“就是你老三媳妇。”董半仙赶快自己翻译。
“可以,可以,那咋不可以呢,秀英,出来一下。”韩老五冲屋里喊了一声。王秀英两眼红肿,低着头来到董半仙面前,董半仙问:“秀英,你爹说你没有看到那人的脸,那你凭什么认定她是你家郎君呢?”董半仙一脸深沉。
“半夜三更,我正迷迷糊糊睡呢,听见他叫我的名字,然后就钻进我被窝里,我一听声音就是宗善,就。”王秀英一脸羞涩。
董半仙又问:“你对你郎君的声音那么肯定吗?要知道你们昨天才结婚的。”
“我家是前村的,和宗善从小一起长大的,绝对听不错的。”秀英回答很坚决。
“哦!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他转身看看韩老五说:“韩老先生,我能单独和你谈谈吗?”
“可以,咱两去西屋吧。”
韩老五领着董半仙来到西屋,西屋是为客人准备的房间,搁了两张床,没人住的时候也当库房。董半仙关上房门,扭头神秘地看着韩老五说:“老先生,这个案子基本破了。”
“这么快就破了,董大师,你太神了。”韩老五都按耐不住激动了:“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