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1 / 1）
当我们回到杭州，姑姑与姑父早已为我的归来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使我一迈进‘江南穆家’的大门，便感受到有‘家’的快乐。
这个家里有我的爹娘、姑姑、姑父，有我的妹妹，有我的好兄弟，还有与我一起走进这个家的芷姗。
在吃第一顿全家宴的时候，我看着满桌人的笑脸，心底充满了暖意，觉得眼前的情景好生美满，真正的一家团圆啊！
然而就在次日，几个人的突然到访，打散了我心里的欢悦，让我又一次陷入惶恐。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我的养母，还有岳父，以及我的未婚娘子陆月华。
而陆月华是被一乘小轿抬进‘江南穆家’，最终被一直抬进后宅内室。
最初，我有点儿不太敢正视养母，生怕看见她因为思我、怨我而更显苍老，我低着愧疚的头走进‘江南穆家’的大厅，心里忐忑不安。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我正要向养母行跪礼时，养母却从位置上立起，一把拉住我，笑道：“好孩子，抬起头，让娘好好看你。”
养母的声音里毫无我想像的悲怨，反而显得轻快，我疑惑地抬起头，定睛看向养母。
养母满目含笑，微仰着头慈爱地打量着我，双手抚着我的臂膀，嘴里喃喃语道：“真是，我可真是糊涂啊，明明一直觉得眼熟，偏偏就想不到，唉！和儿。”
听到养母唤着我的小名，我的心就更加疑惑了，我忙把头扭向坐在一旁的娘，正见娘也笑着凝视着我们。
娘笑着走向我们，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养母，轻语道：“和儿，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以前娘常跟你提到的‘巧姨’啊！”
巧姨？我惊异地再一次瞅向养母，无法相信我叫了十一年‘娘’的养母，正是娘少年时的好姐妹。
我知道，娘儿时曾离家在外学艺多年，期间认识了两位同龄的女孩子，三个人亲如同胞，一直到后来各自成婚，才逐渐分散。
养母也紧紧拉起我的另一只手，怜爱地道：“我再也没想到你会是穆子和，当年我与你娘分别时，还没有你呢，想不到那次一别，我与你娘直到今天才能重逢。”
我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养母与亲娘居然是多年的朋友，这真是让我又惊又喜的遭遇。
就听娘道：“和儿还愣着做什么？快给你巧姨...哦，不！是娘，快给你娘跪下，这十几年里多亏有这位娘疼你啊！”
我忙从两位母亲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退后三步，双膝一曲，跪在她们面前，重重地叩着头，泪水不自觉地滴出眼眶。
我不住磕着头，直到两位娘拉我起身，我看见她们含泪而笑，神情欢喜地看着我，同时拥有着我。
岳父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最终忍不住轻轻一咳。
闻声，娘亲仿佛刚刚意识到了岳父的存在，忙又拉着我走到岳父身前，道：“知道吗？你文家爹娘为你订的亲事，正是你满月时，娘为你订下的人家，可见你与月华那孩子有缘，绕了那么一大圈，终究还是做夫妻的命啊。”
一听此言，我突如巨雷轰顶，吓得心口乱跳，只觉得冷汗人背脊上涔涔冒出。
陆...月华？就是那个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同时生的女娃儿？就是那个在我一周岁时，一见面就拉着她的手不放的女娃儿？
有缘？做夫妻的命？不！
我怎么能够与一个只在幼年见过面的女子做夫妻呢？我怎么能够因为我与这位女子先后两次奇缘巧合地订亲，就娶她为妻呢？
如果没有芷姗的出现，我也许能够坦然干脆地应下这门爹娘之命的亲事，可是现在我有芷姗，我怎么能够去娶另一个女子？
我不能！绝对不能！
我慌张地避开岳父的眼神，转过身，无法抑制自己的无措，颤抖着声音向娘道：“娘，不...不要，我与芷姗...我非芷姗不娶。”
话音才落，娘还不及反应，就听岳父在椅侧的案几上重重一拍，站起声怒道：“你敢不要我的女儿？告诉你，我已经亲自把女儿送到你家里了，我女儿也说了，不管你是姓文还是姓穆，反正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小子，你要是不娶她，哼哼！我就要你‘江南穆家’好看。”
面对暴怒的岳父，我心底寒意阵阵。
我倒不是怕岳父骂我悔婚，如果他在骂我、打我之后，能答应退了婚约，我是心甘情愿被他打骂的。
我怕只怕岳父一意孤行，坚持要我与他的女儿成亲，那就只怕这件事情最终会越闹越僵。
听说岳父是武馆世家的子弟，也有一身的武功，年轻时就性格暴躁，这世上唯有他过逝的妻子能劝服他。
娘正要开言，养母已上前笑道：“亲家，您也真是的，这事又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何必拍桌子？天佑的性情你也知道，文文弱弱，要是吓坏了他，我可要跟你算帐的。”
娘也忙凑上去劝道：“广德兄，这事咱们回头儿吃了饭、喝了茶，再好好商议，咱们三家都是多年的交情，可别为了儿女的事伤了和气。”
岳父重重地叹了口气，一瞬间老泪纵横，道：“想当年，月华与和儿才满周岁，咱们结为亲家，我与秀容是天天盼着他们快点长大。可没料到月华十岁那年，你们写信来说和儿丢了，生死未卜，不想日后误了月华，便决定退婚。当时我们看完信，那个哭啊，老是想着和儿，怎么偏就是他丢了呢？秀容为着这事，心里一直不畅快，月华那孩子也背地里哭了好几场。后来我们搬到孟津，跟巧妹子他们夫妻重聚，还结了亲，安稳日子没过几天，秀容就...唉！月华命苦。我想着她给秀容守过三年孝，就该完婚了，偏文老弟也走了，又心想着等天佑的孝期过了，好办亲事了吧？偏临到喜日子，又听说新郎跑了，月华哭得差点没去寻短见。等巧妹子拿着和儿的信来找我，我一看，又乐了，心想这真是月华姻缘命里该有一番曲折，定了两次亲，却是同一人。我与巧妹子一商量，也别等和儿回去了，我们就直接带着月华奔杭州，到了杭州就让孩子们成亲，也省得再节外生枝。可...唉！”
2007.8.6 22：12