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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业火燎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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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紫枢的意识有些混乱,应该说她的意识就一直没有清醒过。近两年的时间,她只醒过两次。一次是叶英生病了,她显了一次形,看到他在床榻上烧得人事不省,便陪了他半宿,替他降降温;再是在一条船上,她遥遥地看见藏剑山庄门前一片刀光剑影,她认出那是叶英的弟弟,他在剑阵里挣扎,那时她顾不得更多,脱身而出去救了他。而仅仅是这两次,她就仿佛耗尽了一生的力气。

她重回剑中前唯一的念头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庄外?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出庄,也不明白藏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会面临着什么。她一如既往地回到混沌中将养沉睡,流落在时不时窜出来的梦境中。偶尔能听到人说话,前些日子是叶英那熟悉不过的声音,而今却换了,很嘈杂,很陌生,有男有女。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也没有兴趣,她只是想着,没有叶英在身边真不习惯,他什么时候才能来接她呢?

然后她睡了过去,沉入那片熟悉的黑暗中。

又一次,在这天与地都不存在的黑暗中,龟裂的暗色之下露出的暗红里忽然迸溅出一抹淡淡的光晕,鲜红的光变形、舞动,仿佛黑暗的彼方有火焰在燃烧。红莲一般妖艳的火焰吞吐着金色的火舌,从遥远的地方蔓延过来,逐渐将她包围。火舌舔舐着她的肌肤,一寸寸的热力借由这样的接触传导过来,一丝丝地浸透她的骨髓,将她冰冷的身体硬生生地烤得温暖起来。

久违的感觉。

紫枢觉得疼。这种疼镌刻于她最早的记忆,她生来第一个感觉便是这样由灼热裹挟着的疼痛。这绝对不是那些真实得她分不清今夕何夕的梦境,而是实实在在的让她痛苦不已的灼烧。先前是像针扎一样的,她忍不住发抖,而后便是惨烈的炙烤,几乎将她烧得化掉。

疼,好疼。

她在黑暗里挣扎奔跑,却始终逃不脱这种感觉。同她初生时挣扎在那片烈火中之时如出一辙,她被包裹在高温中,无论怎么走,怎么逃,怎么努力地想要摆脱这份痛楚都无济于事。她生于烈火,也最害怕烈火,那是给予她原初的痛楚的东西,那份生来便带着的恐惧是她无法摆脱的噩梦。最开始她还能试着去躲避,妄想逃脱,可是到后来,她连呼吸都觉得撕心裂肺。紫枢无助地蜷成一团,口里发出压抑的痛呼,揪着衣服,动弹不得。

是谁?

谁把她丢进剑炉?

是谁在炼剑?

谁让她再次承受这种几近灰飞烟灭的痛苦?

到底是谁这么做的?!

痛,这样一种痛。勒入她的脑中,勒入她的灵魂深处,仿佛能绞碎这一身血肉。它穿过了身躯,它牵着交杂的血脉,把一寸寸的清明击碎。脑子里的,只有痛,和最后一点支持她尽力维持清醒的一点点意识。然而她仍是感觉自己的思绪好像在被什么东西吞噬着,痛得撕心裂肺,痛得连力都使不出来。

纷乱在脑海里的是记忆的碎片,是她长久以来沉浮的梦境,它们碎成揉不起来的一片片,胡乱地流过她的眼前。

她看到谢闲还年轻的脸,他注视着她的眸光里流动着复杂;

她看到天地弥漫着烽烟,家国倾颓,黎民若草,一片纷乱;

她看到逐渐失去了颜色的天空落下纷纷扬扬的红色的雪,那些人影被斑驳在她变黑的视野中;

她看到清澈的流水击碎的倒影,看到天空中高飞的风筝和被东风卷过来的嫩柳枝;

她还看到万千灯火里走向她的那个人,千万人中只注视着她一人,递给她“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的花灯……

——这些片段里镌刻的岁月洪流是否曾在她身边停留辗转?她是否真的体味过这些遥远的流年?她是否被遗弃在滚滚向前的历史中,注定要消弭在黑暗里?她疼得瑟瑟发抖,是不是生于烈火焚身之痛,也要终结于灼灼高温?

她口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这个斑斑驳驳的世界一块一块地崩落,梦境也好,记忆也好,全都迅速地掠过她的眼前,全都消失不见。

匠作营登时火光冲天,剧烈的震动和无数的惨叫中,红衣教圣女惨白着脸跌跌撞撞地从里面逃出来。熊熊大火在她背后燃烧起来,并且迅速地扩散开去。江南营的官兵们通通被惊动了,提着水来救火,却发现烈火中站着一个持剑的身影。背后太亮,以至于没有人能看清她到底长什么样,而她无风自动的头发和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气也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呆愣的官兵们忘记了泼水,他们被吓得立在原地不能动弹,然而这样的结果便是,一道疾风过后,他们看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仰面躺到地上的时候发现,无头的身体站在原地还提着水桶没有倒下……源源不断赶到的士兵看到一排无头却不倒的尸体,如此诡异的情景让他们恐惧惊惶,想跑,可惜一转身就发现,咦,我的身体怎么自己在往前面跑?

诶,我死了?这是大部分士兵最后的想法。

红衣教圣女玩命儿地奔跑着,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红衣教的秘法运用到极致,然而却依旧抑制不住内心几乎沸腾的恐惧。身后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可是这样更加恐怖,她的脚步却越来越不稳。那个人太强太强,根本就是个怪物,如果被她追上她绝对会杀了她!紫枢剑魂……那把剑烂得那般模样,本应沉睡的她为什么还能醒过来,为什么还能有如此恐怖的战力?!

她从来没有这样亡命地奔逃过,她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如果她还能说话,她一定会大叫救命,可是她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了。只有本能在驱使着她,逃,逃,逃!慢一步,她迎来的就会是必死的结局。

倏地背后一凉,丝丝的疼痛蔓延开来,一点一点,不多,蚀骨。她惊惧之下一个趔趄,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想要站起来,可是抖得如筛糠一般的手臂和腿让她根本无法控制。昔日高高在上的圣女跌落在尘埃里,狼狈得与普通人无异。她哆嗦着回头,看到一身诡异黑红的剑魂提着一把不知哪里捡来的剑,剑尖正滴落着新鲜的血液,粘稠的,灼人的,一滴一滴折磨着她脆弱不堪的神经。

她静静地看着她往后缩,她缩一步,她进一步。圣女脑子一片空白,面对绝对的强大,她忘记了反抗,后背抵上军营木墙的时候,绝望到达了顶点。她抑制不住颤抖,望着她走近,再近,一步之遥却足以她取下她的头颅。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此生所见世上最流畅优美的挥剑,泛着寒光的剑朝她劈下,招式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干净利落,没有浪费一点力气。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意识便尽数消散。没有闭上的眼睛里映出了被鲜血覆盖的剑魂如同仙鹤一般优雅的身影,她仰着头看着逐渐被阴云覆盖的天空,脖颈的弧线柔和,舒缓得与嫩柳枝无二,衬着背后金黄色的火焰,如同凤凰即将涅槃。失神透明的瞳孔将这个画面永远地定格,永远地。

五十

匠作营着火的时候楚灵均正同叶英在江南营的练武场斗得叫一个天地失色。面对着这个从辕门一直打到军帐门口的青年,他的脸上终于不见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

“叶英,你不要逼我。”楚灵均举着枪,眸光沉沉。

叶英手持长剑,手腕翻动,寒光一闪,剑尖指着对方要害:“紫枢在哪儿?”

楚灵均反问:“一把断剑,值得?”叶英这样做是把自己的退路完全斩断,擅闯军营原本就是死罪,他现在服软退一步他还能帮着瞒过去,可是他这么一步不退地同他对峙,楚灵均能选择的就是杀掉他,或者被他杀掉。

叶英的脸上结满了寒霜:“我要她。”

楚灵均叹了口气:“何必。”不过一把剑。

“叶某再问最后一次,将军是给,还是不给?”叶英的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持剑的手也用上了力,攥得指节发白。

对方无奈道:“大公子还是听在下一句,回去吧。”那圣女昨天就把剑丢进剑炉铸剑了,现在估计都烧得没形了,他到哪里去找来给他?

“那便是不给了?”叶英握紧了剑柄,声音沉沉。

楚灵均此刻也懒得解释,他说:“大公子想打一场,在下奉陪;拿剑,在下无能为力。”话都说到这份上,这架是不得不打了。

楚灵均怀疑自己听到了他的冷笑,他来不及分辨,叶英压根儿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当下消失在原地,飞快地就到了楚灵均的面前,剑一挥,楚灵均本能抬起格挡的枪上便承载了千钧之力。他被狠狠地推后了几步,双臂发力将他挡出去,枪尖横扫,两人便缠斗起来。

叶英二十年来与人动手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这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动手次数里,动手对象是楚灵均的竟占了大半。他武艺高强,心思缜密,平心而论是个好对手,可惜叶英对他生不出惺惺相惜之感,他对他只有愤怒和恼恨,所以这一次抱着不死不休的心态招招狠辣,他只要露出一点儿破绽他就狠狠招呼过去,那架势在楚灵均看来简直是在以命相搏。楚灵均谨慎地防御,挑准时机进攻,专注于对战的同时他其实有点不明白,他同叶英的交集不算多,他虽然进攻了藏剑山庄,可是没把人怎么样,就是去夺了两把剑,至于让他恨到每一招都是杀招吗?何况叶英看起来是个不露声色沉静如水的君子,君子不该宽宏大量仁义宽厚吗?他弄出的小小几件事到底如何让他积累足要同他打得不死不休程度负面情绪的啊?

而此刻他还能分出些心思想些有的没的,然而当叶英一剑几乎擦着他的脖子过去之后他便再不敢分心了。叶英只感觉枪风愈加凌厉,他的身法也灵活了不少,心道楚灵均竟没有认真作战,心下不禁冷哼,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去同他纠缠,手中长剑疾如灵蛇,舞出的剑花流畅而具有侵略性,身形飘忽,时不时打得楚灵均措手不及。然而对方毕竟是久经战阵之人,不缺应变,当即变了枪势,逐渐倾斜到叶英那边的优势慢慢被拉平,随后倾往楚灵均这边。

叶英眼神专注,注意着他的枪法套路,不断预测着他的招数,最后,他脚下一蹬,身体斜斜地蹿出去,长剑由下挥上,挡住一枪,左手的掌中剑一出,楚灵均显然没料到他会有这一招,但是他何其灵活,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后仰,错开直击他喉咙的剑刃,同时锁住了叶英的手臂。叶英小臂一痛,他先前已料到这个情景,并不惊慌,剑尖触地一点,身体便被向上送了一截。他整个人半挂在楚灵均身上,一柄剑支撑着他的重心,腿一屈一蹬,将楚灵均狠狠地踢了出去。

楚灵均摔到了地上,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这样的单打独斗中被人掀翻在地了。失了护肘的手臂被蹭出一道口子,这点儿疼倒是不算什么,他支起半个身子,见对面的叶英也捂着手臂,挑起嘴角一笑。这么打下去必然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还要打?两人视线相交,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同时暴起,再次冲向了对方,而就在此时,平地一声巨响,火光凸起,突然暴烈的风卷来,两个人都被吹了个趔趄。

楚灵均当即回头,那是匠作营的方向,脸色微变,他立刻施展轻功往那边跑去。叶英见状,也追了上去。

江南营很大,匠作营平日叮叮咚咚的吵得很,建得又离主营很远,两人一路轻功过去也颇花了些时间。率先到达的楚灵均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距离爆炸不过短短的一盏茶不到的时间,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满地焦土,浓稠的血液在地上蔓延,倒映出四处滚落的断头和无头的尸体。燃烧的营房散发焦臭味,滚滚浓烟飘到天空中,本就阴沉的天色愈发暗了。楚灵均沉着脸在尸体堆中几起几落,发现所有的尸体伤口都平平整整,俱是一剑毙命,这手杀人的手法干净利落,漂亮得简直不像是人能干得出来的。

叶英随后便到,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由得心惊,除了烈火燃烧的声音,周围安静得不像话,一个活物都没有,这简直是把地狱搬到了人间。

楚灵均在一处营房背后找到了红衣教圣女的尸体,她脸上凝固着恐惧到极点的表情,眼睛瞪得极大,身体几乎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歪在木墙上,一半倒在尘埃里,血几乎都流干了。楚灵均站在她的身前,神色有些复杂。最后,他踏进小小的血池中,伸手合上她的眼睛,手心还有些许温热,看来她并没有死多久。

他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到底是谁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击杀这么多人?不止是本来就驻在这一片的士兵,连过来救火的也全部被斩杀了。一剑,全是一剑毙命。他心底发凉,摸着护心镜,楚灵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关于是谁犯下这一切楚灵均完全找不到头绪,但是这不代表叶英没有感觉。他下意识觉得,是紫枢。紫枢一身绝世的剑术,谁能挡得住?虽然她平日里不会伤人,一旦失去五感却又要做他说。然而她在哪儿?

叶英看向面对着尸体发呆的楚灵均,想要过去,脚步却猛地一顿,瞳孔骤然放大,他看到了什么——一道人影从三丈之外的营房后绕出来,凌乱的头发飘动在空中,脸上全是血,顺着下巴流进领口,生生散出一股危险的妖媚。手中的长剑也裹着血,贴着剑锋的是粘稠发黑的血,在其上还有一层新鲜的鲜红热血正顺着剑尖往下滴。

他喉咙一紧,想要说什么,然而发不出声,目光粘在她身上脱不开,脚也动不了,他硬生生地被定格在了那里,无法动弹。

紫枢……

真的是紫枢。

浓烈的杀意让楚灵均在紫枢出现的第一刻就看了过去,他几乎是和叶英同时发现她的,而他的反应也不比叶英好多少。他看到称得上魔鬼的女剑客静静地站在那里,脸虽是朝向他的,却好像没看他,她像看不到他一样。被血液糊住的睫毛下是一双格外纯粹的眼睛,空无一物。她缓慢地眨眼,落在眼前的头发因她歪头的动作拨到一旁,他硬生生地看出了妩媚和柔情,一滴冷汗滑落,扎得他眼睛有些疼,他忍不住眨了眨眼。就在他眨眼的瞬间,身体突然紧绷,在战场上磨练出的异于常人的危机意识让他本能地抬了手,巨大的力量落到枪上,楚灵均听到了枪和自己关节的哀嚎。

好、好快。楚灵均迅速地调整好状态迎战,可是紫枢的动作太快,他身上不一会儿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它们往外渗血,却因为全是不深的皮肉伤,所以并不会影响他的动作,就是疼。

叶英在外围看到楚灵均被裹进紫枢剑光组成的圈子里,只能勉力抵挡。若不是紫枢手中的剑并不是好剑,他的身体早就被大卸八块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紫枢,为了杀戮而杀戮的她,眼中什么都没有,施展着天下一流的剑术,在鲜血中绽放出残忍的花。这便是紫枢剑的剑魂么,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百兵之君。

楚灵均被紫枢打地跪到了地上,几乎站不起来,而她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反而一剑挑飞他的枪,直接刺向他的心口。楚灵均硬生生地用手抓住了剑身,它已经不算锋利了,开了不少的缺口,然而他同紫枢都过于用力,以至于鲜血顺着他的手腕一股一股地往下流。

紫枢发觉剑拔不出来也刺不进去,不恼,飞起一脚照着他踢过去,将他撂倒,抄起落在一旁的陌刀狠狠地砍下去。

——楚灵均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被结果了,可是耳边一声悠长的“叮——”,预料的痛楚没有到来。他微微睁开眼,看到一角明黄的衣袍。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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