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月华满楼——3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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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如果这只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
杨成继看着仍旧在昏睡的苏月华，反复的咀嚼着这句话。对于她来说，嫁给自己一场噩梦，为何还要嫁？
“咳咳咳……”
杨成继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水杯，倾身扶起苏月华，小心翼翼的喂她喝水。“太医说你思虑过重，宫人说你已经两日不食不眠，你若真想死，干脆点直接抹了脖子，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苏月华垂着眸子，整个人像是被吸干了水分的花，枯萎又憔悴，只是似乎有什么力量牵动着她，让她不得不垂死挣扎。“我不能死，我得活着。”
她眸光闪了一下，忽的仰起头看向他，“你会娶的对不对？我求你了，你娶我，求你。”
“苏月华！”杨成继低声，语气近乎呵斥。他按住她揪着自己衣袖的手，“都退下。”
“奴婢告退。”宫人陆续退出去。等人走远，他方按住她的肩膀，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要听实话。”
苏月华似被蛰了一下一般，将自己缩回床脚，拼命的摇着头。
“你要告诉我实情，我才能帮你。我与慕易生已经商量好，过了明日……”
“啊……”苏月华忽然嘶声裂肺的叫起来，她疯了一样的抓向他，“你说过我们会形影不离的，难道那些话都是屁话吗？不，我不想死，季哥哥，你娶我，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我嫁给你，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谁都不用死。”
“苏月华你清醒一点！”如果她说的都是真心话，他会感动的疯掉。可惜，这一切都是假象。
从宫里出来，天已经大亮。
杨成继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苏月华为何变了一个人一样，只是这还是其次，今日早朝文帝下了旨，慕易生又会如何反应？
忧心忡忡的回到王府，换好衣衫，慕易生已经兴师问罪而来。
“王爷，隐王殿下大闹早朝，现在正气势冲冲的向王府来。您看……”
“不要让人拦他，本王应该给他个解释的。”杨成继从未如此无力过。
慕易生走进王府，并没有如朝堂之上那样的过激，除了一脸阴霾之外，他异常的冷静。没有质问，没有怀疑，只是担忧，“月华出事了，对吗？”
杨成继摇摇头，又点点头。“她人没事，可必然是出了事的。”前因后果细细的讲述，他不敢落下一个字，就怕错过任何的细节。
慕易生越听手握的越紧，直到他说出“形影不离”这四个字，眉头微蹙，“继王爷可曾许过这样的诺言？”
杨成继摇头，随即眼睛一亮。“月影！”
“我去查。”慕易生二话不说，抬步就走。
杨成继追上去，叫住他。“这么容易走，不怕文帝生疑？”
慕易生唇角一勾，下一瞬竟快速抓起架子上的古董，直接砸向杨成继，速度快到让门口的侍卫傻了眼。
片刻，一股热流自额上向脸颊溜去。杨成继心下暗骂，却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开口，“这就当本王替月华还你的情，你与她再无瓜葛。”
“你做梦！”慕易生破口大骂，“夺妻之恨，我慕易生与你势不两立。”他长臂一挥，古董架子应声而倒，无数的瓷器片刻化为碎片。
门口的侍卫涌进来，将慕易生团团围住，却不敢轻易动手。
“让他走。”杨成继开口。
侍卫闪开一条路，慕易生愤恨甩袖而去。
“王爷，你的头……”
“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侍卫面面相觑，还是遵命退了出去。杨成继看着一室狼藉，心下空空的。
看，最了解你的人还是他，我连你的暗示都参不透。
最悲哀，不是你不再爱我，而是我已经读不懂你的心。看着你与别人心意相通，我却被隔离在外。那种感觉，既悲哀又荒凉。
继王府的这出闹剧，不到半刻就传进了皇宫。文帝一边听太监绘声绘色的描叙，一边把玩着一只金镶玉的步摇，神色得意至极。等太监说完，他含笑抬眸，吩咐道：“把罗夫人给朕带过来。”
“是。”
罗夫人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踏进这座宫殿，更没想到的是，再回这里，是被绑进来的。
接亲之后，他们一路往西域而行，却不料停靠驿站之时，被一群士兵团团围住，并且强行将他们带进皇宫。进宫数日，并无一人见他们，他们被看守在一个院落里，只有两名宫婢服侍日常。她安抚着儿子儿媳，可心里却已经预感到一些事。
“民妇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应该叫你闫瑾姑姑还是罗夫人呢？”文帝本身直接想劫了苏月影，却没想到还会见到故人。
“皇上想叫民妇什么就叫什么好。”罗夫人伏在地上回话。
文帝一笑，“起吧，朕还是叫闫瑾姑姑吧，怎么说也是宫里的老人了。”
“谢皇上。”罗夫人站起身，头却仍旧是垂着的，心里已经打起鼓。
“你不问问朕，为何要将你一家人都进宫吗？”
“民妇不敢。”
“闫瑾姑姑还是这么谨慎，难怪你能活着出宫，还嫁了人。你们那一批宫女，真是可怜啊，死的死，疯的疯，没有一个好下场。你能独善其身，也是本事。”文帝见她肩膀一抖，唇边的笑意更深，他就好似一只抓住耗子的猫一般，绝不会一口咬死，而是不停的戏耍。“朕看你将这支钗保存的那么好，就知道你是个念旧的人。皇爷爷当年命人打造了十二支大小不一的金镶玉步摇给盛宠一时的瑜妃，瑜妃又将这十二支步摇赏给指导她舞艺的金虞姑姑，这么巧金虞姑姑又将这其中一支送了你。你们还真是好姐妹，这么贵重的金镶玉，她都舍得送。”
“金虞与民妇感情不薄，她当年出宫匆忙，便留了一支步摇给民妇留作念想。”
“是留作念想，还是封住你的口呢？”文帝语气一转，看着罗夫人的目光充满威胁。
罗夫人咬着牙根才稳稳站住，“民妇不懂皇上的意思。”
“不懂？你不懂，朕也不懂，可怎么办才好呢？听说你有个倾城绝色的儿子，京里有不少的贵族好男色，朕若将他赏给……”
“民妇有罪。”罗夫人立即跪倒地上，不停叩头。
“你有何罪？”
“民妇不该欺瞒皇上，请皇上恕罪。”
文帝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朕保你一家平安。”
“民妇不敢欺瞒，金虞当年曾承恩……”
“朕不是要你现在说，等苏月华嫁给继王爷后，朕要你站出来，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皇上，使不得啊！”罗夫人整个人簌簌发抖，不敢置信的看向文帝。
曹贵人走进刚换了牌匾的月华殿之时，苏月华似被抽空一样的坐在殿内，她面色苍白，脸颊却是异常的红，看来太医没有说谎，她的确病了，还病的不轻。
她走进去，脱下披风递给宫婢，笑着道：“听闻月华郡主病了，我特意过看看你。”
苏月华充耳不闻，仍旧呆呆坐着，一动未动。
曹贵人走到她面前，压低身子，与她对视。“不管你是听不见还是装听不见，我来这里看你，只是想告诉你，你落到今日的下场，不能怪别人，要怪只能怪你选错人。”
苏月华总算是有些反应，眨了眨眼。
曹贵人瞟了一眼身侧的宫女，宫女立即会意，遣散了大殿里的所有人。人走没了，这大殿显得更加没有生气。曹贵人有些嫌弃的撇撇嘴，一脸轻蔑的开口道：“你的悲剧都是从慕易生开始的。你与他在一起，注定了要万劫不复。”
苏月华的嘴唇动了动，只是喉头却似被堵住一样，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你难道从来不想想为何皇上一定要你嫁给杨成继呢？难道只为了让他与慕易生反目这么简单吗？”她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停下的同时，目光似利剑一样看向苏月华，“当年我爹亲自找上慕家表示效忠，可却被那个慕老头扫地出门。他不得不效忠文帝，文帝却只封了我一个小小贵人之位。我一直以为慕家看不上我曹家是因为要攀上薄家的高枝，可我万万想不到的是慕家竟然选了你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你能帮慕易生什么？你只会让他死的更快。等你嫁给杨成继，你们三个都要死。”
那个“死”字她咬的重重的，伸手在苏月华的脸上拍了拍，眼中已经有些癫狂。“预祝你大婚顺利，继王妃。”
苏月华默默的扭过头，视线落在墙角。
曹贵人顺势贴近她的耳朵，声音低到有些听不清，“祝你们兄妹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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