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们所渴求的（1 / 1）

庭院中弥漫着几乎不可闻的绥草的淡香，苜蓿铺满了土地，带着夏日难得的沁凉味道。

有着米色长发的女子闭着眼睛，随意地躺在其上。

她正假寐着。

我们知道，在极度放松的情况下，人总是喜欢思考一些或好或坏或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们把这称作胡思乱想或天马行空——白启也不例外。

站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方地方，几乎都能够嗅到很久很久以前，土地中被血浸染的气息，溢出、收进、再溢出…周而复始，悠远而浓烈。

那是战争的味道。

在年幼时无数的梦魇中，她一次又一次地在深浅不一的黑与灰与红里，刻画一笔又一笔的纤淋细节。

杀伐的魄力在带着烧灼与黏稠与腥气的空气中笼罩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将我们微小成最最不起眼的尘埃。

死亡时时刻刻地伴随，萦绕与我们身旁，同伴一个又一个地倒下，被践踏，再也没有起来。

血在蔓延，他们的眼中以及最后的表情充满了托付的期许，压在心头，纳进了这个世界上最为沉重的东西。

每一日的黄昏都不尽相同，那一日，不知是血印上了天空，还是天空映红了大地。在一片肃杀的静默之中，她闭上眼睛，就感受到禁锢在身体里的魂魄深处的不舍与觉悟。

那天，小小的男孩跑过来，抱住她，声音带着隐忍的咽哽。

——白启，你还好好的，这真是太好了白启。

那是宇智波止水第一次上战场。

他红着脸郑重其事地扬言要保护她一辈子。

在那之后很久很久，他又发誓要保护鼬，然后，她亦发誓要保护鸣人，再然后，鼬决心保护佐助。

他们走来走去，发现生命的尽头不过是殊途同归的起点。

多年来，白启清晰而清楚最最深处的黑色暗涌，却依然无法阻止那约束的破裂。

战争，已亦不久远

…

白启轻轻地睁开眼睛，看着逐渐沉下来的天空。

我们知道，人作为一种无比矛盾的存在，是常常口是心非的生物。

说她不担心那群意气风发跑去追逐有着音隐四人众跟随的佐助的小鬼们，那是假的。

但是没有付出代价就无法成长…想必，纲手大人也是这么想的罢。

说起来，既然佐助自己选择了离开，那就算强行把他抓回来也是无用功。

‘从前的事，我很抱歉。’

临出发前，跟随鸣人来到她家的日向小鬼这么说着。

天是淡淡的浅蓝色，古屋，花树，小桥，水塘，还有白衣带着笑的少年。

一切的一切。过去，现在，乃至未来交错，金发的男孩笑得极具渲染力，随着梦想与坚持编织出庞大而耀眼的未来。

‘父亲在卷轴中告诉我，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您当时能给他选择的权利，他感激您。’

‘我也很感谢您。’

时间随着少年清朗的声音飘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记忆中是滋啦作响的黑白画面，带着老宅特有的竹木的味道。

不过二八年华。十六岁的她说，日差大人，您有两条路可走。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他的眼睛带着一丝亮。

当年的白衣男人，面上写满了他最后的夙愿，眼底刻画了太多苍白疼痛的痕迹。

我想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想保护我的大哥。

‘这是犬子日向宁次。来，跟白启上忍打个招呼。’

‘是！白启上忍！’

当年的孩子，眼神净然得不染纤尘。

现今的少年，眸中再无一丝阴鸷。

他说，您是一位很温柔的人。

呵。

她轻笑，带着一丝释然的味道。

你是一个奇迹…小鸣人。

是了。

战争。已亦不久远。

所以在那之前，她由衷得希望那群孩子能够得到保护自己以及他人的力量…

‘嗒——’

一滴雨点破开厚重的闷热空气，点上了她的手。

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屋檐下，她伸出右臂，空中，无数的水滴前赴后继地接连落下，在土地上晕染开来，随着逐渐放大的哗哗声砸出一副又一副的画卷。

跨过高高低低鳞次栉比的房屋，穿跃带着碎石的小道，越掠木叶的高墙，飞滑广袤的森林，走去如海的草原——尽头，汹涌的瀑布倾泻，轰鸣着的巨大水声湮没在寂然的悲伤之中。两侧，宇智波与千手，在那里对峙了无数日日夜夜。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