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出使南轩(1 / 1)
新帝登基后第一次早朝,朝臣自然都表现得很是积极,正殿里早早就挤满了人。沈云舒到时,所有人都表现出恭敬的态度,即便是发须花白的三朝元老也不例外。
毕竟,如今的沈供奉,代表的是国师大人。他们资历再高,也高不过纵横天下三百余年的传奇国师。
一路畅通无阻,从朝臣自觉让开的通道间穿过,沈云舒在第一排站定,朝左右同僚点头微笑,刚一转身,便有一队人从侧面鱼贯而出。
“陛下到——”
依旧是一袭玄色秀金龙长袍,从运处缓缓而来,如巍峨山峦逼近,在帝椅上落座,缓缓抬手,目光从跪在地上的朝臣身上一一划过。
“众爱卿平身。”
初登基的皇帝往往都会颁布一系列诏书,制定新的规矩体制,变更官员职位,其实质是为了清扫异党,重用心腹之人,以巩固皇权。
虽然温胜雪的登基看起来顺理成章,然而清理康亲王残余势力时,许多官员牵涉其中,因此空出不少职位,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可信之人,填补这些空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侍郎拟定新制有功,擢升为礼部尚书,钦此。”
首先得到迁升的第一位,就引起了朝臣的注意。这位新鲜出炉的礼部尚书,刚过而立之年,然而能力出众,先帝在时便位列侍郎之职,更让人不可小觑的是,康亲王多次拉拢,然而他始终保持中立。
这般年轻就荣升尚书之位,前途不可限量,显然是应该巴结的对象,当下不少官员都对其拱手祝贺。
沈云舒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挑了挑眉。
这位尚书大人看着很是眼熟,似乎在温胜雪身边见过两回,显然是他的心腹,借此机会将其推上高位,平衡各方势力,顺便加以监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接下来的几道诏书,又是一番加官进爵,如出一辙的是,都是温胜雪的亲信。不过最后一道诏书,则有些不同,却也是理所当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室长兄性情敦厚,胸怀伟岸,今升为亲王,赐封号善,钦此。”
随着皇弟的登基,而晋升为善亲王的大皇子,沉默上前行礼谢恩,然而始终低着头,并未表现出多少喜悦之情。
对官员的封赏告一段落,温胜雪默默注视面色各异的朝臣半晌,看了一眼始终面色淡然的沈云舒,笼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捏了捏。
“朕初登帝位,理应博采众长,南轩文风昌盛,朕决定派出沈供奉出使其国,礼部尚书随行,巩固两国交好的局面。”
温胜雪作为太子多年,与朝臣打交道无数,虽然性情坚韧,然而并不强硬,每每涉及政事,总是会与大臣相商,然而这番话却并无商讨之意,而是已然下定决心。
于是朝臣虽然纳闷,却也并无异议,只是不免对沈云舒和礼部尚书多了几分注视和揣摩。
面对各方传来的异样眼神,沈云舒全然不在意,她只是看向温胜雪,看着他眼底的浅金碎光,像是一颗莹润的琥珀,清亮剔透,又温润饱满,容得下世间最广阔的长空,容得下人间最博大的深情。
此去南轩一行,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是一场永久的别离。
温胜雪不仅不阻拦,反而用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将她亲手送出,不让任何人有攻讦她的借口。
他从来都是这样,默默注视,不打扰也不纠缠,只将一腔深情郑重奉上,不索取一分一毫。
这初春暖日里,眼前的男人比日光更和煦温暖,比清风更清朗生辉,沈云舒看他半晌,高抬双手至眉眼,恭恭敬敬拜下去。
“微臣领旨。”
温胜雪,你一腔深情,我无以为报,能给你的,只有最真挚的感谢和祝愿。
祝愿你这般清风朗月,世间独一无二的男子,能有一个最好的归宿。
将我忘记。
面对这一拜,温胜雪呼吸骤然一紧,抿住双唇,双手死死攥紧。
然而当沈云舒起身望向他时,看清她脸上由衷的微笑,看清那清亮的双眸中透出的喜悦和感激,攥紧的手不由自主缓缓松开,抿起的双唇也向上勾出一个弧度。
如果放手后能换来你没有任何负担的坦然对望,那么我愿意。
原本庄严肃穆的大殿,似乎被这一瞬间的心绪软化了,所有人都笼罩在一种淡淡的喜悦氛围中。
然而有一个人,最擅长打破局势,从他还是大皇子时,就一直如此。
善亲王上前几步,大声说道,“皇兄,我也要去!”
在这议政大殿中,善亲王可谓是一枝独秀,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说话。朝臣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然而神情依旧有些难以掩饰的鄙夷。
虽然善亲王乃是嫡出,血统尊贵,然而新帝登基,他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天资愚钝的亲王罢了,没有实权,或许人们表面上对他恭敬有加,然而心里都会鄙视他。
毕竟,没有人会真心尊敬一个傻子,即便他身份再高贵。
温胜雪皱皱眉,“皇弟,此去路途遥远,没人照顾,又很辛苦,你在雍都待着不好吗?”
“不好!父皇死了,母后也死了,我不想呆在这里!”
善亲王几句话一说,眼眶就开始发红了,显然是真的难过。
从小到大,皇宫中只有他们两个皇子,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然而感情向来很好,眼见他如此难过,温胜雪心有不忍,无声叹口气。
“罢了,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得到同意,善亲王顿时破涕为笑,温胜雪摇摇头,又看向沈云舒。
“沈大人,善亲王就由你照看了。”
沈云舒微微一笑,低声应是。
先皇后去世前,曾拜托她照看善亲王,如今她即将回到南轩,未免力所不能及,若善亲王跟随她一同离去,自然更为方便。
早朝议事结束,温胜雪拂袖离去,玄色长袍在深宫游廊中迤逦穿行,步履沉稳有力,肩背挺直,似能扛起万里山河。
这个男人,除了用情太深,一直都是天生的王者。
沈云舒静静看了半晌,也转身向宫门方向走去,刚走到拐角处,忽然发现独自一人出神的善亲王,向来明朗憨厚的面容居然笼上一层阴郁的神色,如此反常的姿态让她眉头一皱。
“你在看什么?”
善亲王顿时转过身来,宽大的袖摆中露出一截雪亮的锋刃,朗朗日光挡不住寒意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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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结束一位美男子……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