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第二十四回 皇家秘事多几许 天赐良缘刻三生（二）（1 / 1）
盖月娇看向凌恋仙，向凌恋仙伸出手去。
凌恋仙反射性的缩了一下手。
这个微小的动作，让盖月娇的愧疚瞬间铺天盖地的袭来。
这一辈子，她对不起南飞云，对不起慕瑶，对不起五仙教，但是最对不起的，却是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却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亲生女儿。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给过凌恋仙好的脸色。因为看到她，她就会想起被她抛下的另一个女儿，以及那个伤了她的心的人。
凌恋仙怕她，她是知道的。
但是她选择了无视。
却让两母女的心越走越远。
她伸直手臂，抓住了凌恋仙的手。
凌恋仙看着她，脸上有欣喜，有渴望，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茫然。
盖月娇道，“仙儿，娘对不起你，娘知道你恨娘，可是，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娘吗……”
凌恋仙迷茫了。
她想起盖月娇会冷着脸问她，你来做什么。
那个时候，自己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师娘，也很努力的想讨好她，但是最后，她只记得盖月娇背对着她，叫她少来见她。
自己，真的恨她吗？
又或者，真的不恨她吗？
盖月娇见凌恋仙不说话，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的淡了下去。
盖月娇拼着最后的力气，道，“仙儿，对不起……”
凌恋仙看着她。她还是那样的美丽，但是眼睛却一点点闭上。即便这样，凌恋仙还是能看见她眼中的期待。
她要死了。凌恋仙想到。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不管是对自己冷漠，亦或是对自己笑。
凌恋仙扑在她身上，哭得歇斯底里。“娘！我不恨你，你不要死！娘！”
盖月娇笑了，笑得很满足。
“我就知道，仙儿、是最心软的，但是，心软是不行的，你要……”
声音渐渐无力，直至全无声息。
凌恋仙埋头在她胸前，泪流满面，“娘！娘……”
蜀太宗退后一步，瘫坐在龙椅上。
郭朔从正门进来，一步一步抱起哭得昏厥过去的凌恋仙。
蜀太宗忽道，“你、你早就知道了？”
郭朔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凌恋仙脸上，温情款款。
郭朔道，“我只知道，爱了，便不负。”
他抱着凌恋仙从正门走出，空旷的大殿之上，足音渐消。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蜀太宗回头。
慕瑶正咬着唇，泪水无声划下。
蜀太宗知道，她也听到了真相。
他挥挥手，叫慕瑶上前。
慕瑶一动不动。
“我点了她的穴。”慕瑶身后闪出一个人，面上墨莲栩栩如生，“我叫夏书，可以说是小仙的丫鬟。但我还有另一个名字，相信你也更熟悉一些。我叫，云胜雪。”
听到她说自己姓云，蜀太宗立刻就明白了。
蜀太宗道，“你是来报仇的吗？放了慕瑶吧，她是无辜的，更何况，她与你的小姐，是同胞的姐妹。”
“我本来是来报仇的，这也是我在最后想做的事。但是我改变主意了。你是小仙的爹，我不杀你。但是，”夏书将慕瑶往前推了推，解开她的穴道。“我要你还云家一个清白。”
蜀太宗道，“你是要朕推翻□□皇帝的旨意，说他是错？”
夏书不卑不亢道，“这是我云家应得的。”
蜀太宗深吸一口气，道，“好，朕答应你。”
夏书走下去，正欲抱起盖月娇的尸身。
蜀太宗激动道，“你要干什么？”
夏书径自抱起盖月娇，看着蜀太宗。
“我要带师娘走。”
蜀太宗一拍龙椅，怒道，“你敢！”
夏书没有一丝迟疑，抱着盖月娇向外走。
“我相信，师娘不会想继续呆在这里的。”
慕瑶跟着夏书，目不转睛的看着盖月娇，小声啜泣着。
大殿又回复了一片宁静，只余蜀太宗，高高的坐在龙椅上。
拥有天下，却又什么都留不住。
凌恋仙醒来的时候，手正被郭朔紧紧握着。所以，她手一动，郭朔便知道她醒了。
郭朔关切道，“怎么样？身体没有大碍吧？”
凌恋仙扶着头道，“我昏迷了多久？”
郭朔道，“一天。头疼吗？”
凌恋仙摇了摇头，道，“师娘、娘呢？”
郭朔道，“正准备下葬。你……”
凌恋仙翻身坐起。
郭朔道，“怎么了？”
凌恋仙问道，“在哪里？”
郭朔看着凌恋仙摇摇晃晃的走进停着盖月娇灵柩的灵堂。
一声惊呼。
凌恋仙摇摇晃晃的走出来，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慕瑶。
凌恋仙的手上，满是鲜血。
凌恋仙看着郭朔，虚弱的笑了，伸出满是鲜血的手。
“这就是五毒珠。”
郭朔这才看见，凌恋仙的手中，握着一枚小小的黑色的珠子。
凌恋仙道，“它是需要人来养着的，这就是五毒教圣女的责任。而取出它的方法，也只有这一种，”凌恋仙握紧五毒珠，自嘲的笑道，“开膛破肚。”
说完，她似乎是支撑不住，腿一软，便倒了下去。
郭朔忙上前一步，接住了她。
慕瑶看着凌恋仙，面色复杂。半晌，长叹出声。
“我跟她，有什么不同？”
郭朔道，“没什么不同。”
“是呀，我们都在笼子里，却以为看到的，是一整片天空。”慕瑶深吸了一口气，道，“朔哥哥，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人，我差点杀了我的亲生姐妹。”
郭朔道，“你们都一样的善良。”
慕瑶扶额道，“我一点都不善良。那个时候，我恨不得连你都一起杀了。”
郭朔低声道，“慕瑶，我没有死，小仙也没有死。你的手依然很干净。”
慕瑶道，“它早就脏了。”
郭朔摇头道，“慕瑶，就算别人不知道，我还是了解你的。”
慕瑶被封为公主的时候，还只有六岁。
京中多是阿谀奉承之辈，眼见慕瑶年幼好哄骗，便一窝蜂挤来，哄着她办这办那。
殊不知慕瑶虽然年幼，却是冰雪聪明，装出一副骄纵的样子，命人打杀了几个杀鸡儆猴之后，所有人都知道慕瑶公主蛮横不讲理，也就没有人再敢触这个霉头了。
慕瑶长长的睫毛上沾了泪花。
是的，只有这一点，就可以让她不顾一切。
郭朔道，“你只是为了自保。小仙杀的，也都是该杀之人。你们都不像我，只为了心中的一口怨气，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双手都沾满了洗不净的鲜血。”
慕瑶知道这是郭朔心中永远的伤，安慰道，“杀人就是杀人，没有区别。”她看着凌恋仙，忽道，“朔哥哥，你说我和她，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郭朔摇摇头，道，“大概只有你们的娘知道吧。”
可惜盖月娇临死之前根本没有想起这件事，于是这个问题，就成了一个永远的谜。
慕瑶突然狡黠一笑，道，“我要做姐姐！”
郭朔道，“为什么？”
慕瑶道，“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你让给她了。”
郭朔沉默了一下，道，“好，这件事情，我们瞒着小仙吧。”
慕瑶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她冲郭朔调皮一笑，目光紧紧锁在郭朔身上，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如同出现。
她说，“朔哥哥，再见。”
他知道慕瑶是故意这样说，也知道慕瑶是故意装作没有忧伤。
但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目送慕瑶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