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流光与人心（1 / 1）
沈清落觉得很失落，楚颜最近对她有些冷淡。刚回国的时候，他可是时常来找她，连签约凡娱都是他牵的线。而现在，好几天也不来一个电话，更别提约她出去了。女人的心思总是敏感多思，虽然他说是因为公司太忙的原因，但她清楚地察觉到这只是一个恰当的借口。一向爱护着她的楚颜居然有放弃她的意思，这让她很有恐慌感。尤其是听说，他的前女友回来的消息，这更让她觉得事出有因。
不同于无知的莫泠然，沈清落对隋昕是比较了解的，也知道楚颜对隋昕曾经也是欣赏和喜欢的。而隋昕突然回国并进入恒生公司，这就像一个信号，逼得沈清落再也不维持矜持高雅的仪态，主动约了楚颜。
虽然对沈清落的邀请讶异，但楚颜还是给了她这个面子。
沈清落一身V领无袖连身长裤，衬得她人越发高挑出众。她一看到楚颜，脸上立刻露出温柔的笑，有一种知性而优雅的味道。
待楚颜坐定，她假意抱怨道：“阿颜，你最近太忙了吧，我都很难约到你呢。”有些撒娇有些娇俏。
“最近公司里的事确实很多。”楚颜坦然，“这个公司，我哥可是扛着董事们的压力替我争取下来的，起码不能让他失望。”
沈清落也知道些大概，也提起了兴趣：“阿颜，我听说，你那个公司里的专利拥有人是你找人的，很多人都很后悔没早一步抢到呢。”
“那个人，你其实应该认识。他是蔡初唐。”
“蔡、初唐。”她想了想，才恍然大悟，语气不自觉地带着几分轻视，“是崔——”但一瞥间楚颜有些冷淡的目光，忙笑道，“我没见过他几回，不过，她母亲我倒是熟悉。”
楚颜微微一笑：“珊珊阿姨是个很优秀的设计师，你既然想走这条路子，多和她请教来往没有坏处。”
这个道理，她自然晓得，只是蔡珊珊的身份……实在有些障碍。沈清落不置可否：“蔡女士确实出色，我还有很多要向她学习的。”说着又极感兴趣地问，“阿颜，你以前不是说畅快人生吗，最不喜欢这种生意往来，怎么，突然转性了？”
“以前啊……”楚颜头微微抬起，玩笑道，“以前那是不知人间疾苦。”
沈清落“噗嗤”一笑，模样很是可爱：“得了吧你，就是个少爷命文人心。不过，我还是很意外，当时你可是选了艺术系，说是想要做个享受生活的艺术家。”
“清落，我大三就转了商科，后来研究生也是读的金融。”楚颜的声音很平淡，但听在沈清落耳朵里却有些尖锐。
一时间，空气像是被凝结，她好似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她眼眸一闪，笑道：“是吗，你，当时怎么没跟我说起啊。”
当时，他一定是说过吧。楚颜的手轻轻碰碰餐桌，发出细微的声响：“可能，是忘了吧。毕竟，那时，你我事情都很多。”
像是找到了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沈清落赶忙道：“是啊，那时候我家里正忙着与裴家联姻——”陡然，她觉得这个借口更不好，联系到了她仓皇的过去，又掩饰道，“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我真的，自顾不暇了。”
扬着一双带着迷蒙水汽的眼睛看着楚颜，那隐约落寞的表情令人难以继续说什么。楚颜轻叹一口气，说，“我知道。”便没继续这个话题。
他虽不再提起，但沈清落也敏锐地觉察出他的不寻常——楚颜可从来不会让她难堪的。心念一转，问：“阿颜，是不是前些时候的绯闻啊。我与楚大哥没什么的，只是记者乱写罢了。”
楚颜笑了笑：“我知道。”——起码大哥是不会对你出手的。
见他神态自若，沈清落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黯然，说：“那些记者最喜欢写八卦了，真是烦死了，没一句实在的。”接着，又流露出疲惫的表情，很是惹人怜爱，“以前只以为进这个圈子，就能更快地实现自己的梦想，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攻歼和诋毁。”说着，她本来撑起的手慢慢垂下。
“我现在觉得真累，想想我这么努力是为什么。有时候，我费尽辛苦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只会装纯情的戏子……”她的手越来越低，就要抚上楚颜平放在桌上的手。
楚颜不动声色地移开，端起酒杯，啜了一口，
沈清落愣在那里，连手都忘了收回。
楚颜却拿起菜单，恍若未见：“要不要再来点饭后甜点？”
沈清落也反映不慢，将手指在桌子上随意敲了敲：“不了，吃太多对保持身材没好处。”
“哦，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巧克力冰淇淋么？”楚颜合上菜单，看着她，“这家的冰淇淋好像还行。”
沈清落看着气定神闲的楚颜，心里升起一股薄怒：“你不知道么，我已经很久不吃了。要在大众面前做个事事完美的名媛，哪可能吃这种高热量的东西。”
楚颜的桃花眼微眯了一下，笑得很惆怅：“也是。”
这顿饭显然两人吃得不怎么愉快，但楚颜仍然送沈清落回家。将她送至公寓门口，楚颜没有下车，只是在车上对她笑笑、以示歉意：“替我跟伯母伯父问好。”
沈清落冷冷地点头，维持着高姿态快步走进楼道。突然，有个人影窜了出来，一下子就冲到了她的跟前，吓得沈清落尖声大叫。
楚颜赶紧解安全带下车，几步跑到跟前，一把护住沈清落，就要将来人踹翻在地。
“别！”来人高声道，高举手里的大捧粉色玫瑰，“清落小姐，我不是坏人，我是您的忠实粉丝！”
还以为光天化日遇到打劫的沈清落这才抬起头，从楚颜的怀里探了探：“你，是谁？”
楚颜倒是看清了，放开沈清落：“孟源？”
“诶，是楚颜啊。”叫孟源的男子意外道，又看看扯着楚颜衣袖的沈清落，脸色有些不好看，“你也是清落小姐的仰慕者？”
惊魂未定的沈清落终于安下心，也认出了孟源——他也是个富二代，但其父发家较短、很有暴发户的特质。就凭这点，一向自诩世家望族的沈清落就不喜欢。她扬起一张笑脸，有些迷糊地问：“孟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孟源一听，连忙调转方向，对着沈清落献上玫瑰：“清落小姐，我特意等你的。自从上次见过面后，我就对您甚是仰慕。但每次联系，你都那么忙，弄得我都没办法表达我的心意。今天，我在此郑重宣布——”
他学着骑士的模样往下单膝跪下，玫瑰一举：“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沈清落彻底呆住，原来八面玲珑的她此时完全无法应对。无他，孟源的行为实在异类。倒不是这不伦不类的表白宣誓，也不是滑稽可笑的表现，而是，这直截了当的行为。想她沈清落，从小爱慕者无数。但自从上了初中，就鲜少有人如此横冲直撞。
不肯接你电话，那是婉拒懂么！
要表白，学浪漫，也找个童话梦幻的地方行不行，站小区里算什么！
见一次面，就让人做你女朋友，当名媛是扫大街的！
OMG，沈清落觉得今天真是衰到家！
沈清落呆若木鸡，孟源一脸期待，楚颜只好打圆场：“孟源，清落最近专注事业，她估计不会接受。”
孟源马上冷哼：“你别骗我，你肯定是怕我竞争。”说着，将花往沈清落面前送了送，“清落小姐，我是真心的！”
滚……要不是顾忌自己的形象，沈清落非常想脱口而出：暴发户就是暴发户，有点钱就以为地球都是他们的，真是想委婉都不行！
她微笑道，只是这笑有点僵：“孟先生，阿颜说的是真的，我暂时不想谈感情。”
但很显然，孟源的脑回路和他们不一样，他迅速捕捉到一个词：“阿颜，你叫他这么亲热，你们什么关系！”
什么叫不懂看眼色，这就是最好的范本。楚颜已经失去耐心，但还是淡淡地说：“楚家个沈家是世交，我们自小相识。”
孟源的眼睛却陡然一亮，忙拉过楚颜，硬拖到一边：“楚颜，你们认识，太好了！反正咱们也快成亲戚了，帮帮我呗。”
楚颜将孟源的手拿下：“没空。”
“干什么，你想跟我争？”孟源瞪眼。
楚颜冷漠道：“孟源，你好像太高估自己了。”未等孟源开口，他又说，“不过，清落是最不喜欢你这种追求法的。”
“你怎么知道？”孟源狐疑，但禁不住又问，“那你说怎么办。”
“这种追女大法的事，你应该问我哥。”
“对哦，我姐夫肯定清楚。”孟源一拍脑袋，急急忙忙将花递给沈清落，“清落小姐，这次是我做得不够好，下次，一定给你个SURPRISE！”
将玫瑰硬塞给沈清落，又自吹自擂了几句，孟源才依依惜别。待他没了踪影，沈清落才将玫瑰砸在垃圾桶里：“什么人啊，阿颜，你怎么对他还那么客气。”
“给孟梦面子而已，到底是她弟弟。”楚颜还是挺尊重这个未来大嫂的。
沈清落暗自撇撇嘴，她从来不觉得那个暴发户的女儿有什么好，楚誉居然……真是没眼光。
“那，我上楼了。”
楚颜点头，转回车里，开车离去。
居然没有送她上楼。沈清落心里有些失落，不过，楚颜刚才的维护，她还是看在眼里，心里又恢复了些自信。
打开大门，沈妈妈站在门口，问：“落落，刚才是楚颜吧，我刚从窗户看见他开车走了。”
沈清落换鞋：“嗯。”
“又是小颜送你回来啦。”沈妈妈显然很高兴，“小颜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人品好，相貌好，还体贴——”
沈清落打断道：“妈咪，你天天说，不累啊。”
“落落，不是妈说你，小颜挺好的，你为什么要拒绝人家。”沈妈妈不解，“你看看，被你拒绝了还总护着你，比裴家那小子强多了！”
“别说了！”沈清落一双美眸全是冷意，“楚颜是好，可有什么用！他不过是个富贵闲人，怎么跟裴斐相提并论。”
沈妈妈一时语塞，但还是劝道：“我听说小颜最近很上进，还负责子公司呢。”
“一家小公司，算什么。谁都清楚，楚氏将来只会是楚誉的！楚颜有什么，能比得上执掌整个裴家的裴斐？”沈清落提高嗓音，样子与平时的温婉模样大相径庭，“我要是嫁给他，怎么能让裴斐后悔？只有嫁给一个裴斐也要仰望的人，才能让他知道，失去我沈清落，绝对是他的错误！”
“都是你爸，害得你——”
见沈妈妈一脸心酸的模样，沈清落降低声调，温和道：“妈咪，没事的，我能行。再说，如果一切顺利，咱们不但能从家族内重新拿回应有的东西，而且，还能更上一层楼。”
沈妈妈拍拍沈清落的手背：“落落，妈只要你幸福。家里的事，有你爸、还有你哥。”
靠他们两个？沈清落嗤之以鼻，但没表现出来，敷衍道：“好。”
沈妈妈又关心道：“小颜那儿，你好好跟他说，别太伤了人家。我们刚回国时，他也帮了不少忙，唉……”
“知道了，知道了。”沈清落扶沈妈妈坐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翻开一个收纳盒。里面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幼稚的笔迹写的信、各式各样的油画、流美的小楷，还有楚颜小提琴获奖——她和他的合照。
她拿起那张合照，里面的人笑得很开心，不矫揉造作、不强颜欢笑。有时候，她很怀念那样无拘无束的时光，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也不必勉强。
但只可惜，流光已抛，人心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