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迅猛反击(1 / 1)
场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等着高台山那个南轩最尊贵的男人表态,是坚信天家父子深情,对刺客的指控不以为意,还是龙颜大怒,就此将四皇子从天家打入凡尘?
就在此时,一行人从密林中走出,当先一人环顾场中一圈,走至高台下方,俯首拜倒,旋即抬头,露出一张俊朗沉静的脸。四皇子注视着皇帝,一字一顿说道,“不是儿臣所为。”
皇帝神色平静,目光掠过后方一同返回的三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不语。半晌,沉声说道,“将那支箭拿上来。”
箭入手,冰凉沉重,箭头锋利。皇帝仔细端详了半晌,在箭尾发现一个小小的启字。启,四皇子的名讳。
皇帝双眼一眯,黑箭啪一声落在四皇子身前,“你自己看。”声音冰冷,让四皇子心中一紧。
四皇子虽然心中有些慌乱,但仍旧保持冷静,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启字,却缓缓摩挲着黑箭,盯着那锋利的箭头,沉思不语。
蓦然,四皇子抬头,大声说道,“父皇明鉴,这箭上的字定是有人故意刻上去来陷害儿臣的!这箭的材质很特殊,比一般的箭要重许多,箭头锋利无比,锻造技艺十分精湛,这种箭并不常见,只要顺着这条线索仔细追查,定能查出真凶。”
皇帝大手一挥,“查。”立刻有人领命离去,场中再次寂静下来,所有人都神色自若,静静等待调查的结果。
一刻钟后,户部侍郎回禀道,“启禀陛下,这只黑箭材质珍贵,是军中高层将领的专用箭,确认无虞。”
此话一出,四皇子霍然转头,眼中似乎有火焰在灼烧。
七皇子眉眼深黑,淡淡看了四皇子一眼,神色不变,只薄薄的唇微微抿起,噙着几分冷酷、几分杀意。
如今几位皇子中,七皇子赫连肃独揽军事大权,如今被查出黑箭出自军中高层将领,那么众人自然认为七皇子就是这场刺杀的幕后主谋。四皇子神色愤恨,想来也是相信了这个说辞。
七皇子上前几步,黑色绸衫在风中吹出凌厉肃杀的气势,他看着皇帝,忽然抬手,声音低沉,“弓来。”
身后有人递上一把长弓,他从绑在腿侧的羽袋中抽出一支黑箭,缓缓转身,徐徐拉弓。弓身被强力拉开,微微颤抖,赫连肃手臂却纹丝不动,似铁铸一般,勾勒出紧实有力的肌肉线条。
弓满,箭出——那箭如一道惊虹,无声,却放出凛冽的光,瞬间就到了那刺客眼前!此刻那刺客被绑着,只剩下一只右手还能活动,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像先前薛承智在林中所做的那样,狠狠一握,将那箭抓在手中。
箭停了下来。那刺客松了一口气,缓缓张开手掌。倏然,脸色一变,抬手向下狠狠一甩!众人被他动作吸引了目光,望向他掌中,皆是一惊。
那箭竟牢牢钉在那刺客掌中,任凭如何剧烈甩动,都纹丝不动。众人仔细端详半晌,才发现那箭尖竟带着一小截倒钩,在日光下泛出冰冷的光。
七皇子放下长弓,转身看着薛承智,眉眼沉沉,声音似兵戈铮鸣,醇厚冰冷,“可否请薛公子亮出掌中伤口?”
薛承智轻轻一笑,桃花眼微微眯起,眼中似有光华流转。见众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缓缓举起手。掌心赫然一道血痕,平滑细长,显然与刺客伤口不同。
满场哗然。
沈云舒自七皇子站出来,便一直看着他,思考他会如何破解这一局。她不认为这场拙劣的刺杀是出自七皇子之手。这个男人自七年前接手大军,以铁血手段让军中将领一一臣服在他脚下,自此纵横沙场,以血腥狠辣著称,从未有过败绩,已经成为南轩一个人人畏惧的传奇人物。
这个男人若要出手,定是雷霆之势,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一击致命。这场刺杀相比于他的能力手段,实在太过拙劣,这是一场陷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陷害。甚至幕后操纵的人也知道难不倒他,只是想看他如何反击。
沈云舒没想到,甚至所有人都没想到,反击竟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直接,简直像在那人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你说这箭是我的?那你便仔细看好,真箭和假箭有何不同!如此直接,如此迅猛,干净利落,实在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沈云舒如烟云般迷蒙深邃的双眼,立刻明亮起来,似有五彩华光在眼底汇聚,带起一片瑰丽的艳色。
七皇子感受到沈云舒灼热的目光,目光沉沉,望进她眼中,看清她眼里的欣赏和浅浅的崇拜,眸色更黑,紧紧盯住她半晌,然后移开。
此时,户部侍郎再次上前回禀,“启禀陛下,微臣查明,这支箭是由一位老工匠打造,就在刚才,那个老工匠已经自尽。”
沈云舒转头,目光掠过三皇子、八皇子、四皇子,微微一笑。
这是一个连环计,先是栽赃四皇子刺杀薛家公子和蒋家小姐,然后经由四皇子的口,牵连出七皇子。能拉下其中一人,都是极大的成功。不过,结果显然不尽人意,想来布局的那人会很失望。只是不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证人已死,调查已然进行不下去。皇帝挥手,立刻有人将那名刺客拖走,不消一刻,毙命。
此刻烈日当空,皇帝脸色微红,神色有些疲倦,他看向薛家和蒋清苒的方向,缓声说道,“众爱卿今日受惊了,来人,将朕饲养的野鹿抓来几只,给爱卿当下酒菜吧。”
如此姿态既是安抚,也意味着此事到此结束。众人心中明白,立即行礼谢恩。
经此番变故,狩猎一事已无心再进行,只得草草结束。
韶华趁着没人注意,拉着沈云舒衣袖,低声询问,“你说,这事到底是谁做的?”那神情带着些困惑,带着些茫然,还有些恐惧和哀戚。额间樱花也不似往日娇艳,竟暗淡了许多,格外令人怜惜。
沈云舒轻轻一叹,轻声说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局可能出自三皇子,也可能出自八皇子,也可能是四皇子自导自演了一出戏。皇室男子,天生就是戏子,在皇家这个舞台上,你方唱罢我登场,永远没有落幕的时候。
韶华听了沈云舒的回答,长舒一口气,表情有些庆幸,更多的仍旧是失落茫然——她性格纯善,却并不愚蠢,实在不忍看到诸位兄长自相残杀。
沈云舒一转身,正对上七皇子暗沉的目光,她不避不让,反而微微一笑。二人对视半晌,默然错开目光。
转身离开的沈云舒并不知道,七皇子看着她的背影默然良久。
国宴初见,一曲箫声,与母妃有几分相似的气质,已让这个女子在他心间留下浅浅的痕迹。或许对其他男子来说,到这般年纪,心中早已有许多美人身影,然而他不同,过早失去母亲,又在黑暗宫廷挣扎生存多年,已让他一颗心冷硬如铁,若不是她与母妃有几分相似,或许这一生,再没人能入得他心。
沈云舒坐上马车,看着后方那片密林。群鸟振翅长鸣,黑压压遮住大片天空,像在预示着风雨欲来,黑暗将至。片刻后,群鸟散去,露出明净广阔的天空。
望着那片天空,沈云舒白皙的脖颈在日光下镀上一层明黄,似精美的雕塑,优雅,迷人。
风雨既来,切迎之。且看,是你吞没我,还是我征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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