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月华满楼——3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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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慕易生不敢置信的看向杨成继,“她是文帝的贵人?”
“那又如何?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你什么意思?”
杨成继站起身,“本王要给登记之路找一个先锋,以保万无一失。本王要见曹皆知。”
月华殿。
三更天,漫天的飘雪,映的夜色银光一片。院子里的青松裹上白衫,深沉而立,不被夜风所摆,英姿挺拔。
窗内的烛火微亮,窗被竹竿撑开半盏,微凉的气息涌进窗内。窗下暖炕坐着的人似被冷风激了一下,身子一瑟,忍不住轻咳起来。只是咳嗽声停下,那人没有关窗,却是将窗子大开,探出半个身子张望。
她穿着绿袄,本是倾人的颜色,只是遗憾一脸的病色,眉宇间的忧愁难掩,人比黄花更瘦。
“郡主,您这样会着凉的。您再病,皇上会怪罪奴婢的。您该歇息了。”轻柔的声音在窗口响起,小宫女搓着手,眉头皱着。
窗内人轻轻叹息,缩回身子,关了窗,熄了烛火。
小宫女松口气一般,提着裙摆边向外跑边念叨:“总算是歇下了,今晚曹贵人夜宴,去的宫人都有赏,耽搁到这个时辰,害我少领那么多赏。晦气!”
苏月华听见“晦气”两字,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今夜,他大概不回来了。
心思微沉,房内却响起一声。
“谁?”话音未落,人已经落入一人怀中。
那熟悉的温度与味道沁入心肺,那魂绕梦萦的声音砸耳边响起,“我来了,月华。”
苏月华微微颤抖着,眼已湿润,哽咽的发不出声音,只能不断的点头。她回过头,伸手捧住他的脸,似乎这样才能将他看清楚,才能确认此刻不是梦境。
慕易生见她憔悴容颜,心脏狠狠一缩。相逢的激动也被心疼掩了去,眸光暗的比夜色还沉,仿佛随时会将那飘絮的飞雪变成暴风雪一般。
“我要杀……”
“咳咳咳……”苏月华忍不住又咳起来,慕易生轻抚她背,整颗心都被她咳碎了。
“无碍。”总算理顺了气息,她安抚的按住他的手,他能进宫必然是费了大周折的,时间珍贵,实在不该浪费。“易生,我不能嫁给继王爷。”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嫁他的。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好……”慕易生本想将大婚之日的计划对她全盘托出,苏月华却急切的摇着头,强忍着咳意,打断他道:“我与他绝不可以成婚。”
慕易生静静看着她,不明其意。
“他是……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
慕易生倒抽一口凉气,脑子却是瞬间清明。难怪文帝执意要她嫁给继王爷,乱伦的帽子扣在杨成继的头上,别说帝位,只怕王爷他做不了,只会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而月华到时候除了一死,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文、帝。”慕易生咬牙切齿,只恨不能将他撕碎。
苏月华被他紧紧的拥入怀中,她轻声道:“我没事。”
话音落下,脖颈却是一热,竟是他的泪
“隐王殿下,曹贵人的宴会已经散了。”窗外传来公公的提醒。
慕易生更加勒紧抱着她的手臂,满心不舍。“大婚之日,便是我与继王杀入京城之时,会有人护你平安。”
“月影呢?”
“放心,定给你一个毫发未伤的妹妹。”
慕易生终于松开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脸,“等我。”
“嗯。”苏月华重重点头,泪眼阑珊的看着他离去。
是谁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那牛郎织女分别之时,只怕伤心更胜喜悦。
继王府。
冬日的阳光从窗户倾泻到暖房之内,室内袅袅茶香。
一瘦高的老人坐在一侧,此人八字眉,三角眼,鼻翼宽厚,留着小胡子。他一身黑袍,腰间坠着一银子打造的小鸽子,手持一破旧书卷。
如此特殊的模样与装扮,除曹皆知外世间绝无第二人了。
“不知继王召见小人有何事吩咐?”
“想与你谈一笔交易。”
曹皆知唇角微勾,露出笑意,“继王难道不知,小人是皇上的鹰爪。你与小人谈交易,就不怕小人出了王府的门,皇上就知道了吗?”
杨成继放下茶杯,“本王若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的话,如何将你口中的皇上拉下马呢?”
曹皆知仰头大笑,“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继王好气魄。”
“你笑的不是本王的好气魄,而是本王的愚蠢。本王带兵入京之时大可一举攻入皇宫,一剑斩了他的头颅,可是本王想要名正言顺这四个字,忍了。造化弄人,到了今日,还是回了原地。”
“成王败寇,夺位之事,自古以来都是不管名正言顺还是强取豪夺,终究是要有生有死,血染金黄。王爷何必介怀,您若是太平治世,百姓哪有管您是顺位而继还是乱臣贼子。至于史记,身后事,自有人评。”
“曹皆知不仅知天下事,对天下事也想得如此通透,难怪你有个通透的女儿。”
曹皆知捻着小胡子摇摇头,“小人若是真的通透就不会让若柳当那个贵人遭罪了。我们父女也该到了避世的时候了。”
“当个贵人的确委屈若柳姑娘了,当年本王若是得曹皆知相助,登大宝之日,不说封后,怎么也要封个贵妃。文帝实在愚蠢,他当了皇帝,只想着所求贵女充盈后宫,以固帝位,却不知这帝位岂是那些贵女能巩固的。”
曹皆知并未因他夸奖若柳而自喜,反而一脸无奈与愁死,感而叹之,“是我曹皆知的错,误了若柳最好的年华。”
“若柳姑娘正是花开正艳的年纪,以她的真性情,寻觅一良人,为迟未晚。”
“但愿吧。”
曹皆知根本不接杨成继抛下的诱饵,只是叹息,好似真的厌世一般。不过他手中的破书卷却出卖了他的野心,杨成继抿了抿唇角,耳边响起慕易生的嘱咐。
“能否成事你只看他带没带那卷破书就行了。凡来问事者,不用说事,曹皆知已知晓。他想不想回答,全凭手上有无书卷。若是他空手见客,所求之事,自然不会得所求之答案。若是他持卷而来,必然已经有了算计,只看条件能否让他动心。”
“什么能动他心?”
“身份。曹皆知之所以肯屈就文帝,不过是为了曹家找一个身份,可惜文帝只封了曹若柳贵人之位,虽有盛宠,却也给她阴阳草,断了她诞下皇子的机会。曹若柳也是个聪明人,索性装疯卖傻,办妒成嫉,文帝见她肤浅也不计较。其实,曹皆知早已对文帝起了异心,只待机会。”
杨成继眸色暗了暗,已经不愿再与他在口舌之上绕弯子,直言道:“本王很欣赏若柳的性情,不知能否有幸做她良人。”
曹皆知一怔,他的打算不过是当一开国功臣,却不料继王竟给若柳机会。他隐忍激动,抬眸看他,“两朝贵人,又能如何?”
“本王说过,若是本王得这佳人,不说封后,怎么也要封个贵妃。”
“王爷所言可真?”
“一言既出,如白染皂。本王胜了,第一道旨意便是封曹皆知二女曹念柳为妃。后位空待她一年,若是一年她有孕,那位置便是她的。”
曹皆知肩头一抖,却是迅速起身跪地,“小人曹皆知必将全力助继王得大业。”
杨成继起身亲自扶他,“您日后就是本王的岳丈,是长辈,不必多礼。”
“谢继王爷。”曹皆知忍不住咧着嘴,笑了半响,恍然道:“继王爷要快做计划,文帝如今是瓮中鳖,可捉鳖的不仅王爷一人,还有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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