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笑谈词穷，不知今况终成空（1 / 1）
皇朝虽然不设宵禁，但是到了晚上之后，还是很少有人在大街上走动。因此当街上有一个人走过时，即使那个人再刻意压低自己的脚步，脚步声还是依然会显得很大。
一步，两步，转角处传来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来人脚步凌乱，好似很赶。
过了转角，夜色中走来一个披风直盖住头顶的女子。女子走到一间民舍前有节奏的敲了几声门，下一秒门被从里面无声打开。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女子进屋后扯下盖在头顶的披风帽，尽管屋内灯光暗涩，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女子娇媚的容颜。
“昨天。”回答女子的是一个背对女子坐在桌面的男子。
“没用的东西，你是吃什么的，叫你杀她你杀不了，如今连她回来都不知道。”女子怒道。要不是那个人自动现身的话，他们到目前都还不会知道她已经回到了京都。
“如果她真的那么好杀的话，我估计你也用不着来求我跟你合作了。”男子冷笑道。
“我没有求你，我们只不过是公平交易而已。”
“只要能除去她，便怎么都好。”
“你想怎么做？”女子的语气不再像刚才那般愤怒，显然是男子的话说到了她心里。的确，现在并不是他们计较是谁求谁的时候，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除去那个人。
“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你想在那天动手？”女子失声的问道。他疯了吗？那天动手只会暴露他们。
“放心，她就算知道是我们动的手也不会说。更何况她或许早已知道是我们，只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罢了。”像那个人那样那么骄傲的人，他们很多的事都喜欢自己动手，特别是报仇这种事。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女子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一次暗杀不成功可以来第二次，她就不信每次都有高手正好在她的身边救下她，她不可能每次都那么走运。再说了，就算这是都城又怎样，只要他们不是亲自动手，就没有可以怀疑到他们头上来。
“赌城三少从来都不是吃素的。”男子不认同的摇了摇头。那三个人既然是公子忘的属下，在这个特殊时刻公子忘定然派了那三人中的某一人在暗中保护她。
“难道一定要按照你说的那样做？”
“别无他法。”
“好，我就暂且再信你一次，希望这次你不要再让我失望。”女子说着便离开了民舍。
聚赌坊月无念专用休息室里，月无念静静地坐在一个她请人特制的沙发上，眼睛注视着摆在她前方矮几上的棋盘。
“无念，他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月无念的注视。月无念的眼睛终于从棋盘上移开，她揉了揉胀得酸痛的眼睛。
“清秋姐姐，你让千行先送你回去吧。”
“可是……”屋外的冷清秋正欲说话，却被月无念打断。
“放心吧，他不会让我出事。”
“那我回家等你。”屋外的冷清秋思索再三，最终开口说道。
“嗯。”月无念答了。然后她听到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不久后她又听到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进来吧。”看到正要敲门的投影，月无念坐直了恹恹的身体说道。
屋门被吱呀的一声从外面推开，月无念看着那个走进屋子的男子，嘴角晕开了一层淡淡的笑意。以前只是形像，现在是连神也像，果然只有二十一世纪的欧阳君生才能诠释那份独有的特质。
“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欧阳君生走到月无念的对面坐下，他看着摆在他跟月无念之间的棋局，心中突然涌现无尽的苦涩。但是与生俱来的骄傲还是让他依然维持着嘴角的那层笑意。“无念，我们好久都没有玩这个游戏了，我记得以前我们睡觉前总是要玩完一局才会肯睡。”
“君生，有没有兴趣再玩一局？”月无念依旧笑着看着欧阳君生。
这样的月无念让欧阳君生感到一刹那的陌生，以前的月无念城府深，但是他还是可以看穿她，因为她从来都不会在自己面前隐藏。可是现在的月无念却让他感到看不见摸不着，他好像彻底要失去她的方向了。
“要玩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与机会，”欧阳君生摇了摇头，“无念，你肯在这里等我，一定是想问我的事情。无念，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问吧，你知道的，我对你一直都很坦白。”
月无念听到欧阳君生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苦涩极了。欧阳君生是对她很坦白，连他跟苏月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告诉她。可是他却不知道，每次听他讲起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时，她都会觉得很心痛，每次都要咬紧牙关才能让自己有勇气听他讲完那些事。
“我想知道你们在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死？而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谈到皇朝的欧阳君生时，月无念忍不住眼光顿时黯然。两世中，她唯一觉得愧疚的那个人，便是皇朝的欧阳君生。
“无念，你现在还是不肯相信缘分吗？”
“缘分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扯蛋的一件事。”欧阳君生还记得当时还是少不更事的他们一起指着天空说道。
拿起是缘，放下是缘，随缘拿起，随缘放下。反正不管你怎么做，最后都是随了缘。当时的他们特别佩服说出第一个这句话的人，他给世人留下了一个多大的坑啊，不管你怎么跳，最后还是在他的坑里。
“不信。”月无念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她不相信皇朝的欧阳君生真的会这么早。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温和如玉，像他那样的人是该长命百岁的。
“可是你和他却是注定了无缘亦无份。”欧阳君生叹道。
当月无念以前一心把皇朝的月无念当作不能被他爱的遗憾来爱时，皇朝的欧阳君生却不懂自己的心；等到皇朝的欧阳君生明白了自己的心的时候，月无念却已经离去；最后，他自己又突然战死沙场，身体里的灵魂换成了他。
欧阳君生苦涩的笑了声，怪不得他们两个是前世今生，连对月无念的爱都是那么迟钝，都是要等到失去了才明白自己的心。
“无念，我开始相信缘分了，我相信既然老天让我找到你，就说明我们之间还有缘分，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
“君生，如果你真的相信缘分的话，你就该知道，我们之间一直都只有缘而没有份，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依然是。”
“无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欧阳君生站起来大声说道。她现在是要他放弃她吗？不可能的，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不会就这么放弃她，他一定不会这么快就放弃。
“你还是迟了一步。”月无念不管欧阳君生对她话的不满，依旧照着自己意思说道。
以前欧阳君生是迟了一步明白他自己的心，现在他是迟了一步留住她的心，她的心在他到来之前就已经放弃了他。
“原来只有一步啊。”欧阳君生突然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重新在月无念对面坐下。“无念，不管是一步还是两步，我都会追到你。”
“君生，你该跟我讲你们在边关发生的事了。”月无念跳过欧阳君生的话，笑了笑说道。不管是一步还是两步，迟了就是迟了。
月无念想，如果她真的也开始相信缘分的话，她相信她跟欧阳君生之间的确是有缘无分，以前是，现在也是，不然他也不会迟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