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月华满楼——2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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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苏月华在台子上随着悦声摇摆，身姿翩然，跳跃如浮云托起，旋转似秋叶飘落，指尖拈花犹展，抬腿轻盈踏月。
“这位苏姑娘的舞技真是了得。”秋姑姑忍不住的赞叹，“人够聪明机敏，一眼便看出我们不是一般人，空了厢房给我们。”
“再聪明，再了得也只是一个舞女，就算易生不继承爵位，我们慕家也不会娶一个舞女进门。”慕念淡淡开口，眼波平静。
秋姑姑叹口气，着实心疼慕易生，忍不住又劝：“苏姑娘当慕家的媳妇的确是不够资格，但若是做个小妾，也没什么妨碍。当今圣上，不是还有一个曹贵人吗！”
“她跟曹若柳如何能比。”慕念沉下脸色，“那曹若柳至少只得圣恩，可她呢！文帝两次传入宫中，继王爷也经常出入这歌舞楼，不干不净，当个丫头，我都嫌脏。”
“小姐，外面传的未必属实，公子爷的眼光一向很好……”
“不必说了，我已经决定。”
秋姑姑不敢多言，只能收了情绪，立在慕念身后。
一舞结束，台下的看客纷纷将银两与折扇、挂坠之类的东西丢上台子，苏月华盈盈一礼，只留下妩媚一笑，旋身下了台。
不一会儿，厢房门口传来传话声。
“客官，我家楼主求见。”
“请她进来吧。”
苏月华走进厢房，已经换了便服。藕色的衣裙，裙摆处绣着荷叶，腰间配着一玉雕的荷叶坠子，耳坠也是同款的坠子，因为时间匆忙，她只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并未有任何的绢花佩饰。小家碧玉，清新脱俗。她恭敬的行了一礼，“见过公孙夫人。”
慕念眉毛一挑，“你认得我？”
苏月华摇摇头，直言道：“歌舞楼很少有独身的女眷前来，像您这般气质的就更是少见了。月华不过也是猜一猜，没想到竟猜中了。”
慕念上下打量她一番，苏月华微微笑着，不卑不亢。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儿，可惜……慕念勾起唇角，“你既然能猜出我身份，不妨也猜猜我的来意。”
苏月华抿嘴笑了笑，“能猜到您的身份，月华已是侥幸，哪敢再胡言揣度您的来意呢！”
慕念敛去笑意，开口道：“既然你不肯猜，我也就不转弯抹角直说了，若是我的话伤了苏姑娘，苏姑娘切莫怪罪。”
“岂敢。”她有资格吗？苏月华垂眸自嘲，唇角却是一直弯着。不管如何，绝对不能在慕易生母亲面前失态。
“我们慕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家里人善医术，北夜国开国皇帝曾亲口赞誉慕家先人堪当‘神医’二字，慕家子孙也算争气，医术代代相传，金针药理均为上层，容我自大，我慕家称得上神医世家。”
“夫人绝非自大，慕家医术非凡，慕老爷是月华的救命恩人。”
爹竟然为苏月华看诊！慕念的表情总算是有了一丝波动，目光一凛，声音更冷。“既然家父为你看过诊，你自然对慕家也是有些了解的。慕家避世隐居，家规严谨。而你……”慕念顿了顿，站起身走到窗前，楼下的台子上正在表演胡舞，跳舞的女子露出手臂，姿态撩人。她一眼的鄙视，“而你身在这风月场合，身边围绕的男子不计其数，每日在酒色之间，过惯了风花雪月嬉笑热闹的日子。我想慕家的循规蹈矩，沉闷气氛并不适合你，你勉强自己进入慕家，也不会快乐的。秋姑姑。”
秋姑姑从衣袖掏出一个锦袋，放在苏月华面前。
慕念盯着她的眼，“这只是小小的见面礼，只要你离开易生，我自会逢上更厚的大礼以示感谢。”
苏月华看着桌上的锦袋，眼睛发疼。这样的情景，月华满楼的台子上不知唱过多少回，她却从未想过，有一日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是可笑可叹可悲。
指尖控制不住的颤抖，她拿起锦袋，当面打开。五张千两的银票露出来，她捻着银票，忍不住笑出声。
苏月华仰起头，持着银票，看着她问道：“就这些吗？”
“你……”慕念见她这般表情，隐隐有些动怒。
“易生说有人请慕老爷看诊，一人高的珊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他老人家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到了夫人您这出手才区区五千两。未免小家子气了吧。”
“你胃口倒是很大！”慕念没想到她竟如此贪婪。“你开个价，你开得出，我慕念就给得起。”
苏月华笑出声，将银票塞回锦袋，推回慕念面前，“这个价格可真是难开，毕竟夫人要买回去的是个大活人，这买卖活人的生意，月华从没做过。不然，夫人过两日再来，我琢磨琢磨价格，也找人牙子问问，像慕易生这种素质的，能值多少银子。您看可好？”
“你！”慕念气的抚胸，这女子竟敢耍弄她。“这种地方的出身，难怪如此粗鄙无礼。秋姑姑，我们走。”
苏月华看着她满是厌恶的眼神，心尖一下下的刺痛，却并不阻拦。“夫人慢走，月华就不送了。”她盈盈一拜，面容仍旧保持着微笑。
你口口声声说我粗鄙无礼，你又为何用五千两羞辱于我呢？
慕念已经气的哆嗦，秋姑姑一面扶着她，一面回头看了眼苏月华。苏月华抬头之时，正与她目光相对，却被她眼中那一瞬的赞许惊的一愣。
我把你家夫人快气背过去了，你还赞许？这人好生奇怪。
她使劲摇摇头，大概是眼花了。
楼下传来阿福的声音，她从窗口探下去，只见阿福拦住了慕念与秋姑姑的去路。
“两位还没结账怎么就走，难道要赖账不成？”阿福的声音极大，引得客人全都回头张望。
秋姑姑掏出一块碎银子丢给阿福，阿福一哼，“这也就够打赏我这种小人的，两位坐的厢房是我们月华满楼的上房，就是提前三日下订，订金也要十两银。”
“十两？”秋姑姑咋舌，不是给不起，是太过惊讶。十两银够在八里楼请两桌体面的席面了，却只能在这里的小厢房坐上一坐，难怪那苏月华瞧不上五千两的银票。这月华满楼简直就是一个销金窟。秋姑姑掏了一张银票丢给阿福，“多的就当我家夫人赏你。夫人，我们回府吧。”
慕念点头，扶着胸口离开。
阿福对着她们背影狠狠啐了一口，“看你们还敢不敢欺负我家楼主。”
“阿福。”苏月华走下楼，正听见这句。“你可知他们是谁？”
“管他们是谁，欺负楼主就不行。”
“你又怎知他们欺负我？”
“我上楼送水，在门口听见她说你什么在酒色之间，什么嬉笑的，总之不是好话。”阿福还是愤愤不平，仰着头一脸神气，“别的不敢说，谁欺负楼主，我阿福拼了命也不干。”
苏月华在他额上狠狠一敲，“等你拼命，早没命了。”
“我说真的楼主。”
“我说真的才是，刚刚那位是慕易生的母亲，你故意让她难堪，慕易生回来找你算账，我可不管。”
阿福脸色一变，满满懊恼，“楼主，你怎么不早说啊，您要救我啊……”
“我才不管。”苏月华笑着转了身，回了房心里五味杂陈，火般煎熬。
隔日，慕易生一进城，就被公孙家的家仆给截住了。“公子爷，夫人病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病了？我娘身子一向健康，怎么无缘无故就病了。”
“是被气病的，怒急攻心，昨日出了一趟门，回家就倒下了。”
“被气病了？跟谁置了这么大的气？”他上次闹成那样，也没听母亲气病，这倒是遇上了什么人，能把母亲气的倒下。
家仆一脸为难，支支吾吾，“公子爷还是回去问夫人吧。”
慕易生回头吩咐小木头，“你押着木材去给工匠打磨，顺道告诉月华一声，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一趟。”
“知道了公子。”
慕易生掉了马头，跟着家仆去了公孙家。只是不巧，慕念刚喝了药睡下，慕易生小心的探了探她的脉，有些郁结于胸，并无大碍，便放下心。
“公子爷。”秋姑姑在门口低声唤他。
慕易生给慕念拉拉被角，轻手捻脚的走出去，“谁这么大本事，把娘气成这样，改日我定要拜会一下，见见这位高人。”
“又胡说八道。”秋姑姑板着脸，伸手点点他额头，拉着他去了回廊，才又开口：“气病夫人的人，你熟悉的不得了。”
“哦？”
“正是你捧在手心的那位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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