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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千里奔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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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迭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从天泽楼到剑冢着实有相当一段距离,这条路会有多么漫长,叶英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风雅了一番,乘兴而行……

月上中天,清辉朗照,路上铺满的银色光华被他深色的影子抠出一块突兀。四下寂寥,唯有他自己的影子在这春夜的南风中,孤独地移动。叶英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即便是深夜独自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想去圆了他的冲动。踏出的每一步都是款款的节奏,不紧不慢,甚至走得颇有韵律和风度,然而周遭只有他一个人,他要做给谁看?

想到这里,叶英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仰起头,看到空中落下的一枚粉红色的花瓣。他伸手接住,看到它躺在手心。是桃花,如同绯红的碎雪,落到自己的手中,轻盈得不真实。也不知这花瓣是从何处飘来,他环顾四周,不期然看到了郁郁葱葱的梅林。他还记得紫枢站在梅树巅的剑舞,她在梅花海中辗转腾落,风华卓绝,袖底生香,剑招飘散,落英千万……多么惊艳,多么恣意,多么、让人难忘,现在想起,又是多么心底生疼。

叶英握着孤零零的花瓣,抿了抿唇。脚下一点,就这样消失在原地。他用上了浮萍万里身法,一刻不停地往剑冢方向移动,飞快的,恨不得立刻出现在那里。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啊。

“大哥!”

听到这一声,叶英硬生生地刹住脚步,气息未稳险些呕出一口血。他回头一看,竟是叶炜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过来,身形步伐丝毫没有他一贯看重的风度和从容,反而处处透出“我很急,我急得四肢都不协调了”的感觉。

“大哥你大半夜的跑这么快干什么?!”叶炜按着膝盖,一张脸憋得通红。夜风入喉,说完这句话就咳嗽起来,看他那模样像是快把肺给咳出来。

叶英过去拍了拍他的背,等他喘匀了才问:“何事?”

叶炜一张脸上又是焦急又是痛心:“小妹她快不行了!”

叶英一惊,他知道小妹在他生病卧床的时候出生了,他不能下床,但是清醒的时候都会问两句关于她的话,周围的人都只说身体不好,从未提过到底如何,他精力不济,自然也没多问。叶炜今天突然告诉他他还没见过的小妹几近夭折,叶英几乎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

叶炜想说什么,最后嗫嚅几下,说:“大哥你还是快去看看吧,这个我等会儿再同你说,要是还不去,怕是就见不到小妹了。”

叶英立时调转了方向,施展轻功飘然而去。叶炜急吼吼地跟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叶夫人的屋子。

叶孟秋、叶晖、叶蒙都围在床边,叶大夫大汗淋漓地为叶小六施针,叶夫人坐在床上,眼泪就在眼眶里打滚儿,却硬是忍住没有掉下来。

叶英急急地走过去,看到还没起名的他家小妹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本该嫩红的皮肤却泛着因为窒息而带来的憋红,眼角浅浅的泪水,她痛极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小小的身子瘫软在棉被上,关节各处都扎着银针。那一瞬他感觉心都被抓了一下。

“到底如何了?”

叶大夫无暇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叶晖说:“三阴逆脉,危在旦夕。”

短短的八个字像一把巨锤锤到他的心底,当初也是这样锤到叶家所有人的心底。叶英盯着脆弱的小妹,看到她柔弱无力的模样,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守在旁边看着叶大夫下了一针又一针。

时间流得很慢,一滴烛泪滑落的时间却让人感觉好像过了一辈子。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关注着叶大夫的一举一动。最后,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顿了顿,一套针法施就,豆大的汗水滴到被面上,晕开水渍。叶小六的面色慢慢好了些。

叶夫人急急地问:“我女儿她如何?”

叶大夫拿过叶孟秋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老夫无能,现今只能吊着六小姐一口气,必须另请高明啊……”

叶炜立刻说:“谁?我立刻就去找他来!”

叶大夫起身来,叶蒙已经巴巴地端了杯茶给他。几乎老了十几岁的叶大夫灌下一杯茶水:“三阴逆脉是天绝之脉呀,天下哪里有大夫医得好,即便孙药王在此,也只能续几年命,却也不知何时便夭折了。”一席话说得气氛更加沉闷。

叶英立在床前,看着随时会闭过气去的小妹,又看看俱是一脸悲痛的家人,胸中一口气憋得难受。难道要看着小妹死掉?要看着娘亲以泪洗面?难道就这么什么都不做由着小妹痛苦不已?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因为无人能救就绝了一搏之心?叶家的家训里有哪一条这么教的?他叶英做不到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是他的亲人,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这么世界,怎么能让她死掉?!紫枢是方外之物,他只能看着,无能为力,而他的妹妹是活生生的人,他还不能去争取一下吗?!叶英眸光几经变幻,他捏了捏拳头,当即拂了袖,大步流星地往屋外走去。

叶晖抬手想去抓他的袖子,却只留下锦缎拂过手心的触感:“大哥你到哪儿去?”

叶英头也没回地消失在门后,只有一贯清冷的声音直直地击到人心底:“万花谷。”

“大哥你等一下啊!”叶炜慌慌张张地追了出去,屋子里的几人都愣住了,半晌没说话。他们都知道叶英的意思,他要去万花谷找孙思邈。

叶孟秋看着屋门,眼神幽晦,叶夫人抱着小女儿,眼泪终于抑制不住落下来。叶晖站在屋中央,胸中漫开了苦涩。是了,他们怎么能什么都不做,怎么能看着小妹痛苦?希望是要去抓的,什么都不做又哪里来的希望?他回头看着自己的父母,眼底闪过一丝坚决:“爹、娘,给小妹起名吧,我们一定会把最好的大夫带回来,一定会把她救下的。”

叶孟秋嘴里发苦,只冲他点了点头,叶晖便也跟着自己兄弟身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等他去到码头的时候叶英的小船已经看不到了,就叶炜在湖中心朝他大喊:“二哥,大哥去万花谷找孙医圣,我去长安请盛神针了。咱们多找些大夫,小妹说不定就能被治好啦!”

叶晖心中一暖,也跳上船回他:“那我便去两湖寻卓怯病卓大夫,当世三大名医都来,就不信还有什么医不好!”湖面荡起叶炜爽朗的笑声,三兄弟便就分头而去了。

这个夜风微微的夜晚叶英没能看到紫枢,然而他也没有后悔,至少他的小妹因为他的这个转身而保住了脆弱的生命。

四十二

陆待晴听说叶英来到万花谷的时候正窝在天工坊里摆弄新的机关,一点儿风流潇洒形象都没有的天工弟子脸上还有几块黑糊糊的油,手里拿着锤子坐在巨人的肩上锤着一枚钉子。给他送饭的师弟同他说着谷里的新鲜事,首当其冲的便是当值的迎客使师兄捡了一个金闪闪的少爷进谷。他敲钉子的手停了,坐在高处想:金闪闪的少爷?必然是藏剑山庄的人了。他摸了摸腰间那只可爱的猫,发觉自己好久没去看叶英和紫枢了,有些想念,于是决定先去打听打听两人的消息,再就跟师傅磨一磨,求他放他出谷去玩玩儿。

想到这里,陆待晴很是高兴,好像他已经可以走了似的,这下机关也懒得做了,立时飞身而下,将师弟拿来的饭菜飞速地解决了,打听到那位金闪闪的少爷的所在地便蹦蹦跳跳地跑去了。走到一半觉得自己这身实在不好见客,便折回自己的住处洗了澡换了衣服,披着湿哒哒的头发踏着机关鸟就往三星望月跑。

万花谷内四季如春,然而他在高空这么一飞,发间凉飕飕的,下了机关鸟就打了个喷嚏。把鸟儿一扔,迎面撞见了药王次徒阿麻吕。“阿麻吕师兄!”他笑嘻嘻地打招呼。陆待晴年龄虽不大,却是工圣亲传弟子,辈分便同阿麻吕一样。

阿麻吕瞄了他一眼:“哟,舍得出来了?”

“嘿嘿,孙师叔在吗?”

“刚走,怎么?”听到他要找自己师傅,阿麻吕不由得奇怪,“还是工圣有什么吩咐?”

陆待晴摇头:“不不不,听说谷里来了个藏剑弟子,他在哪儿啊?我是来找他的。”

“找叶英?他也刚走。”阿麻吕一脸“你运气真差”的嘲讽。

陆待晴一听这名字,忍不住呆了呆:“什么?叶师兄?”

阿麻吕点头:“嗯,他是来求医的。”眼看陆待晴的表情立马就紧张了,阿麻吕觉得颇为好玩儿,“你紧张个什么,真有意思。”

“他没事吧?”

阿麻吕差点儿直接笑出来,心情一好话就忍不住多了起来:“不是他生病了,是他家小妹。似乎是天生的三阴逆脉,凶险得很。本来我也想去瞧瞧的,可师傅非要我留下来帮裴师兄处理事情。不过啊这叶英也真是厉害,他自己都病着,居然只用了三天就从杭州跑到万花谷来了。你不知道啊,他被抬进来的时候还是我治的,啧啧,烧得叫一个凶狠。”

陆待晴听得浑身毛都竖起来了:“他病得这么重你还放他走!”

阿麻吕鄙视地瞟他一眼,哂他一句:“你也不看看救他的是什么人,这种病在万花谷根本不算病好吧?你居然还敢小看我。叶英想着已经能活蹦乱跳地拖着我师傅去藏剑救他小妹的命啦。”

“……”陆待晴被阿麻吕的话弄得满头黑线,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无奈道,“算了,我自己去找他好了。”

“诶诶,”阿麻吕一把捉住他,“人家家里出事了你好意思去打扰?还有,工圣师傅交给你的事儿你弄完了吗?不怕跳落星湖?”

陆待晴嘴角忍不住一抽,最后拨开阿麻吕的手:“好吧,我回去了……师兄你又拉我干嘛?”

阿麻吕一笑,掏出一包药塞到他怀里:“回去煎了吃了,会吧?小心风寒哦。”

陆待晴看着手中的药包,心头有些感动:“多谢师兄,我回去啦。”

“嗯,不送。”机关鸟的机翼卷起一阵风,阿麻吕的仰头看着陆待晴乘坐的木鸟变成一个黑点,他低头理了理头发,抱着药去找裴元去了。

叶家三兄弟真分别请到了孙思邈、盛长风、卓怯病三位名医来到藏剑为他们小妹诊病,这面子也真够大了。然而被起名“婧衣”的叶家小妹这病实在是举世罕见,即便世上医术最高的三位大夫齐齐会诊也只是堪堪保住她的命,此后还需得“圣手孤针”盛长风隔月为她孤针度脉,她这辈子也注定泡在药罐子里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脱离了凶险。

她那三日夜中连换七匹健马为他请来医圣的大哥叶英最后抱着睡着的她同孙思邈道别,六旬的药王先是称赞了他一番,同时也语重心长地嘱咐他保重身体,不要再行带病千里奔驰的凶险之事,若不是他有武功底子身体不错,运气也不差,根本熬不到万花谷就得一命呜呼。叶英小心应了,看着为叶婧衣忙碌七日的三位大夫乘扁舟而去,终于缓下了连绷一月的紧张神经。

显然是因为刚刚学会如何抱小孩儿,叶英的手法很僵硬,叶炜一路跟着一路笑。叶英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叶炜更是直接“噗嗤”一声,最后一摊手,满脸的无奈以及控诉:“大哥啊,一看我们小的时候就不得宠,你压根儿就不抱我们。”

叶英没理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叶婧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睡在他的臂弯中,安稳地一呼一吸,眉间没有痛苦的神色,面色也很正常,就是少了些红润,不过几位大夫都说无碍,养两年就好了。名门藏剑还能找不来好药?笑话。

小小的叶婧衣似乎做了个梦,不知梦到在吃什么好吃的,把自己小小的指头放到嘴巴里吮得啧啧有声,晶莹的口水就顺着嘴角流出来。叶英取出随身携带的软帕替她擦了,又拢了拢襁褓,怕她被风吹着。

叶炜在旁边酸溜溜地说:“大哥可真宠小妹啊。”

叶英平静地回:“回头我们可以比比。”

叶炜:=_=|||

事实证明叶英不愧是最有见地的那位,比起他的几个兄弟,他对叶婧衣几乎可以算得上略冷淡了,但是小家伙就是粘他。

一路走回天泽楼,叶英想起那晚只走了一半的路,看向剑冢的方向,心底有些空落落的。他回身将叶婧衣交给叶炜,嘱咐他好生照看,这便往剑冢那边去了。叶炜抱着可爱的小妹看着叶英越走越快最后直接施展轻功的背影脑袋上一串问号,他小时候就搞不懂他大哥一天到晚的到底在干啥,现在更是搞不懂了。几乎凌乱在风中的时候,一声大呼传到他耳朵边儿——

“老三,你怎么敢抱着婧衣在这儿吹冷风!”叶晖看到叶炜在门口一动不动时仅仅只是觉得奇怪,活蹦乱跳没消停的老三怎么会装雕像?然而一看到他臂弯里的襁褓,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两步过去拿着账本啪地敲他的脑袋。

叶炜没敢躲,皱着俊脸抱怨:“二哥你又打我!”

叶晖眼睛一瞪,没好气地说:“打的就是你!”然后把小婧衣接过来抱着,转身走进了屋子。叶炜讪讪地跟在后头溜达进去,心想他的确比不得眼前这个步入妹控领域的二哥……

那边叶英轻车熟路地绕到了存放紫枢的地方,紫枢剑稳稳当当地摆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说不出心底是失落还是庆幸,失落的是她还不醒,庆幸的是她还没醒,他便不用后悔错过她醒来的时间。

叶英放缓了步子走近了,掀开剑匣将它拿起来。它轻得似乎只剩下了剑鞘的重量,他没敢拔它出来,只是凝视着剑柄的雕花。他轻轻叫她的名字,无论怎么叫,剑都没有反应。他心底一片哀凉,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听不到还是无法回应……紫枢,他到底要何时才能再见她?

他仰头看着清朗的天空,一口气盘桓在舌尖,终是没有吐出。如果孙药王能够救她,该多好……他缓缓闭上眼,将剑抱在怀里,在剑冢一坐就是一天。生病的时候他就想,若是紫枢有意识,一个人在这儿必然是孤单的,就像他在养病的时候就希望有人陪着他。兴许她也是一样的吧,在虚弱的时候,也想要人陪陪她……

他来,陪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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