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童谣（1 / 1）
沈言眼前一花，只看见刑风一个贴地滚到他跟前，一手勒住他的脖子一手拿枪抵在他的太阳穴，这一刻，刑风的眼神亮如妖鬼。
宇文非疯了一样冲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楼里角落里的□□，上面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凌渊和苏扬随后也赶到了，一看楼里的情形，凌渊立刻做手势让想要的冲进来兄弟们退后。
“怎么，这么多人赶过来陪葬？”刑风极度狰狞地笑着，拽着沈言一步步退后，他看着凌渊，
“他可是一心要杀你的小情人儿，我帮你杀了他，不是杜绝你后患么？”
“放了他！”凌渊沉声，一边不动声色地挪动位置。他的射击技术很不错，但现在这个角度，刑风完全躲在了沈言后面。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探讨过了，没有意义，”刑风不屑地说，“秦凯已经死了，我就不可能放过他，我们的价值观念不同，所以没必要再浪费口舌了。你和苏扬现在走还来得及，如果不走我也没办法了。至于你么，”他回头看了几乎是在疯狂边缘的宇文非一眼，“你就这么喜欢沈言？喜欢到要杀了他的哥哥？”
“闭嘴！！”宇文非和苏扬异口同声。
被挟持住的沈言却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丝毫不去在意抵着自己太阳穴的那把枪，勉强转过头，
“刑风，你刚才说什么？”
“我让你闭嘴！！”宇文非也拔出了枪来，双目赤红。
“呵呵，宇文董事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刑风的精神好像极度兴奋中，他的笑容有些变态的诡异，“我费了多大的周章才查出来的，难为沈言小朋友一直被你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宇文董事长，你当时怎么想着给他下毒呢？你难道不知道□□这种东西是可以查出来的么？从这种药的流通渠道入手，一点点排查，就能找到买家……”
“你给我闭嘴！”宇文非拉开了保险。
“你疯了！”凌渊一把拉下他的手臂，“会打到沈言！”
“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们两个为什么要一味地帮沈言呢？”刑风饶有兴致地看向苏扬。
苏扬却顾不得他，失声叫了出来：“小言！”
沈言双目空洞无神，眼睛充斥着血丝，他的拳头一点点攥起来，攥的越来越紧，终于……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沈言的喉咙中迸发出来，他捂住头，虽然被刑风钳制住，但依然看到他在痛苦地挣扎，眉头死死地皱着，脸上的肌肉几乎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嘴唇里渗出丝丝血迹……
“小言！！！”苏扬见状就想扑上去，却被凌渊一把拉住。
沈言的大脑像被刀割一般剧烈地疼痛，满眼的血红让他看不清其他的东西，有什么图画不受控地涌进他的脑海……
哥哥七窍流血躺在宇文非脚底下，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宇文非，满脸的痛苦和难以置信……
宇文非小心地擦去手里酒杯的指纹，然后把杯子丢进垃圾桶……
宇文非俯下身察看哥哥的鼻息，确定他已经死了，才开始收拾现场，抹去自己的痕迹……
他还看到自己躲在壁炉后面，想张嘴，但是却发不出声音来，肺里的空气好像被抽空，他大脑一片空白……
是宇文非，是他，是自己一直深爱着的人杀了哥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沈言痛苦地嘶吼，手背被他咬得鲜血淋漓，他抬起血红的眼睛瞪着呆怔的宇文非，“为什么是你！！”
宇文非没有想到，当年沈言竟然会看到这一切，但此刻他看到沈言的反应，他就知道沈言绝非仅仅是相信了刑风的话这么简单。
“宇！文！非！”沈言的理智几乎要崩溃，“那是我哥哥啊！！他爱了你这么久，你竟然杀了他！！为什么是你？？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你？？？”
宇文非突然平静了下来，他看着已经近乎疯狂的沈言，闭了闭眼，眼角落下了一滴泪。然后，他安静地笑了。
笑容一如沈言最喜欢的，温和而宠溺。
“因为我爱你。”宇文非柔声说道，他对着沈言的方向茫然地伸出手，然后一步步走过去。
“站住！！”刑风厉喝。
宇文非却不管不顾继续向前走：“小言，对不起，我用错了方式。沈诺死后……我没有一天不会想起他……”
刑风抬手一枪打在了宇文非腿上。
宇文非踉跄了一下跪了下去，但他好像没有察觉到疼痛一般，微笑看着沈言：“小言，对不起，我爱你。”
“你爱我？？哈哈，你爱我？？”沈言疯了一眼仰天大笑，他吐出一口血水，绝望地看着宇文非，“那我哥呢？？啊？？我哥凭什么死？？？”
宇文非忽然明白了，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和自私，他只想到要让沈言摆脱沈诺的束缚，他只想让沈诺能光明正大地爱自己，但他忽略了，对于沈言来说，这些跟自己的哥哥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但是都来不及了，在骗沈诺喝下那杯毒酒以后，宇文非就预感到自己此生都不会安稳地度过，本以为把仇恨引到凌渊身上，沈言会好受一点。但他忘记了，无论怎样，沈言失去哥哥这个事情，再也弥补不回来了……
“为什么是你啊宇文非？”沈言仰天痛苦地哀嚎，“我爱你啊！为什么是你！！”
“小言！！”苏扬在凌渊的臂弯里拼命挣扎着，眼泪早就流了满脸，“小言！！哥哥没有死！哥哥还在这里！！”
仿佛是被“哥哥”两个字刺激，沈言猛地回过头看着苏扬，随即又疯癫地大笑出来：“你是我哥？？你怎么配是我哥？？谁都不是他！！谁都比不上他！！”笑着笑着他又哭了出来，压抑了这么久的哭声撕心裂肺，“哥哥！！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哥没了！！”
苏扬心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拼命喘了几口气稳定了下情绪，然后哽咽着、颤抖着唱出了一段歌谣：
“小孩儿哭
小孩儿闹
哥哥给小孩儿戴红帽
小桥流水朝朝
竹屋炊烟袅袅
抓个蝴蝶逗小孩笑
……”
幼稚的歌谣被苏扬的声音伴着哭腔唱了出来，一时间周围都静了，沈言僵在了那里，只有嘴唇剧烈颤抖着……
“小言乖，不哭了，哥哥一会儿就去给你找吃的啊。”小沈诺嘴唇冻得乌青，他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小沈言身上，两个人躲在胡同的一个大垃圾箱后面，试图能躲过一夜的寒冷。
“呜呜，哥哥，我饿。”小沈言冻得不停地吸着鼻涕，可怜巴巴地看着哥哥。
小沈诺心疼地搓着弟弟的手，试图把自己所剩无几的温度都给弟弟。他们今天没有找到吃的，上一顿饭已经是昨天晚上了。小沈诺痛恨自己没用，又让弟弟挨饿。
“哥哥，我不饿了。”小沈言突然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抹去小沈诺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
“哥哥唱歌给我听吧，我听了哥哥唱的歌，就不饿也不冷了。”
小沈诺抱紧弟弟，把他的小手塞进自己的怀里，一边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轻声哼唱：
“小孩儿哭
小孩儿闹
哥哥给小孩儿戴红帽
小桥流水朝朝
竹屋炊烟袅袅
抓个蝴蝶逗小孩笑
……”
沈言发高烧，咳得厉害，缩在被子里冷的发抖。
“学校里帮你请了假，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不过好点了以后别忘了把功课补上。”沈言看着沈诺，淡淡地说。
沈言又是一阵咳嗽。
沈诺手握成了拳，终是忍不住拿来水，坐在床边把沈言扶起来，一点点喂他水喝，一边问：“想吃点什么？我让厨师给你做。”
沈言一边咳嗽一边看着哥哥笑，撒娇一般靠在沈诺肩膀上：“我就知道，我一生病你就对我不那么严厉了。”
沈诺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试了试他的温度，赶紧把人塞回被子里：
“怎么还是这么烫？那医生到底行不行！”
“哥，你淡定，退烧哪有这么快的。”沈言笑着。
“你休息会儿，我去厨房让他们熬上点粥。”沈诺说着站起来。
“哥。”沈言一把拉住沈诺的衣袖，“你陪我会儿。”
沈诺回头瞪他一眼：“你多大了？还跟小孩儿似的。”
又是一阵咳嗽。
“好了好了。”有时候沈诺真是觉得自己彻底输给这个弟弟了，过来又给他掖了掖被子，打了个电话吩咐了厨房。
“哥，你唱歌给我听呗。”沈言抓住生病的难得机会耍赖，他知道自己一好了哥哥肯定又管的他特别严。
沈诺看了他烧的红红的脸一眼，无可奈何地妥协，拍着他的被子唱了起来：
“小孩儿哭
小孩儿闹
哥哥给小孩儿戴红帽
小桥流水朝朝
竹屋炊烟袅袅
抓个蝴蝶逗小孩笑
……”
这样的歌声，是沈言记忆里最温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