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言恨,泪落却无声(1 / 1)
月无念逃离现场后她走到一堵墙后,身体无力的沿着墙面滑落,直到她跌坐在地上。心口又痛了,然她却没有像习惯中的那样把手抚上心口的位置。
“其实无念你不用太过担心,无念你和我不同,无念你只要叫君生去告诉皇上你的身体不舒服,皇上就会答应你不再去学苑。”
苏月,你是要我以精神病的名义退出学苑吗?你就那么急着把我从欧阳君生身边赶走?可是你错了,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我要的是提前毕业,而不是休学。是,我与你是不同,你十四岁才提前结业,我比你强,我是十岁结业。
苏月啊苏月,枉你一世聪明,却为何会犯那么明显的错误。你所以那么明显的嘲笑我,是因为认为我只是一个只有十岁且有神经病的孩子,所以我会听不出你话中的嘲弄之意?还是认为我及时听懂了也没关系,反正我只是一个有病的孩子,即使听懂了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苏月,你错了,这一次你真的错了。其实你根本不用这么做,因为他眼里根本没有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还是依旧为了你放弃了我。在他的眼里,我始终还是不如你。
月无念把身体靠在墙壁上,无力的闭上了双眼,眼泪还是悄然的从她的眼角滑落。曾经以为那里只会为了那一个人才会痛,曾经以为只有在梦中才会痛,不想,今日那里却会为了另外一个人痛,今日竟会在梦外痛。
待心不是那么痛后月无念才起身外宫外走,她混混沌沌的走在大街上,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往哪走。
以前月无念每当难过的时候她都会上她舅舅家,而她每次只要看到舅舅慈爱的眼神时,那些痛就会无声的消失。月无念总觉得她舅舅的眼睛好像有神力,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抚平她心口的那些伤痛。
可是今日月无念她却不想上舅舅家,她不想每次都躲在舅舅的身后,看到她舅舅为了她心疼的眼神。她也不想看到冷清秋明明担心得要命,却依旧还是会责备她的眼神。
月无念的舅舅叫月寻芳,不是她的亲亲舅舅,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谁是自己的亲人。他是自从那日在街上救下的一个青年男子,月无念见男子也姓月,便认了那个总是笑若春风的男子为舅舅。
舅舅还有一个干女儿,名唤冷清秋。冷清秋原来也是没有名字,这个名字是月无念应冷清秋的求乞根据柳永的那句‘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取的。
那日她逃课出宫后遇到在大街上饿得奄奄一息的冷清秋和舅舅两个人,一向没有同情心的她,那日却是难得的发了她人生中的第二次好心。
那日当她看到明明饿得已经不行却还是不肯向路人乞讨一文钱的两人时,心里感到一丝莫名奇妙的难过。所以她坚定了走向了那两个人,并让他们住进了她在城中为自己购置的一个院子。
那个院子叫忘生居,是她用第一次赌时赢得的钱买得,她每次逃课后去得最多的地方也是那里。忘生居不是为了忘记欧阳君生而取,月无念没那么幼稚,以为给院子取个忘记的名字自己就真的可以忘记。
忘生居之所以叫忘生居是因为月无念在那里她可以忘记欧阳君生,那个院子给了她安心的感觉。坐在那个院子里,她不会想欧阳君生,没有梦,也没有眼泪。只有在那个院子里,她才感到了自己是为自己而活的,她是她自己的。
月无念第一次发好心是在二十一世纪,那次她救下了欧阳君生,也犯下了那一生她认为的一个最大的错误。
不知走了多久,当月无念无意识地抬头时,印入她眼帘的却是‘忘生居’三个大字。月无念顿时一愣,随后摇头苦笑,原来她已经习惯了来这里疗伤。
听见门从里面打开的声音,月无念快速一个闪身,便躲到了一个转角出。
“奇怪,刚刚明明看到了无念站在这里,难道看错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从院子里走出,在见门口没人时她暗暗的低声嘀咕了几句。后来又好像不相信自己,于是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待到确定门口的确是没人后才一脸失望的进了院子。
“清秋,是无念吗?”院子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很好听,仿若他春风般的笑。
“不是,干爹,那里没有人。”进院后被称作冷清秋的女子对屋子里的男子说道。
“唉!那个孩子啊!也不知道最近过得怎么样了?她都已经好几天没过来了。”屋里传来男子的一声叹息,在那叹息里,竟然包含了无限的宠溺和为他口中的那个孩子感到的骄傲。
“干爹,你不用担心,无念那么聪明,她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冷清秋说道。
“那个孩子啊最不会的便是照顾自己。”男子又是一声叹息,而这次却是包含了无尽的无奈之意。
“对不起,舅舅,清秋姐。”月无念步出刚才的转角,她站在‘忘生居’门口对着院子里的方向轻声哭道。“舅舅,清秋姐,我知道你们在担心我,可是我却不想让你们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否则的话只会让你们更加担心。”
月无念回到右相府时天已经黑了,从后门进府后她打算直接往自己的院子走,却不想刚进门便被一个下人拦住。
“对不起月小姐,大人和夫人命小的在这里等你,他们吩咐等您回来后请您过去一趟。”
“嗯。”月无念点了点头,然后便跟在那个下人的身后往正厅走去。
正厅里,右相穆省之与他的夫人杨露正坐在正位上,穆千羽站在杨露的身后。大厅里左边一旁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子,他叫穆千行,是穆省之的长子。
穆千行,怎么说呢,月无念觉得他与欧阳君夏一样,是很矛盾的人。他是个嗜赌成性的好赌之徒,他的一天十二个时辰中,总有六七个时辰是在赌坊里度过的。但他却不是个坏人,最起码月无念觉得他是个好人,是个君子,他看人的眼神很坦荡,没有奸佞之徒的猥琐。
月无念对他的印象也是既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反正他们之间没有深交,甚至连点头之交也没有,他们俩在右相府里一向是党彼此是陌路人,看见彼此时从来不会主动打一声招呼。
“回来了?”月无念刚走进正厅杨露便阴阳怪气的朝月无念问道。
“嗯。”月无念无声的点了点头。
“无念,怎么这么晚才会来?你去哪了?”穆省之见到月无念进来后便开口问道。与杨露的阴阳怪气不同,他的话中包含了他对月无念的担忧。
月无念摇了摇头,并不打算作答,她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向别人交代自己的行踪。所以每次当她回来的时候穆省之或者他的夫人杨露问她去哪时,她都是以摇头作答。
“还能去哪,一定是又会外面鬼混了呗。”穆千羽在杨露身后没好气的说道。
“羽儿。”穆省之回头朝穆千羽喝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说话不要总是没个分寸的。什么叫鬼混,这也是你一个女子该说出口的话?”
“老爷你没事吼自己的女儿干什么,她又没说错什么,你看月无念这么晚才回来,说不定还真的是去鬼混了呢。”杨露出来为自己的女儿鸣不平地说道。
“那也得要她长大了才行。”穆千行好笑的说了句。他就一直想不通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妹妹为什么总是不吸取教训,也不想想有哪次她们找月无念的麻烦时是她们得到了好处的?每次不是被她不哼不语气到,就是被他那个明显偏向月无念的老爹给吼回去。
“羽儿,以后不许再这样胡说,知道了吗?”穆省之不理自己的夫人转过头对穆千羽再次开口说道。
“我才没有胡说呢。”穆千羽不服气的说了句,“爹,你都不知道,今天上课的时候月无念她竟然在姚太傅上课的看……看那个春……春宫图。”
“什么?”穆省之惊讶的问了句。
“她?”穆千行很是不相信的看了月无念一眼,不是说她上课的时候除了睡觉便是睡觉吗?怎么还会有时间看春宫图。而且,她看得懂吗?对这件事他持强烈的怀疑态度。
月无念听到穆千羽的话后哂笑一声,她还以为她今天会找上门借口向穆省之告她的状呢,原来折腾来折腾去,她竟然还是用白天的那一招。
月无念明白,显然,白天姚书豪那里不是穆千羽和欧阳君夏的最终目的,他们的目标怕是穆省之和欧阳明痕吧,他们一直就看不惯这两个人总是莫名其妙的纵容她。
想到这里后月无念不由的又是哂笑一声,她可从来没有要求欧阳明痕和穆省之要对她好过,一切都是他们自愿的,她没必要一定接受,也没有必要为此感到感恩戴德。
她月无念做人有个原则,无功不受禄,难道以她两世的经念还能不知道?欧阳明痕和穆省之之所以会对她那么好,多半是因为她那个早逝的娘亲有关,但是却与她无关,因此她不会接受他们的好,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债。
“月无念她……她……她……”穆千羽连续说了几个‘她’之后也没有再说出个所以然出来。她是不被穆省之略显愤怒的眼神给吓到说不出来,而是特意装作结巴说不来。她知道只有装作一副受惊样子她爹才会相信她,不然以平时她和欧阳君夏对月无念做的那些,他爹一定可以猜得出这次又是他们俩的栽赃祸害。
“老爷,你没听清楚我倒是听得一清二楚,羽儿说月无念今天在上课的时候看淫秽书。”杨露嗤笑一声,“哼,这么小就看那种书,真是不知廉耻,与她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样。”
“不许说我娘。”一直看戏的月无念突然愤怒的看着杨露开口说道。在杨露面前,她有个原则,平时只要杨露她不侮辱她娘,随便她怎么说自己她都不会理。但是一旦只要杨露她说出一句侮辱她娘的话,月无念每次定然是不会让步半分。
“我说什么了?”杨露不屑的冷哼一声,“月无念,别老是以为你娘是什么圣洁玉女,我告诉你,你娘要是真的那么圣洁的话就不会有你。也别老是以为你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总是作出一副目中无人、看不起人的样子,我告诉你,你再怎么了不起也只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就是。”穆千羽点头附和道。
穆千行摇头失笑,对他的娘亲和妹子他是一点都不抱希望,即使她们能在月无念面前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最后却是总是会被月无念三两句话逼得说不出来。
“右相夫人。”月无念一改之前的盛怒,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杨露,“我是哪里来的野种你还能不知道吗?”说完她还状若无意的把视线投向坐在杨露身边的穆省之身上。
谁叫杨露老是她是穆省之的私生女,她不如就承认一次给她看,她倒要看看杨露她见她承认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你……”
杨露和穆千羽均是被月无念气得说不出话来,而一旁的穆千行则是憋到不行地笑出了声。他早就知道他娘和他妹妹是在月无念这里是讨不到半点好处的,偏偏她们总是却不信邪,每次都去惹月无念。这下好了吧?又在月无念哪里吃瘪了吧?
“都给我住口。”一家之主穆省之终于开口道,继而转头看向还在似笑非笑的月无念。同时也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每次看到月无念脸上的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他都会感到莫名的害怕,那种感觉好似月无念知道了一切一样。“无念,羽儿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月无念并没有立即回答穆省之,反而歪头看着穆省之,她在思考该怎么回答他。这要她怎么说呢,那本书的确是在她的桌子上找到的,她的确又逃不开嫌疑。可是问题是她今天根本没有带任何书进学苑,更不知道那本书是何时被放到她桌子上的,她只记得好像欧阳君夏为她‘求情’把她叫回来的时候就有本书放在她的桌子上。但是当时她并没有在意,也一时忘了自己没有带书进教室,因此也是一倒头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